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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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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聯繫過,已經聯繫不上了。”

“什麼時候聯繫的?”

“閔家山出事之後。”

“你們早幹什麼去了?這麼大一筆錢,一直沒有音訊,不早一點兒過問嗎?”

“那是閔家山…”

“如果我現在讓你們把三千二百萬隨便打到哪去,你們也會不問青紅皂白,馬上照辦是吧?”趙超普的聲音高了起來“唯上級是從,唯一把手是從的作風,是誰給你們養成的?”蘇光再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

“那家公司為什麼聯繫不上?”趙超普繼續問道。

“公司沒有了。”

“公司沒有了?”蘇光又是一言不發,這反倒讓趙超普沒有再發作下去的理由“你是怎麼向審計人員解釋的?”

“還沒有解釋,所以想問問你怎麼辦?”

“問問我怎麼辦?”趙超普依然氣憤難平“是怎麼回事,就怎麼向審計人員說明。”蘇光走出去之後,趙超普的腦海裡幾乎被蘇光所反映的情況所佔據。他越發覺得自己提出應該對國華醫院進行審計的建議是正確的。看來,自己兩年多來對國華醫院經濟運營情況的覺怕是不無道理的。

自己作為一個外來戶,雖然身居二把手之尊,可是始終被閔家山邊緣化,除了分管一部分醫療業務之外,自己的另一個功能就是班子開會時的表決器。只有自己舉手表決的份,沒有不舉手否決的權。即便是你表示反對的意見再堅決,理由再充分,最終也只能是被否定在會前的務虛裡。

這是一種怎樣可悲而又可怕的事情啊。

趙超普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走著,他回憶起他來國華醫院的兩年多時間內,從來就沒有聽到過哪一個上級部門來聽取過醫院領導的彙報。即便是偶爾在什麼場合問起經營情況,也只是聽一把手漫無邊際地盡唱讚歌。從來就沒有聽過存在著什麼問題的彙報。

權力,那是一種完全可以蓋彌彰的權力。

此刻,他彷彿覺到自己肩負責任的沉重,更覺到國華醫院未來的渺茫。

趙超普想到應該直接把此事向曲直彙報,因為是自己向他提出的審計建議,這又是在審計之初就發現的問題,何不在第一時間內向他做一下彙報呢?

他坐回到辦公桌前,撥起了劉大為的手機,手機已經關機。這讓趙超普覺有些蹊蹺,他的手機怎麼會關機呢?

他不時地撥打,二十幾分鍾過去,手機還是沒有開通。

這時,他才想到是不是先向李亞文匯報一下。李亞文很快就接通了電話,趙超普說有要事彙報。所謂有要事彙報的說辭,也沒有讓李亞文有絲毫的震驚,他平靜地問道:“先說說有什麼要事,需要告訴我?”趙超普不得已只能在電話中說起此事,他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李亞文依然是那樣地平靜,他平靜地幾乎讓趙超普覺到他的麻木。是不是眼下的官員都是這副德,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李亞文明確表示“審計的事是市裡委託審計機構介入的,曲市長也很關心國華醫院的事,你就直接向他彙報吧。”李亞文的這番話,並沒有讓趙超普覺出他是在挑剔什麼。他聽信了他的說服。掛斷電話之後,他又一次撥打起劉大為的手機。

劉大為的手機依然沒有任何反應,趙超普索坐進了轎車,直奔市政府而去。走到曲直辦公室門前,門是緊鎖著的。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在走廊上徘徊了一會兒之後,他去了辦公廳,門是開著的,當他走進去問起曲市長去向時,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女工作人員先問有什麼事要找市長?

這一下子難住了趙超普。

他無法告訴他要見曲直的真正目的,又不能籠統地說要向曲直彙報工作。自己僅僅是國華醫院的代理院長,談什麼向市長彙報工作。那不是會讓人家貽笑大方?

他退了出來,有幾分尷尬,彷彿又覺得有幾分自作多情。他紅著臉朝座駕走去。

走到座駕跟前,他仍心有不甘,又一次撥打起劉大為的手機,竟然意外地打通了。趙超普有些喜出望外“劉秘書,我是國華醫院的趙超普,我有事想見曲市長。你看看他方不方便?”劉大為半天也沒有回應,趙超普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呀。

幾秒鐘之後,劉大為終於回話,聲音是那樣的低沉“曲市長正在省城做述職報告。”

“曲市長什麼時候能回來?”趙超普追問。

“不知道。”

“我有急事需要向他彙報。”

“你有急事也不行,什麼時候回去,我說了不算,他說了也不算。”劉大為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

“有什麼麻煩事?”趙超普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是有麻煩事。很可能與你們國華醫院有關。”劉大為的態度平靜了許多。

趙超普的頭頓時“嗡”地一聲,與國華醫院有關?

他已經不能再說什麼,客氣地道了一聲“對不起”便把電話掛斷。

他坐進了車裡向醫院駛去。

在車上,趙超普的腦海裡不時地浮現出多少天前,曲直在他面前說起那句話時的情景。是不是有人已經將政府出面做出的有關國華醫院的承諾,反映給了有關部門?會不會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到了他?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更加複雜。

趙超普剛到國華醫院時,就知道閔家山與曲直的關係,甚至知道閔家山曾經有恩於曲直。正是因為這一點,別人辦不到的事,閔家山才敢於在大家面前鄭重地許願他可以辦到。誰都知道他憑藉的就是與曲直的關係。有人甚至把市政府決定對國華醫院改擴建的決策,都看成是因為閔家山與曲直的這層關係使然。有人乾脆說這完全是由閔家山爭取來的。

趙超普並不知道閔家山與曲直私下裡都有什麼來往,更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易。真正在趙超普面前證實了閔家山與曲直關係確實很密切的事,就是在閔家山出事之後遺體告別儀式上,曲直真的來了,而且趙超普還知道曲直曾經去過閔家山家裡,對他的愛人表達過問之意。

這些天來,因為工作方面的關係,趙超普被不斷地約請到曲直辦公室,他們談到的都是些工作方面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趙超普對曲直卻漸漸地產生了一種異樣的覺,他漸漸淡化了曲直會與閔家山之間有什麼黑幕易這種來自外界的濃重的猜測。

他不大相信在國華醫院的問題上,曲直真的會有什麼個人利益所圖。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這種覺的對與錯,這僅僅是一種覺而已。

此刻,趙超普的心裡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如果曲直不在此前做出那個違反常理的決定,也許他就不會有眼下的麻煩。如果當初他不做出那種有違常理的決定,那國華醫院的結果將是不言而喻的。孰重孰輕?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杆秤。曲直偏偏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難道他依然舊情難卻?難道他要掩飾他們之間曾經有過的易?如果是前者,那為什麼閔家山生前在自己面前還不止一次地過對曲直的不滿?他抱怨曲直幾乎忘記了他曾經有恩於他。如果是後者,那曲直也是太弱智了。

趙超普斷然晃動著腦袋。

趙超普在茫和不解中,重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他想來想去,覺得已經無法再與曲直聯繫。可是蘇光所反映的情況,是十分重要的,這件事不應該到自己這裡就算是一站,更不應該等到審計結束之後,再聽候調查或處理。他想到了張東,想到自從閔家山出事之後,張東始終都在圍繞國華醫院的事忙活著。馬上向他通報一下情況,是眼下最好的辦法。看來已經別無選擇。

他坐到辦公桌前抓起坐機,剛想撥打電話,卻又放了下來。他猶豫起來。

幾分鐘後,他終於重新抓起電話,撥通了張東的手機“張局長,我是趙超普。我這裡發現了一點兒新情況,想向你通報一下,不知道你是否興趣?”張東詢問了一下是哪方面的情況,趙超普簡單地做了回答。

一小時後,趙超普走到辦公室門口,把張東和丁少聰走進趙超普的辦公室。

也許是趙超普主動給張東打過電話的緣故,反映的又是國華醫院的問題,這像是一下子拉近了趙超普與張東情上的距離。

趙超普客氣地把他們讓到沙發上坐下來,他主動地說起蘇光向他反映的情況。

張東的態度是嚴肅的,異常的嚴肅。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沉思著,靜靜地沉思著。

趙超普還是不斷地重複著什麼,張東似乎已經不再興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站起身來與趙超普告別。走出辦公室之前,他握住了趙超普的手“謝謝你這麼及時提供這一情況。”送走張東,趙超普並不知道張東所說的“及時”的真正含意。他只是覺得自己像是完成了一次歷史使命,心中總算是多出了幾許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