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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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藏寶圖?就是那害你被師孃誤會的──”
“沒錯,就是它!”老公子憤道:“我才不管那張尋寶圖到底能帶我找到幾座金山銀山,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跟它扯上干係!”相同此時,後院里正整理花木的顧暖香見鍾傅始終默默不語,淡淡問道:“是為了朝海,還是為了桂花賊?”鍾傅沉默半晌,才問:“師父,你明明說桂花賊的師父是負心人,決意與他恩斷義絕,為何如今又──”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總是複雜又多變,豈能說斷就斷。”顧暖香平靜道,折下一枝桂花遞給鍾傅。
“當年是他負心也好,是我誤會也罷,他花十幾年光陰為我種出四季香桂,就只為引我與他相會。我與他之間糾糾纏纏,這緣分終究斬不斷,既然如此,何不坦然接受?”鍾傅望著手中的桂花,聞不見它的香味,只覺中苦澀。
“就如我沒料到朝海會嫁給桂花賊一樣,我也沒想到師父你會和桂花賊的師父…”為何這一切都要與桂花賊有關呢?他珍惜的、他失去的…
“你與朝海之間的緣分,也不會因為她嫁人了而斷絕。你若不能看開,師父也幫不了你。”鍾傅手中緊握著桂花,低頭沉默。他看不開,他為何要看開?要不是桂花賊橫刀奪愛,要不是桂花賊…
這風和麗,在離龍騰鏢局不遠處的豐悅茶樓上,一名年輕公子扶著窗欄,饒富興味的望著底下那浩浩蕩蕩準備出發的護鏢車隊,嘖嘖稱奇。
“主子,那幾幅畫如此貴重,您就讓沐王爺替您護送回京不是比較妥當嗎?”小靈子一面奉上清茶,一面說道:“託這龍騰鏢局,奴才可真不放心。”
“那就沒趣了哪,小靈子。”青年啜著上好的香片,微笑道。
“朕出巡江南,難得有機會能和民間鏢局打道,也算是體驗民情吧。況且是沐王爺親家介紹的鏢局,沒什麼好擔心的。”
“奴才明白了。”小靈子見青年放下了茶碗,連忙又奉上已用銀針刺探過的甜糕。
“主子,護鏢車隊已經出發了,算算時,咱們差不多也該回京城了吧?”
“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嗎?真可惜。此次出巡,不但尋得了失傳名畫,還遇上火燒船,蒙飛天女賊搭救,實在是有趣。”青年越是回味越是開心,小靈子卻苦著臉笑不出來。
“主子啊,回去千萬別提火燒船和飛天女賊的事,要是讓太──老夫人知道了,奴才可擔當不起…”
“行了,真怕事。”青年愉快笑道:“一起吃甜糕吧。”鍾博率龍騰鏢局的車隊一路向京城前進,途中行經廣平鎮,依照原定計劃,暫時在此地落腳安歇。
一行人冒雨來到了福運客棧,一進客棧,便見八九張桌于都已坐滿了人,皆作外地客打扮。鍾傅率眾人默默穿越大廳上樓,眼角餘光瞥見在座者有的目兇光、有的鬼鬼祟祟盯著他們──皆是武林中人,皆非善類。
“鍾爺,貨品已經清點過,現下都安置在西廂房裡,我已安排了弟兄們輪看守。”隨行護院低聲道:“屬下會特別注意樓下那群人,鍾爺你放心吧。”鍾傅點點頭,從屬下手中接過廂房鑰匙。
“一路奔波,大夥兒也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明一早再啟程。”鍾傅代完畢,便回房用膳。他獨身在外,備孤寂,屋外雨聲聽來更覺淒涼。幾杯苦酒下肚,心中忽然思念起官朝海…
她與沐溫川新婚不久,此刻想必是與他如膠似漆,怎似他孤身一人…
桂花賊可好了,又有嬌在懷,又與師父師孃一家團聚,劫富濟貧受人景仰,武藝高超令官府也無可奈何…老天難道就這麼獨厚他一人?
鍾博越想,心中越是不平。又想到那官朝海懇求他隱瞞沐溫川身份之時,臉上那抹溫柔…
拳頭憤怒的落在桌面,敲翻了酒杯。鍾傅也不閃躲,任由那酒水沾溼當我什麼都做了。我其實才是最無辜最倒楣的。”顧暖香見老公子滔滔不絕,說得煞有其事,她狠狠瞪著他,卻罵不出一個字。
“青天明鑑,我老公子所言若有半句虛假,就天打雷劈,變成一具焦屍死在顧暖香面前。”老公子才說完,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卻忽然烏雲密佈,轟隆之聲隱隱傳來,聽得老公子心驚膽戰。
顧暖香冷笑道:“哼,話可不要亂說,老天有眼的哪。”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相信我?你就算不信我,也看在我費盡心思、耗盡年華,就為了替你栽出這四季香桂的份上──焉得木樨四季香,三分相思七分情。如今我終於栽種出四季香桂,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顧暖香本是鐵了心不為所動的,但她一聽見那兩句對聯,又看見眼前那束盛開的芬芳香桂,一時思緒翻攪,隱忍多年的委屈和相思之情紛紛湧上心頭,口一陣熱,哽咽難言了。
豆大的雨點開始落下,顧暖香還來不及被雨水澆冷她方又暖起來的心扉,老公子匆地出手點了她道,將動彈不得的她扛在肩上便往前跑。
官朝海與沐溫川望著這一幕,目瞪口呆,直到雨水幾乎要將他倆都淋溼了,沐溫川連忙拉著官朝海上岸避雨。
“相公,老公子他搞什麼?他要把我師父帶去哪呀?我師父還在氣頭上,會不會跟老公子殺個你死我活啊?”
“我不知道。師父他行事怪異,總讓人摸不透。但你放心,我想他不會對她怎麼樣的,他們畢竟是夫。”拉過蓑衣覆在官朝海身上,兩人挨緊了身子在雨中跑著,沐溫川匆地笑了。
“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