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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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昭黎看來正有此意,二話不說走到他前面,雖步履緩慢,神情卻甚是高興。
“被我害死,你很開心嗎?”
“嗯!”霍昭黎回頭,笑得天真爛漫“為大哥做事,我自然開心。”
“…有病。”程逸岸面上一熱,心中有些愧疚,又立刻替自己辯護:他可不是故意使喚人做擋箭牌,只是反正遇到危險這小子又會沒頭沒腦衝上來,還不如直接叫他涉險,也算減少不安定因素。
二人保持十步之遙,慢慢走著。見到不遠處一方空地,空地上有個淺淺水窪,月光下反出靜謐光芒。他心中一動,正要出聲提醒,霍昭黎已大步走了過去。
霍昭黎來到水窪邊,瞧一眼,見無甚稀奇便要走開,忽然間腳一滑,整個人沉了下去。
碧綠通透的體頃刻充滿整個視野,上方進的亮光讓他知道自己此刻正在水中。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掉進了湖裡?這麼大的湖,之前怎會沒有發現?霍昭黎心中奇怪,倒不如何害怕。家鄉到處是湖,自小在水裡玩慣的,憑他的泳技,隨便一遊,就能離開這裡。背上的傷口滲進水,有些不適,他慢悠悠地踢騰起腳,準備上岸。
一動才發現,雙腳不知何時被水草纏得死緊,動彈不得。
他焦急起來,想伸手下去撥開水草。一動之下,背上傷口開裂,口鼻也因無暇顧及而吃進了水。
他越來越慌,雙腳不住往上扯,仍是掙不開水草,手又碰不到腳,背上的上越來越痛…
程逸岸看著霍昭黎像中了一般,一個人坐在水窪邊,雙腳纏在一起不住蹭地,一隻手擺出滑水的姿態,另一隻手則拼命地想夠到雙腳——實在是莫名其妙。
“你幹嗎?”霍昭黎似乎聽不見,繼續掙扎著要擺脫什麼。
“霍昭黎,再不回話我不管你了!”霍昭黎仍是不理,更突然間嗆咳起來,背上的傷口跟著迸裂,血水慢慢滲出衣物。
程逸岸劍眉皺起,飛身上前,一把提起霍昭黎,雙足不敢點地,另一手抓住旁邊一株竹子,二人險險掛在半空。
霍昭黎離開水窪,猛然清醒“大哥?”
“你剛才在做什麼?”
“我掉到那個湖裡,被水草纏住腳,差點淹死…”他看向手指的方向,瞬間沒了話“奇怪,那裡沒有湖啊。”程逸岸稍一想便知來龍去脈“是幻象。你踏入‘坎’宮,周圍的景便成為施術者要你看到的樣子。你身上衣衫是乾的,卻以為自己跌進了湖裡。”坎是“休”門,如果在幻象中淹死,大約是有會讓人在現實中昏睡一段時間的效用吧。
霍昭黎看看衣衫,果然乾乾的沒一絲水汽,忍不住嘖嘖稱奇。
“辛夫人真厲害啊。”
“差點把命送了,還有閒情夸人家!坎水兩邊是誰?”霍昭黎不假思索地答道:“東北生艮門,西北開乾門。”程逸岸微微揚起笑容。看來運氣不壞。
天將明,月西沉,分辨東南西北也容易得很。
他抓著霍昭黎,一借力,二人穩穩來到東北方。
手上粘粘的,是霍昭黎的血,程逸岸忽略心中洶湧而上的歉疚以及其他難解的情,停下行程,仔細替他重新包紮好,二人再度並肩前行。
走沒多久,忽然間狂風大作。
飛沙走石,林中竹子也被吹得東倒西歪,霍昭黎將程逸岸護在懷中,緊緊捉住棵一臂細的竹子。程逸岸研判風勢,在霍昭黎耳邊大聲道:“你將這棵竹子朝前盡力壓彎,之後放輕身體,立刻鬆手。”霍昭黎照著他說的做,竹子韌極佳,鬆手之後立刻彈回,將二人往逆風方向彈出老遠。
霍昭黎腳落地之後,腳尖輕點,再上升些許,直到卸去彈力,才輕巧落了地。
程逸岸猛推開他,頭髮一片零亂,叱道:“你做什麼抱著我?我不會自己躲嗎?”霍昭黎愣愣看他紅著臉的樣子,抓抓後腦勺道:“我也不知道,自然而然就這樣了。”程逸岸皺眉想要斥責什麼,還是忍住,只是道:“你的記也太差了吧!明明東北是巽門,偏說是艮門。”霍昭黎著急分辯:“我家門口圖上定是這樣寫的,我不會記錯!”程逸岸也不覺得霍昭黎會記錯——畢竟他這顆腦袋裡本就沒多少東西,不至於笨到看了十多年還混。
“怎麼回事呢?會不會那個圖有好幾種畫法?那不是亂了套了嗎——”程逸岸聽著他抱怨,心中忽然有什麼閃過——“沒錯,是有另一種畫法。平常在用的是後天八卦,還有一種容易記的,是先天八卦。”坎旁是巽,巽旁是乾,小時候師兄師姐兩個人,一筆一畫教他的,就是那一種——師姐是故意的吧,用了先天圖,盼他想起往情誼。想起來又怎樣?物是人非事事休,徒惹傷而已。
每想到駱逸冰夫婦便會生出的心痛,這次竟然淡到難以察覺,程逸岸雖覺奇怪,卻不願細究緣由。
霍昭黎見他出神,輕輕呼喚。
程逸岸甩甩頭,拉起他,道:“往南走,這回絕不會錯了。”霍昭黎輕快點頭,反握住義兄的手,與他一道向南。
乾位,開門。
好不容易走出竹林,天已經發白,浩浩蕩蕩的八百里庭展現眼前,程霍二人都不長舒口氣。
終於可以回去了。
程逸岸四下張望,發現下一個難題:“這裡不是碼頭,沒有船。”
“不如我們遊一段,一定可以遇見漁民。”遠處已看得見帆影點點。
程逸岸沉著臉,半天不語,最後硬聲道:“我不會游泳。”霍昭黎眼裡的驚訝過於明顯,惹來暴打一記。
“大哥,我馱你吧。”不太遠的距離,就算背上有傷,想來也不會有什麼關係。
“不要。”丟不丟臉?
“那怎麼辦?”
“不知道。”
“…”二人木然看著對方良久,此時一葉扁舟逐漸趨近,舟中人用內力傳送的話語清晰響起:“恭喜二位歷劫歸來,石某可有幸載二位一程?”霍昭黎驚喜地叫道:“石大人!”石可風將船靠岸,站在上頭頷首道:“又再會了。”程逸岸冷冷地道:“你倒好,送我們進了賊窩,自己腳底抹油。”
“石某不過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這不是馳援來了?”嬤嬤的意思是教訓一下他們兩個,要真出了人命,他也得跟著陪葬。石可風料想程逸岸必已為駱廷鸞所擒,此番前來旨在打探,誰知他二人竟好端端自己出來了,實在出乎意料。
程逸岸哼了聲,嗤道:“馬後炮。”回身喚霍昭黎先上船,自己隨後。
石可風頗有深意的目光來,他沒好氣地道:“你看什麼看?”石可風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