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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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雲層又厚又重,將和煦的朝陽擋在身後。清晨六點鐘,都市的天空還未自夢鄉中甦醒,向莞-卻早一步清醒了。
她翻坐起身,突地覺得有些冷,她將暖氣溫度調得更高些,單薄的身形在臥室內走動,開始新的一天。
明明今是美好的週末,她也和往常一樣在相同時間醒來,反的睜開眼。
向莞-坐在梳妝檯前伸展四肢,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雙手撐著面頰,梳妝檯上擱著張白西式信封,昨晚已被她拆開。
郵戳上蓋著基隆的印章,在很多很多年前,她住在一座靠海的小村落。那裡的空氣中總是飄浮著淡淡的水氣,夾雜幾許微鹼氣味,海風颳得很凜冽。
昨天夜裡,在她的夢中,忽然出現兒時的小村落,在那破舊的老公園內,有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正心碎地著眼淚。
眼見前方的男孩越離越遠,她終於忍不住噎在喉頭裡的心酸,在對方轉身時落下栓不緊的淚水。
她哭了好久好久,久到夕陽已沒入海面,她仍站在老鞦韆前啜泣。
直到公園街燈亮起,又走來另一個男孩,拍拍她的肩頭,牽著女孩的手,兩人沉默無聲的走回家。
向莞-五味雜陳地看著夢裡十三歲的自己,站在原地承受被拒絕的事實,懦弱地哭泣…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現在的她對情也依舊消極。
相了十多回的親,她並不在意這聽來有些可怕的紀錄,然而在一次次過程中,她總覺得自己有種被反覆掏空的受。
沒有目標的情,只能隨旁人的意見而受牽引。她不免慨,卻無計可施。
看著梳妝檯上同學會的邀情函,她的思緒飄得老遠…
楚鎬昨晚同樣收到邀請函,他歡喜喜地打電話來,約她一塊出席同學會,他會在今天十點半開車過來接她。
是呀,有個伴陪倒也不孤單,尤其是她離開臺灣好些年,路況早就記不。再者,自己那爛至無人可及的倒車技術,她可不想嚇壞那票老同學們。
鏡面冷冷反映出自己剛睡醒的蒼白麵容,也忠實映著那被她擱在牆角的乾燥玫瑰花——上個月在街上遇見湛言,回到辦公室後,就收到花店送來的玫瑰花,她心底的高興筆墨難以形容。
記得那天收到花後,向莞-曾特意打電話給湛言,沒想到話筒另一端,他的口氣卻冷淡得好像那束花送錯了。
幾句客套的應酬話,讓她高興的心情陡然盪到谷底,最後也因為要開會,匆匆結束和他的通話。掛斷電話前,他只說下個月的同學會他會出席,希望屆時也能見到她…
雖然那天的事,在她心上留下一個不美好的記憶,但她仍是將玫瑰花留下做成乾燥花,這束乾燥花,是她留給自己的紀念品,除了私心想留下花朵短暫的豔麗,更為了紀念這輩子她第一次收到初戀情人送的花。
然而從那開始,他們再也沒有任何集,就連半通電話也沒有。反觀她和楚鎬,非但往來聯絡頻繁,仗著兒時的好情,工作上更是有默契。由於工作滿檔,這段時間裡她過得不寂寞。
只是如楚鎬所言,她身上似乎少了點什麼,臉上也顯得毫無生氣,每天過得一成不變、索然無味…
向莞-戳戳臉頰,想起楚鎬最近老在她耳邊嘮叨,要她趕快找個男人定下來,讓她覺得有些煩。還說她呢!楚鎬的老婆還不是在婚宴上被人劫走,那時還拖著她大搞曖昧,分明想毀了她的清白…
唉!向莞-趴倒在梳妝檯上,或許她這輩子的男人運,就像那束被她特意風乾的玫瑰花,看似美麗其實乏善可陳。
當向莞-還在哀悼自己可憐到極點的情路時,手機鈴聲突地響起,劃破清晨時分的寧靜——她從容的接起電話,嗓子有些乾啞。
“喂?”
“小向,你醒了呀?”楚鎬問道。
“楚先生,現在才早上六點半,你神真不是普通的好。”聽到悉的話聲,向莞-頗為無力。
“我知道你一向都準時六點鐘起,等到現在才打來,已經算很夠義氣了。”話端那頭他輕快的語調,讓向莞-沒來由想砸掉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