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林禮的童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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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嗝,嗚…”幼小的林禮一個人走在街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張兮兮的小手在白皙的嘟嘟的臉蛋上舞出幾道黑的印子。
小孩的哭聲總是可以特別特別的悽慘,像是遭受了人生最悲慘的事情。對於林禮來說,昨天他確實遭受了一件從有記憶到現在最慘痛的事情。他唯一的玩伴在他面前被拉進了一輛黑的小轎車,就沿著這條路揚長而去。
林禮從上午一直蹲在孤兒院的門口,一直蹲到天都黑了,錯過了午飯和晚飯,肚子餓得絞痛,還是沒等到那兩小轎車把他的小夥伴送回來。等他第二天爬起,看到旁邊空空蕩蕩的鋪位時,他猛然間意識到可能永遠都不可能再和他見面了。
要說小林禮這短短的一生到目前為止其實已經盡力了各種各樣的悲劇,三歲之前記憶模糊,依稀只有一些片段的印象。
一個好像是他媽媽的女人把他牽到孤兒院門口,說了一句話,貌似是讓他自己進去,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第一次經歷離別的他對這種陌生的場景還無法產生什麼強烈的情緒。
孤兒院其實並不是一個和諧的地方,有太多的孩子大大小小的都有著各自的無奈和悲哀,院長和老師們的愛心與力卻是有限的。
她們更願意關注那些可愛的會撒嬌的孩子,而在更多的他們看不到的時候,孩子們之間卻互相排斥猜忌,因為生活的窘迫讓他們過早地學會了成年人的勾心鬥角,懂得了社會弱強食的生存原則。
在這樣一群孩子中間,林禮無疑是弱小的,他懵懵懂懂,還不到懂事的年齡就被迫承受著大孩子們無情的欺壓。
孤兒院的條件時好時壞,偶爾碰到一個有錢人發善心支助的時候也會寬裕一段子,這時候小朋友們終於歡天喜地地恢復了些孩子們應有的童真。
互相換著自己喜歡味道的糖果或者小鞋子小衣服,但這些人群中間從來都看不到林禮的身影。他已經太習慣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怯生生地看著大家分享原本該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東西了。
就這樣林禮在孤兒院跌跌撞撞地長到了五歲半,而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照常蹲在角落樹陰下抱著膝蓋的小林禮面前突然出現了一直白皙的小手,他抬起頭,瘦得尖尖的小臉顯得眼睛特別的圓。
他疑惑地膽怯地望著面前那個漂亮的小男孩,在他看來乾乾淨淨的圓乎乎的小孩子比孤兒院裡其他的那些孩子好看多了。
“聽說你是第一個自己走進孤兒院的孩子,我也是自己走進來的,我們做朋友吧!”那個孩子裂開嘴笑著說道,出一口白生生的缺了兩瓣的牙齒。就這樣,這個叫孟忠的孩子以一種強勢的姿態侵入了林禮的生活。他比林禮大四歲,這個九歲的孩子在一群營養不良的同齡人中顯得特別壯實,說起話來也中氣十足。
孩子們天生有種欺軟怕硬的惡習,面對這樣的孟忠,他們是畏懼的,討好的。而被孟忠保護的林禮自然也從新得到了那些原本就該屬於他的東西。在孟忠的照拂下,小林禮漸漸的長了些,從新變得白白的了,雖然他還是不大愛說話,和小夥伴們集體活動時還是顯得畏畏縮縮的,但單獨和孟忠在一起的時候卻漸漸顯出了原本活潑可愛的一面。
這兩年多是林禮童年最美好的回憶,在孟忠面前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笑鬧,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耍著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在孟忠的放縱下惡作劇成功後笑得得意燦爛。
然而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孟忠就在這一個平凡的上午徹底消失在了林禮的生命中。趁著老師阿姨的不注意,林禮從之前發現的牆角一處坍塌的磚裡爬出來,沿著那條公路越走越遠,就像這樣一直走下去就能找到他的忠哥哥一樣。
但是直到林禮累得走不動,那條公路還是看不到盡頭。七歲的小男孩哭得慘兮兮的歪坐在路邊,這個年代,路上都沒有什麼行人走過了,戶外的汙染實在太重,雖說在城市陰影籠罩的下層區,也很少有人願意在外面閒晃。
然而就在這時,大路邊上一條黑暗得看不深淺的巷子裡走出來一個年輕男子。染著一頭黃黃的短髮,穿著黑工字背心,牛仔布大褲衩子,趿拉著拖鞋嘴裡叼著燃了一大半的菸頭,小小的眼睛四處遊移,尋找著什麼。終於他看到了林禮,那張小臉蛋雖然被抹得黑漆漆的,但還是讓男人眼前一亮。
這個地方看到一個小孩子可不容易,想必是不遠處那家孤兒院裡跑出來的吧,腦子裡轉著些念頭,那男人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去。
“小朋友怎麼了,哭得這麼傷心,告訴大哥哥,說不定大哥哥可以幫你哦!”那人彎下,盡力放鬆五官和藹地說道。林禮回過頭,猛然間看到這個男人,習慣地縮了縮脖子,一言不發。
那男人也有耐心,他蹲下來,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林禮說這話,林禮始終不開腔,如果不是之前聽到小孩的哭聲中夾雜著些破碎的詞語,男人都要懷疑這孩子是不是啞巴了。
末了他站起來,有些強勢地拉起林禮,不算溫和地說道:“小朋友,別傷心了,跟哥哥走,哥哥帶你去玩好玩的。”說罷不等林禮反對就半拖著他往巷子裡走去,林禮拗不過男人的力氣,只能跟著走了進去。
男人帶著林禮七拐八拐地進了一扇低矮的小門,房間裡味道很嗆人,滿地菸頭,白的單也有些發黃,牆壁上還貼著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報紙,地面上散落著菸頭,紙團。
林禮默不作聲地打量著這不大的空間,看著那男人很快地把凌亂的上收拾出一塊可以坐的地方,然後讓林禮坐在沿上。
他又給林禮倒了一杯熱水,用熱巾給林禮洗了個臉。林禮小口小口地喝著水,身體有些放鬆,也變得暖和了許多。那男人再接再厲地和林禮搭話,這次小林禮終於開口了,卻也只吐了幾個字:“忠哥哥不見了…”
“哦,忠哥哥?是你的朋友麼?他走了沒關係,以後大哥哥也可以做你的朋友啊,可以陪你玩的,不要傷心了。”終於聽到林禮願意開口,那男人心裡鬆了口氣,有些興奮地繼續引誘。眼前這小孩雖然不是特別漂亮,但軟軟糯糯的模樣配上那軟軟糯糯的聲音,別提有多勾人了。
再加上那怯生生的小眼神,男人的小腹微微地動了一下,藏在褲子裡的慾望也微微抬頭,支起一頂小帳篷。在這樣的下城區,窮人們過得相當艱辛,就像是畜生一樣只能滿足最本能的慾望,吃飽穿暖,有個小窩。
沒有學歷,沒有謀生的技能,這個時代也不需要人類出賣體力。這是一片被政府遺忘的區域,外面的人不願意下來,沒有商店,沒有公共通工具,通訊網絡覆蓋不了,就連這些年興起的虛擬世界,別說養生艙,就連最基本的大腦終端連接器都找不到地方去買。
這裡的年輕人成天遊手好閒,從別人手裡搶來的就是自己的,被別人搶走了就只能挨餓受凍。可以說這就是個放大的孤兒院,只是缺少了維持最基本持續的院長和老師們,更沒有那些社會人士時不時的支助。
這些人是危險的,絕望的,他們看不到未來,他們心裡更沒有道德底線這種東西。林禮在這個男人眼中就像是一隻白的羔羊在餓狼眼中一樣,只是這頭餓狼還帶著一些獵食者的矜持,引誘著無知的羔羊奉獻出自己的體成為他的美餐。
男人見林禮不願意放棄他的忠哥哥,就改口說可以幫他一起去找人,但是要找到一個人是很困難的,就算林禮不怕困難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找到的。
所以,他讓林禮天天都來這邊找他,然後在一起去找他的忠哥哥。不是男人不想把林禮一直留在這裡,而是政府對孤兒都有嚴格的監管,在他們沒被領養或者成年之前,他們都必須每天晚上在孤兒院裡做指紋瞳孔登記。
一個是方便政府發放基本補助,另一個是保護孤兒在成長過程中遭受不測,畢竟政府也知道這下城區的混亂。如果二十四小時孤兒都沒有做登記,政府就會通過孤兒綁定終端進行定位,然後會有專門負責的警員負責搜救。
林禮想了想,答應了這個人的要求,在他看來,找到忠哥哥確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這個人和自己非親非故的,願意幫助自己應該是個好人吧。
那人推開一扇小門,原來前面還連這個便利店,只不過店裡面東西非常少,而且像是很久都沒進貨了的樣子。那男人翻翻找著,終於在玻璃櫃子下面的罐子裡拿出一糖。
“小弟弟不要哭了,哥哥請你吃糖哦!”那人非常親切地教小林禮剝開糖紙,然後又示範地把粉紅的糖球在自己嘴裡了一圈才到林禮的小嘴裡面。
剛才那人的動作讓林禮覺得稍微有些不適,畢竟就算是忠哥哥也沒親密到把自己吃過的東西再拿給他吃。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從來都沒有嚐到過的酸甜味道給引了過去。最後,林禮一直被那人牽著手送到孤兒院旁邊,嘴裡的糖只剩下,那個人反覆叮囑林禮明天一定要過去找他,然後依依不捨地走了。
林禮呆呆地看著那個男人越走越遠的身影,突然有種不想讓他離開的衝動。他總是無法阻止離別,忠哥哥也是,這個人也是,這種覺讓他很難過,鼻子酸酸的,嘴一癟,又要掉金豆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