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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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行過禮,做了夫,就不再陌生了。”德碩親王叮囑道:“時間緊迫,你還是忘掉憂慮,好好準備吧,這幾天我們都會很忙。”
“阿瑪…”歆怡站起身,可並未移動腳步。
王爺抬起頭關切地看著她。
“還有啥事?”
“他不是二甲頭名嗎?為何回江南?”王爺知道女兒不想離家,便耐心解釋道:“你皇瑪法如此安排,是想讓你們成親後先回江南,給你拜見公婆、多與葉府老小親近的機會。”歆怡秀眉不展地說:“可我連他都不認識,要怎樣跟他家裡的人相處呢?”德碩親王笑道:“怎麼,害怕了?這可不像我德碩親王府的格格喔。”阿瑪的話刺了她,好強的歆怡隨即板一,柳眉一豎。
“我才不怕呢,既然非得嫁給他,我自會跟他們好好認識、相處。”
“這才像我的乖女兒嘛。”王爺樂呵呵地說著,再鼓勵她道:“與人相處非一朝一夕,只要以心換心,總能得到真心相待。你讀過聖賢書,師傅也教了你不少待人處世的道理,阿瑪相信你會跟葉府上下相處愉快的。”看著阿瑪慈祥與信任的目光,歆怡心中沒了主意。
德碩親王知道女兒的憂慮一時難消,這也是出嫁前的閨女難免會有的情緒,因此並不當一回事,微笑地揮手道:“去吧,別再胡思亂想了。”心裡沉甸甸的,但歆怡還是點點頭往外走,可走了兩步又站住。
“阿瑪。”她輕喊,看到王爺疑惑的眼神時,猶豫地問:“他…那個江南進士並不認識我,他願意娶我嗎?”王爺不想欺騙她,如實道:“初聞聖旨時,他跟你一樣吃驚和排斥。可是,他能抗旨嗎?”哦,原來不樂意這樁親事的人不僅僅是她,他也不願意啊!歆怡第一次嚐到不被人接受的苦澀滋味。看來如果不是皇命所脅,那個江南公子絕不會娶她的。一種被人嫌棄、鄙視的覺隨即充斥在心間,讓她很不舒服。
“那他…”她稍一猶豫,隨即嘆息道:“唉,算了吧,聖旨都下來了,問了又有什麼用?”
“確實沒用。”似乎明白她想問什麼的王爺道:“無論怎樣,三天後你都得遵旨出嫁,以後到了江南,要時時記著師傅教你念的聖賢書,做個謹守禮教的子,孝順公婆的好兒媳。”歆怡不甘願地點頭,心事沉重地往外走。
“這叫什麼喜事嘛,男的不甘心,女的不情願,就算成了親,今後的子要如何過呢?”一直到她進了自己的閨房,這念頭仍不停地糾纏著她。
而就在歆怡格格憂思不斷時,另外一位也正煩惱不堪呢。
“奉旨成婚?!這叫什麼喜事嘛?”皇廷的“悅賓殿”內,新科進士葉舒遠也正為皇上的亂點鴛鴦譜而生悶氣。
“這自然是大喜事,大少爺做了皇家的額駙,將來必定平步青雲,小的這就先回去給老爺、夫人們報喜去,葉府這下可是雙喜臨門呀!”書僮芒子全然沒有主子的愁容,還喜形於地要趕回家鄉去報喜。
“報什麼喜?我這裡愁還愁不過來呢。”葉舒遠不快地說。
“噯,這可就是大少爺的不對了。”芒子自小伺候他,主僕二人說話無忌諱,現在見他愁容不展,便直言道:“皇上御口點親,把如花似玉的格格許配給你,那是看得起你,看得起葉府,不說這聖旨、聖恩你不可拒絕,就是等娶回格格,你也得把人家當珍珠玉似地捧在手心裡小心呵護著,否則,豈不辜負了人家?”
“我不過是一塊朽木枯竹,如何能藏得起‘珍珠玉’?”聽了書僮的話,葉舒遠更加俊目含憂。
芒子發出不平聲。
“大少爺這話又不對了。‘朽木枯竹’葉府有,可那絕不是大少爺你!瞧瞧這次咱們在京城看到的製傢俱,有哪家的傢什能趕上咱葉氏‘蘇作’?就連與咱齊名的粵州‘廣作’和燕京‘京作’,在我眼裡也不過爾爾,難與咱葉氏傢俱比。大少爺親筆繪畫設計的傢什,可說是一枝獨秀,技冠天下啊!”書僮的話並沒誇大事實,多年前,若非擅長繪畫的葉舒遠突發奇想,設計了新式樣傢俱,挽救了他們家瀕危的木器行,葉氏“蘇作”傢俱也不會有今天這麼大的成就。可是,聽到書僮的讚揚,他臉上並無半點喜,反而陰鬱地呵斥道:“我告訴過你,不許再提那些陳年舊事,你又忘了?”
“不提就不提,可奴才希望大少爺別看輕自己。葉府沒了三少爺,照樣發達,可是沒有了大少爺,準會完蛋…行、行,我不說,”看到大少爺沉了臉,機靈的書僮馬上改口道:“我還是先回府上報信吧,可不能等新婦上了門,婆家還一無所知,那就太失禮了。”
“留你在這兒也沒用,你等我修書一封帶回去吧。”葉舒遠相信朝廷信使一定已把聖旨送往他的家鄉了,但身為子女的,婚姻大事本該聽從父母之命,如今雖然皇帝做主指婚也符合禮法,但他仍要恪守家禮,親自稟報爹孃。
芒子離去後,葉舒遠站在窗前望著天空,看著忙於銜泥築巢的燕沉思。
自從一個多月前闈發了杏榜、金榜後(注三),所有應考的生員無論拜官授職的,虛職待封的,或是名落孫山的,都先後離京返鄉了,可是他這位新科傳臚卻接到禮部傳來的聖旨,要他暫留京城。
皇上下詔留“傳臚”這可是件希罕事,不僅許多人詫異,就連他本人也大惑不解。在太和殿殿試中,與這位九五之尊的君主初次見面時,心思縝密的他就從皇上不時投向自己的威嚴、審視的目光中,覺到自己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過當時他僅詫矣邙已,並不驚惶。
自從參加科考以來,他一路從鄉試、會試中脫穎而出,考進京城,考進皇宮,可謂過五關斬六將,早已習慣主考官迫人的目光。而且眾人皆知,會試是關鍵,殿試是過場,他對自己的會試結果充滿自信。
揭榜後得知自己是二甲頭名時,他很知足,本打算回鄉報喜的,不料卻被一道聖諭留下,並且被禮部安置到宮內的官驛居住。開始時,他以為是皇上對他的仕途另有安排,於是安心地留在京城等消息。可沒想到枯等了半個月,每天除了一些朝廷大臣和王爺們前來拜訪寒暄外,他一直沒見聖旨到,直到今天清晨,他才終於被宣詔,再次進入太和殿面見聖上。
然而,更出人意料的是,皇上見他並非為了他的仕途前程,也非為他的理想抱負,卻是為他指婚,而皇上要他娶的女人竟是地位尊貴的皇孫、顯赫的德碩親王府的歆怡格格!
對皇上的恩寵,他並不到高興。自幼視諏四書五經的他,一直憧憬著將來要娶的子必定是知書達禮、賢淑文靜的大家閨秀。可是,突來的一道天子聖諭,改變了他的理想和命運。如今,他得娶歆怡格格為,而據他所知,這位皇家格格既不賢淑,也不文靜,甚至像男人一樣騎馬箭、圍獵放鷹。如此無拘無束的女人,無疑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子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