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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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前一天深夜,尉佑走進哥哥的病房,坐在病旁。
透過模糊的月光,他看見哥哥澄黃的病容。從小到大,無論遇到任何事惰,他從不會退縮,尉佑不明白為何一顆子彈會讓他將自己鎖在回憶裡。
"記得六歲時,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骨董花瓶,父親暴跳如雷,我嚇得不敢吭聲,你咬緊牙幫我捱了十大板。你還記得嗎?"尉佑看著哥哥和他相同的濃眉、鼻子、角,每個線條都是如此悉,就像他在鏡子裡看見自己。他叨叨絮絮地說下去。"我知道你和我一樣不喜歡打打殺殺,但是,你卻一直強迫自己去接受,相反的,卻儘量給我呼的空間。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中,只因為你早我幾秒鐘出世,這些我都知道他嘆口氣,低下了頭。
"我已經非常幸運,不是嗎?你幫我爭取到這十幾年的快樂時光,也該是我幫你分擔的時候。只是,不要大久好嗎?你知道的,我一向沒什麼耐,千萬不要讓我等太久。"尉佑雙掌合握,抵住額頭,聲音沉悶。"明天開始,我就是你了。誰知道龍傳會會不會被我搞得天翻地覆?你一手創立的動道快要毀在我手裡了,你還在睡覺!四大天王這幾天都已經擔心得茶不思飯不想,又老了好幾歲,你忍心再折磨他們嗎?
"還有你那剛過門的子,忽冷忽熱,我實在拿不定主意要怎樣對她,我們也還不確定她是不是共謀。天啊,你的生活怎麼會亂成一團呢?"他倏地抬起頭,盯著毫無動靜的哥哥。"難怪你會選擇睡覺來逃避這些事情。"他起身,拍拍哥哥的肩膀。"好吧,再給你一段時間。你放心好了,等你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會井然有序的。"他低沉堅定他說。"我向你保證,所有預謀殺你的人,你不會再看到他們了。"沉默半晌之後,他離開了房間。夜籠罩下,他沒看到尉佐的嘴角競出一抹微笑。
會長要回來的消息,讓龍傳會府邸上上下下忙了將近一整天。整整兩個多月的漫長等待,總算是撥雲見。僕人們雖然忙碌,卻是滿心歡快。
身為會長夫人的花羽君,自然而然擔任起總指揮調度的角,將府邸三十多人的勞力,做平均且有效率的分配。僕人們對她的信賴與尊敬,對花羽君而言,是全新的經驗。
今天她正在吃早餐時,總管走進飯廳,恭敬地告訴她會長將在傍晚從醫院回家的消息,並請求她的指示,以打掃清清府邸。一口燒餅馬上噎在她的喉頭,直到連續喝光了一杯牛,她才回過神來。
雖然身為花會會長的獨生女,但在家中的地位一向是卑微的,她不被允許有個人的喜好,更沒有發言表白的空間。而母親也在確定無法再生繼承人之後,慢慢地被剝奪了掌管的權力,抑鬱而終。
從小到大,她習慣於填滿他人為她規劃好的行程表;父親指定的研習課程。花會弟兄的喜慶婚喪、社區的慈善募款會。她的人生就是按照二十四小時的行程表,定時足點的走動。而在這些場合活動中,她只是一尊會點頭致禮的人偶罷了!
婚禮過後,她被軟在龍傳會的府邸內,暗殺的陰影讓僕人們對她視若無睹,以刻意的忽視來表達他們的恨意。她倒也習慣了,反正只是從一座牢籠換到另一座更豪華的監獄,她默默地接受這種待遇。
情況的大翻轉,是從她到醫院探訪尉佐之後。會長甦醒過來的消息被妝點上愛情的漫彩,花羽君頓時成了睡美人故事中拯救公主的王子,在府邸內被視為英雄人物,恢復了會長夫人應有的崇高地位。
對於這種改變,她儘量保持冷靜地消化著。子久了,對於僕人們熱情的微笑與問安,她會慢半拍地輕扯嘴角。若是僕人們請示她府邸的事,在震驚之餘,她也學會了做出適當的決策與命令。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真正體會到她真的是會長夫人了。一個必須協助尉佐料理家務事的助手。
兩個多月來,直到此刻,她才覺真正嫁過來了。
一整天,她在忙碌之餘,心中隱隱有著不安與躁動。她知道是尉佐即將回來的關係。
這幾天,她每天都會到醫院探望他,自天照顧他成了她的工作。可能是說話牽動傷口的關係,他們之間的對話不多,問話對話仍是如以往一般的簡潔。隨著身體快速的復原,尉佐的記憶一天天的增多,初期記不起事情或是人的情況也大幅改善。
她完全無法預料他回來後,會對她的生活與命運有何處置。他仍在昏中時,她的命運掌握在他的呼。現在,她的命運在他的手中。
會長的座車一離開醫院,三十多位僕役己整齊劃一地排在大門兩側等著接他回來。花羽君進入房間檢視著自己,一手撐著下巴呆坐在梳妝檯前,直到她聽到一行車緩緩開大前庭,車輪壓在細小石子上的沙沙聲,她才緩步下樓。
龍傳會派遣近百名子弟兵演這場歡會,各分舵的掌舵人也全都到場,穿著深藍灰黑的中山裝煞是壯觀,四大天王分站會長兩側,貼身保鏢輕推著會長的輪椅,進入府邸堂皇的大廳。
全體僕役高喊"歡會長回家"。
他一身寬鬆的中國藍長袍,端坐在輪椅上,神情略微疲憊,下巴的陰影是新長出來的鬍髭,額前的繃帶已拆除,傷口處只剩下一塊白貼布。即使是坐在輪椅上,手指狀似優閒地輕敲扶手,但在場沒有人會傻到認為會長手無縛雞之力。
尉佑懶洋洋地掃過全體,觸及花羽君纖細的身影時,他的視線稍停留了一下,但她低垂的眼瞼並未察覺。
他離家十多年,老僕人多半已經告老退休,他只看到主廚張大叔及曾管家兩張悉的面孔,頓時覺得輕鬆不少。愈少人知道他曾經存在的事實,他假扮尉佐的面具也較不會受到猜疑。
最後,他將目光集中在正前方恭敬鞠躬的人。"辛苦了,曾管家。"不似外表一般虛弱,他清亮有力的嗓音顯得中氣十足。
受到主人關照的管家樂在心頭,卻嚴肅地清清喉嚨,正地回答:"會長,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我代表大家祝您身體早恢復健康,像以前一樣生龍活虎。"避家這句八股的詞從他小時候用到現在,仍未改變,許多兒時的回憶湧入心頭,他曾經是管家口裡的"頑皮小子"。有一段時間,管家必須前庭後院追著他的光股跑。望著管家額頭的皺紋,他相信有幾條是他的貢獻。想到這裡,他的眼神出了往的調皮,雖然一閃而過,卻被抬頭的花羽君捕捉到。
"這陣子府邸還好嗎?有什麼不好處理的事嗎?"印象中他的聲音是輕聲而低沉,如同老酒一般溫柔醇厚。今天卻是勁力十足,嗓音清亮許多。花羽君不陷入思考。
"報告會長,一切都好。您不在的這段期間,會長夫人代管得當。待會兒的晚餐菜餚都是會長夫人指定的,您一定會非常滿意。"
"是嗎?"尉佑喃喃地說著,轉頭看看花羽君,眼中映入她一身纖細的粉彩。
花羽君身穿粉長袍旗袍,上頭繡著一朵朵手工細的白小雛菊,對應戶外漸暖的溫度,在府邸內綻放意。她還是梳著一頭拘謹保守的髮髻,臉上未施脂粉,只有嘴點上淡淡的粉紅。她看起來高傲得令人卻步,但從他一進門,她一身的粉彩總會住他的目光。
打從第一次見面之後,他早知道每天與她朝夕相處,將是最大的考驗。如何在她冷然卻清澈的眼眸中找出背叛的證據,則是他最艱困的任務。他應該如何以一個假丈夫的身分對他的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