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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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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疼痛讓我真實起來,是她,鬼打不出這份重量,別人也打不到這麼舒坦,心裡真是舒坦極了,我大叫佛祖啊,上帝啊,真主啊,主席啊,謝謝你們啦…康紅瞪著眼睛,在這裡面還敢說得這麼亂七八糟的,李可樂你說話越來越不正經了哈。

我趕緊坐起來,我正經,我靠譜,我不僅靠簡譜,連五線譜都靠。我見康紅還活著心中大喜,忍不住又胡言亂語,可心中還是有一片疑雲,康紅是怎麼復活的,那天我親眼看見她死去,醫生摸了脈聽了心跳,搖搖頭,人們用一張白布蓋在她臉上,見她死了,楊警官還氣急敗壞一拳打在我臉上。我呆呆看著她希望給點答案,康紅微笑不語,楊警官卻在旁邊東一句西一句敘述起來,他語言乾巴,康紅偶爾補充一下,我終於整理出一個死而復活的奇蹟來。

那天康紅確實死了,沒有呼沒有脈搏沒有心跳,大家悲痛地抬著她的遺體往山下走,一直走到白水河邊,準備當晚就把她拉回省城,車隊沒走幾步就碰上化工廠要爆炸,大家就忙著緊急救援,只剩一個人在車上照顧康紅的遺體,那人著煙,好像聽到後面嚶的一聲,他以為幻聽,沒有去管,又聽到極微弱的一聲呻,他回頭一看,康紅的手居然動了一下,以為詐屍了趕緊跳起來,可一瞬間就明白了,康紅剛才那是假死,現在活過來了。

這次大地震中時有這種奇蹟出現,因為長時間被埋在地下,窒息造成了體溫極度下降,沒有心跳,沒有呼,沒有脈搏,可這是人體在特定環境下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避免能量迅速消耗掉,如果恢復到正常環境中,個別體質很強的人就會甦醒過來,不過因生命力已瀕崩潰,如搶救不及,又會真正死亡,那是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他一邊大喊附近的醫生打強心針,一邊用對講機通知楊警官,大家一起跑回來看,動一片,趕緊請就近的軍隊直升機把康紅用最快速度送往省城醫院,用最好的醫生緊急搶救。這次大地震中不少這樣的報道,有的震後一小時即被挖出來,反而失去生命,有的三五天甚至被埋了七天七夜之後,倒甦醒過來,不僅是人類,連動物家畜也時有這種奇蹟發生,特別是瞬間被埋在沙石中,反而形成某種保護,這比被石頭直接砸中相對要幸運。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那天化工廠要爆炸時別人的車都迅速轉移了,楊警官的車一時竟沒人挪動,他是陪著康紅坐直升機去省城了,急得指揮現場通的警把這輛車拖走,當時我就在那輛車裡,才僥倖脫逃了,也算是機緣巧合。

康紅在省城醫院裡昏了五天五夜,她斷了一條胳膊、兩條腿,因山石擠壓也受了內傷,醫生雖然給她做了手術,卻斷言她活不過當晚,令人驚訝的是,她的心跳時斷時續,血壓忽高忽低就是不斷氣,在昏到第五夜後,竟突然睜開了眼睛,小護士正在給她換吊瓶,嚇得坐在地上…那時我正在拼命逃亡中,算下來,康紅甦醒的那晚,正好是我在木雕坊刻好了那個雕像的時候。如果世界上有奇蹟,這就是奇蹟,老天念我一片誠心,心有不忍便給了我一個回報。

那天晚上康紅一清醒,就開始唸叨我的下落,楊警官以及其他同事早就統一口徑堅決不告訴她,還氣呼呼地罵李可樂這龜兒子害得你那麼慘,不打死他都算好的,你一醒就唸他幹啥子,當警察也不可以這麼賤。

康紅急了,我就是要曉得他的下落,是死是活你們給我一個說法。剛開始人們一直頂著,一晚上都不搭她的話茬,守護康紅的那個小警察見她夢中都念了幾聲李可樂,心中不忍,第二天早上偷偷告訴了她,李可樂先是逃跑,前兩天還成了啥子英雄到處顯擺,昨晚才被楊警官抓捕歸案,現在正押送到拘留所裡。

康紅當即鬧著要來看我,別人又開始勸她,這龜兒子從頭到尾一直在騙你,他就是個大騙子,人還沒到拘留所,案子就全招了。康紅身受重傷一時去不了,而且心中還暗暗有點生氣。因為我發過誓不會騙她,直到在山坡上她臨死前,我還支支吾吾閃爍其詞,負隅頑抗就是不完全徹底代出案情,可被同事一抓,不到一天就全招了。

雖然也從同事的敘述中知道我一直在唸叨她,但她心中暗罵,李可樂你這狗東西,到底對我是不是真心,居然這麼長時間都不招,我要死了都不給一句實話。當即就決定先不透她還活著的消息,讓我繼續活在悲苦中,也算是對我的報復。她決意不說,楊警官當然求之不得,所以在審訊我的夜夜中,絕口不提康紅的復活。

不過康紅心中還是掛念我,專門給楊警官打了招呼,在拘留所一定要好好對李可樂,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掉我也不幹。我在拘留所裡一點都沒受欺負,同室的犯人們還幫我搖裝餘震,這些都是康紅的功勞。

上天創造了奇蹟,加上康紅身體底子本好,三個月後雖未完全康復但已能正常行動,她就要求恢復工作,領導本著迴避原則不讓她接手我的案子,還是讓她繼續調查瘦子馬。只是偶爾她想我不過也氣我不過時,就讓楊警官悄悄帶她到拘留所看我,她又不想在我面前暴,於是就演了一出心理重建的戲,當然,這本來也是震後對犯人的警務要求。

康紅扮心理重建的戲其實是有私心的,她一直氣我不說實話,就要通過心理諮詢來盤問我的內心,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愛她,是地震區一時衝動,還是真把她當成一生的真愛。所以她盡找了些網上搜索的愛情心理、人生觀、家庭觀、金錢觀測試,現在想來,怪不得那些題那麼娘娘腔,什麼小白兔大灰狼,幸好還有阿里巴巴的山測試,勾起我對山的回憶,進而不能自已地說出對她的思念之情,否則我現在還被矇在鼓裡,天天在拘留所裡讓室友幫我搖

想到那些幼稚的題我就好笑,臉上可能有些古怪,只聽康紅大喝一聲,李可樂,你是不是覺得那些題很沒水準,信不信我天天讓他們給你測試。我吃了一驚收回神來,深康紅讀心術了得,從認識她開始,我心中一動壞念頭她就曉得,真是逃無可逃,那案子其實她也早猜出答案,只是想從我口中親自得到證實而已,因為她愛我。

我說,你瞞得我好苦。

康紅呸了一口,你瞞得我才好苦,你要是早點招了,我也不會受那麼多苦,現在對你的懲罰才剛剛開始,你聽好了。她正讓我坐直了,一字一句地說,我不負責你這個案子,你凡事要老老實實給警方代,我算了一下,你這個可能要判8年,就好好地在山上改造吧。

我聽到8年,心中泛苦,8年之後我都老了,你也嫁人了,你等不等我。

她冷笑一聲,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誰讓你不去當好人,我怎麼可能用8年去等一個騙我的人,你是知道的,楊警官對我一直是…她收住話頭,無情地看我。

我低下頭,算著8年有多少天,又有多少人會追求康紅。想到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即將服刑的人,身無分文,名譽掃地,心中有個大般無比失落。

康紅見狀有些不忍,摸了摸我的頭,李可樂,你要是好好改造,我還是可以考慮等你的,不過只是可能,也只給你5年時間,看你能不能在山上表現好一些,爭取減刑。

我大喜,好好表現爭取減刑,有洪水我就去當沙袋,有地震我就殿後,有火災我第一個衝進去救人…康紅啪地打一下我的頭,儘想這些災難,災難來了老百姓遭殃,你就很高興麼。

我抱怨她又打我,內心實有點愧疚,覺得不該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康紅說她還有案子,瘦子馬的。她出門之前突然詭異地笑笑,說瘦子馬對你還是不薄哈。

我抬頭看她,不解其意。

*******

我叫李可樂。

現在看來這個名字確實有點可樂,也許真是這名字才讓我碰到這麼多啼笑皆非的事情,從地震中受的驚嚇,到失去康紅的痛苦,到逃亡中的勞累,再到康紅復活之後的大喜過望,悲喜加之下,再加之這段時間體力消耗過大,康紅走後,我一頭就紮在地下。

我病了,居然是急傳染肺炎,由於我是震區來的,拘留所怕傳染其他犯人,趕緊把我轉移到傳染病院的單間,這讓我一時不太習慣,因為再也沒人幫我搖了,我夜夜失眠。而且康紅最近一次也沒來看我,謎底揭穿以後,就連酷愛審問的楊警官也不太來審我了。我只問過他一次?他不耐煩地說,康警官去審瘦子馬去了。

康紅一連半個月都沒來過,想到康紅可能真的被別人搶跑了,我心裡非常失落。她說等我5年,但加註了這只是可能,這世界上又沒有那麼多好人好事讓我預訂了去做,好去減刑。

這樣的孤獨等待中也有好處,就是別人來看我更加方便了。由於楊警官打了招呼,加之我現在剛過傳染期必須在醫院觀察三天,所以這三天,來了不少人。

朱亞當來看我了,他讓我很震驚,因為地震後他一口利的漢語,一點都不結巴了。地震期間,他陪著一支由五國人員組成的聯合搜救隊天天在災區,他必須不斷喊話,不斷英譯漢、漢譯法、德譯漢、漢譯西,那些指令容不得一點延誤,一秒鐘都可能是一條人命,十幾天的緊張工作下來,他已成為一個漢語強人,還曾經在搶救偃湖過程中立下汗馬功勞,那一排排快速的指令從他嘴裡發出來,中國人明白,外國人也明白。

我早就說過朱亞當是心理問題,其實他內心十分的不自信,不自信的他總想巴結生活,最後在生活中成了結巴,沒想到一段特殊的生活,大地震居然解決了他的頑疾。

他笑著說他已經思考出過去作為假洋鬼子的種種不是了,其實,世上最高尚的東西是人,最優雅的品質是順其自然。我誇他龜兒子現在真有長進了,問他和馮巴杜怎麼樣,他說不知道馮巴杜的消息,然後他又指指身邊一個女人,那‮婦少‬容貌姣好,薄有幾分姿,我看著面,可就是想不起是誰。問她,她只是讓我猜。但我猜不出來。

來看我的還有畢敬,他現在從大學裡辭職了,剛剛去非洲做了個旅行,我大奇,跑那麼遠幹啥子,不怕會被犀牛頂死球了,他不好意思地指指身邊,我看見一件衣服憑空飄了過來,不對,不是衣服,是一件衣服裡套了個黑妞。

那黑妞中文名字叫白雪,我還記得她是非洲留學生,來過燈火讓畢敬幫她尋找到了川劇變臉的秘笈,以此可以光大她們古老的摩多卡部落的臉譜,她是酋長的女兒。畢敬講演起來滔滔不絕,可從來在女人面前忸怩得很,一直沒談過戀愛,導致我們一度懷疑他的取向問題,不知為何這次和黑妞打得火熱,行雲水,進展神速,居然去非洲見過老丈人了,也算是第三世界國家人民大聯歡。

不過讓我真正吃驚的是另一件事,畢敬悄悄徵求我的意見,他能不能改成非洲國籍,白雪的酋長爸爸正在部落裡大力推行國際化全球化,如果他過去可以任酋長助理,幾年後就升為副酋長,酋長百年之後,他作為女婿成為新酋長也不是沒有可能。當然這件事還沒有最終定,因為部落內部本土派和國際派正烈辯論,#¥——…%%¥¥¥#(·)…*!%。翻譯成中國話就是,一撥說,老大,咱們絕不能隨意改變部落純粹的血統,這是摩多卡的招牌,是光榮;另一撥說,切,其實這上千年來,摩多卡部落是征服了其他很多部落才形成的,血統早不純粹,加入個把中國人算什麼,何況中國人民一向是非洲人民的好兄弟,從一個叫鄭和的人開始,一直到現在跑來幫忙修公路的工程隊,都是好兄弟。

我問畢敬會不會和黑妞結婚,其實從黑人角度來看她長得漂亮的。畢敬說他愛她,當然要結婚,不過他又遲疑著問,就是不知道孩子生出來是黃種人還是黑種人。我說都有可能,也可能是黃黑相間,那上學過街就安全了,就是自帶斑馬線了。

畢敬認真地點著頭,好品種。

來看我的還有青青,她面容憔悴,竟蒼老了許多,我問她在北京怎麼樣,她半天才回答,回來了,不在北京了。我又問她那部青梅最後通過廣電總局審查了嗎,她低頭說,還是沒有過,不讓播。我又問蘭寶堅尼怎麼樣了,她哇地哭了,說可樂,我的好可樂,不要再問他了,他不是人…我本不想再問,可見她哭得渾身發抖,心裡也難受,便追問實情,有什麼我去給你報仇。青青猶豫再三終於說出她在北京的真實生活。

這才知道,青青在郎導手中從來沒演過什麼女二號,那角頂多是個女四號,戲還沒拍完她就轉到了那高大男子手裡,半年後那個蘭寶堅尼又把她競爭過來了,青青想好好過子,也一直以為自己是蘭寶堅尼的唯一,沒料到其實那蘭寶堅尼同時在和七八個女孩子相處。有一天她正在房裡,有人敲門,進來幾個女人就把青青打了一頓。青青想想在北京一年經過了三四個男人,總不能再換,再換可能人就瘋了,加之陸伊典說一定要在蘭寶堅尼身上撈點實際的好處,所以也原諒了他。可是有一天跟他去一家高檔俱樂部參加派對,玩著玩著蘭寶堅尼不見了,卻有個男人過來摟著她,她反抗,那男人笑著說,今天是換遊戲,你不知道嗎。

我倆相對無言,一會兒她就走了,走的時候她說下個月她就結婚了,我吃了一驚,誰。她黯然地笑了笑,這人你認識的,你來婚禮就知道了。我說婚禮我去不了,因為下個月我可能就上山了。青青說謝謝我救了她爸她媽,又說都是她害了我…我伸手攔住,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得謝謝你,沒有你,我也不知道什麼叫真愛。

青青走了之後,看著關上的門,想起和她的一幕一幕,淚水默默地了下來。我懷疑,我現在其實還在愛著她。

還有一個人來了,讓我大吃一驚,丁香。丁香一開口,我眼前幾乎一黑差點栽倒在上。杜丘被人打成植物人了,上週剛剛運回省城,正在保守治療。

杜丘在玉屏混得好,因為他看玉神準,為人又義氣,有時候幫別人看塊小料子連錢都不收,加之丁香家在鎮上也有淵源,所以一時就了不少朋友,大家都叫他丘哥子。可丘哥子因為看得太準,讓一些玉家虧了本,不覺也結下一些仇家。有天看完玉後,一個緬甸佬就說他亂了規矩,再這樣下去玉石就等於是明賣了。杜丘自誇了一句,有我在,玉石就只有當成西瓜來賣了。

緬甸佬對玉一向奉若神明,就說你這外鄉人怎麼這樣說,不尊重玉。上來就推了杜丘一把,丁香上去擋,那緬甸就推了丁香一把,杜丘一向視丁香為心頭,就把那緬甸佬打了一頓。三天後,那緬甸人找了一幫人趁杜丘喝完酒回家的路上,一頓暴打,當時腦殼就開花了,邊城晚上又沒人,直到早上才發現。可是因血淤在腦殼裡,就成了植物人了。

杜丘一直說玉比人好,果然他沒被玉害,卻被人害了。

我趕緊讓看守我的小警察聯繫康紅,很久才聯繫上,她急急趕來,一臉疲倦說剛剛出了趟長差。我央求她能不能在我上山勞改之前看一眼杜丘,也許這一別,就永遠看不到我最好的兄弟了。康紅先說不可以,後來她出去接了一個電話,不知為何面帶喜,我說我兄弟這樣了你卻高興,她才回過神來,說她的案子有結果了。

我是在康紅的陪伴下去的省醫院,她說因為我的案子已清楚了,可能明天就判下來,所以她也不用迴避,經過領導特批,我可以出去三個小時,但只能是三個小時。

即使已成植物人,杜丘躺在上高大得也像一座山,我很難想象需要多少人才能把這麼一個大塊頭打成植物人,丁香已哭得和淚人一樣,她原本就纖細,幾天幾夜不合眼幾乎就成一柳條了,我讓她別傷心,植物人有時也會醒來的,丁香泣著說,我知道大哥你是在安我,可那些都是電視劇裡的東西,我們什麼辦法都試過了,音樂盒、念報紙、電療、回憶他賭玉的故事、甚至還把他抬到賭玉的現場去,就是想讓他受一下氣氛…可是都沒用,他睡得死死的,醫生還說,如果再醒不來,大腦供血不足後就會萎縮,再三個月就沒得救了。

我也知道植物人醒來都是文藝片裡的東西,黯然說,讓我最後看兄弟一次吧,可能明天我就上山了,我們兩兄弟最要好了,可是命也最苦了,讓我跟他說會兒話吧。我坐下來,盯著杜丘的臉,由於長期昏供血不足,他的臉枯黃髮幹。康紅和丁香見我盯著杜丘發呆,悄悄地走出去了。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其實我有點不知何為悲傷。我只是有點慨,我對杜丘說:你龜兒子大學第一天來報到,老子就看出你是土包子,那天進校辦的廁所,你圍著馬桶轉了好幾轉,不知為何物,老子告訴你那就是傳說中的水馬桶,得兩隻腳踩到馬桶邊上,雙手高舉才能拉,你竟然真的踩著馬桶邊上雙手高舉,你腿那麼長,馬桶那麼小,那泡屎憋了半個小時都沒拉出來…

還有就是,我總嫌你腳臭,每天晚上不准你把鞋子提進寢室,你不敢不聽我的話,至少有三雙新鞋因此被偷了。因為怕被偷,自此以後你就很少穿鞋了,長期穿雙拖鞋上課,冬天都不例外,說這樣通風腳就不會臭,可是我發現你長了好多凍瘡。

那天你圍著那女生轉了三圈,特別誠懇地說,靠,這恐龍造得可實在太真了。然後轉身走了,導致全班女生把你評為本世紀最沒人品的傢伙。你真講義氣,其實那天是我利用了你,因為那女生居然把我的情書貼在寢室裡以供觀瞻,可你並不問為什麼,走進去就嚴格按照老大我的要求,做了。

你跟到我吃了不少苦頭,也鬧過不少笑話,那次我倆去北京找青青,不認識北京那東南西北的路,說的又是川普,拿著一張地圖在長安街上商量——我兩個先殺到天安門去,再殺到中南海去,回頭再殺一道紀念館。旁邊就有幾個便衣警惕地看著我們,你龜兒子說那就開殺吧。那幾個便衣就把我倆抓到派出所了,解釋好久他們才曉得,川話中的“殺到哪裡”就是北京話“直奔哪裡”的意思,還以為我們要去搞破壞;真是太掃興了,我倆走到天門安,我抱怨你龜兒子不會說北京話嘛就不要開腔嘛,你點頭說好的,老大,下次你先開腔,你開腔我才開腔。結果又被便衣帶走了,說了半天他們才明白,是開腔,不是開槍;還不算完,我倆垂頭喪氣地出來,就說不玩了,乾脆去給青青買個包包算了,她最喜歡lv了。你就說那個好貴的,你子彈帶夠沒有,我說當然帶夠了,帶了幾萬發子彈。結果我倆就被撲倒在地,渾身上下的搜有沒有子彈。北京人真是沒文化,我們四川人說子彈,就是錢的意思,買東西要說子彈,打麻將也要說子彈…

總之,你跟到我就沒過上一天好子,而我總騙你,比如說:那些開網吧、泡妞的事情都是我吹牛的,那些段子都是我上網查下來的,那些運動服其實都是我買的盜版貨,然後假裝正版送給你們,反正好多我都騙了你,比如我雖然解決了你們的飯票,可我常偷打你的手機,又比如每到糖酒會我就請你們喝啤酒,其實那些酒是廠家送的,我卻說那是我花錢買的,我就是想假裝一個老大的形象,得你們誠惶誠恐…

有一件事情我必須承認了,就是你知道為什麼每次打麻將都要輸給我嗎,這是因為我耍老千,我耍麻猴上樹,耍鯉魚鑽草,還偷過你的牌,你沒有一次看出來,其實從一開始教你打麻將我就是想培養一個長期飯票,只消半個月,我這一學期的飯票就有保證了,你還以為這是在蹭我的飯,自告奮勇幫我打了好多架。你一直認為我走在學校裡很威風,以為別人都怕我,你本不知道,他們不是怕我而是怕你,你傻麼,每回你都是跟在我後面的,你龜兒子至少有一米八五,成語裡這就叫狐假虎威。這些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怕影響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我最不該乾的一件事情就是,那被你說成比恐龍還真的妹妹,其實是先喜歡你的…

說完,我又看了一眼杜丘,他睡得那麼平靜,連一點文藝片中忽然醒來的意思都沒有,文藝片都是騙人的,我嘆口氣,拍拍他的頭,說下輩子我倆還當朋友,不過你龜兒子一定要比我聰明,否則又被我欺負。起身走掉,出門的時候我對丁香說,如果他醒來,告訴他我上山了。

醫生說,左腦接近死亡,準備後事吧,沒有奇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