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老壇鹹菜牛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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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袖”是一種刀意，或者是一種刀氣，自左右腋下發出，化解了這突然出現的兩名敵人的刀槍一擊。，“好刀！”高瘦而倨傲的年輕人慨然嘆道，他手裡的紅纓鏈子槍，用盡了十二個繁複變化，才化解了“青衫袖”驟然一擊。

“果然…果然…好刀！”另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人息著嘆息道。同樣是用刀，他隱藏在袖子中的短刀，猥瑣而詭譎，絕對無法跟辰源堂堂正正的“青衫袖”相提並論。

辰源四大絕技已經用盡，所以他顧不得追擊敵人，他飛身而退，麵館落座，指、槍、掌、袖，全都不見了。

柳生寒重新現身的時候，那兩個年輕人，緊隨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

辰源打量著那兩個年輕人，神突然有一點點疲憊的變化:“暴虎馮河瞠目槍？寂寞嫦娥廣袖刀？”他在京師時，曾經在“鳳凰臺”見識過柴如歌殺夜狂刀（參見《鳳凰臺》卷）的手段，對他身邊這兩個年輕人似乎也有些印象。

“何去！”高瘦提槍的年輕人倨傲地回答，似乎能夠叫這個名字，是一件世界上最值得驕傲的事情。

“何從。”面清秀的年輕人微笑著回答，自現身、出刀時起，他臉上始終帶著謙和的笑容，甚至還摻雜著一絲女孩子的羞澀。

辰源的肩頭微微開始顫抖，他的目光轉向柳生寒，他痛心疾首的道:“三弟，原來你早就聯絡了柴如歌門下在這裡埋伏，你可真真愧對了義父和大哥對你的栽培和信任。”柳生寒面惶愧，低頭不語。

“我們哥倆是奉了柴小王爺的命令，護送柳生少主回國的。”何去淡淡地回答，邊掛著一絲譏笑。

“柳生大將軍與小王爺早有盟約，兩方聯手攻下大宋之後，金銀、財、牲畜七成歸‘東瀛’，疆土、子女盡歸於我‘大周’。”何從也一起笑了起來。

辰源苦笑，因為埋伏的已何止面前這數人而已，安天命跟葉良辰重新出現，形成了真正十一面鐵壁合圍之勢。

——原來，所有的人，都是衝著我一個人而來，他們布了一個很大很絕的死局，等我入局！

現在，辰源已在死局之中！

“原來安大統領和蔡相爺，也在這場叛國行動中，也有一杯羹分，這就難怪馬車裡的安琪兒郡主，如此輕而易舉的通過‘權力幫’重將‘三手將軍’冷寒鴉（參見《大風旗》卷）把守的東城門了。”辰源苦笑更深，俊秀飄逸之氣已經盡褪。

“大公子，此刻你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安天命眼中帶笑:“道君皇帝昏庸無道，趙宋朝廷氣數將盡，將來事成之後，柴小王爺論功行賞，也能算你一份重重的功勞。”

“我還有別的選擇麼？”辰源仰面長嘆。

“大哥，你沒有別的選擇！”柳生寒突然冷冷地回答，他腳下橫向裡連環三步，已經把辰源的退路封住。

——面對六大高手的埋伏，辰源看上去，確實沒有其他的選擇。

便在此時，就當劍拔弩張的一刻，“客官，面來了，面來了！”邋遢油膩的小二端著一碗麵，低著頭，自後堂快步跑了出來，一股濃烈的“鹹菜牛麵”香味，直鑽進戰鬥各方每一個人的鼻子裡。

好面！

這的確是一碗好面，雪白的麵條上鋪著一層薄如宣紙、鮮明透亮的醬牛，襯著紅紅綠綠顏的鹹菜絲，越發勾人胃口，誘人口水。

“好面！好香！”辰源油然讚歎。

強敵環伺，辰源猶有心情欣賞一碗麵，這份鎮定，讓幾十丈外的冷若雅，也忍不住心裡先讚歎了一聲:“這面真香…額，不是，大公子好淡定！”而當她看到那個面目呆滯、腳步虛浮的店小二時，先是心頭一沉，接著瞪大了眼睛，仔細盯住了那個人的臉，她緊皺的眉頭，越發舒展開來。

“客官，我們店裡的面是鎮上最好的，真的，我從來都不會騙人！”店小二垂著頭，緊張不安地用兩手著衣角。

“各位，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先坐下來吃碗麵如何？”辰源抬頭，臉上帶著淡然恬靜的笑，他有意無意的向那輛黑的馬車看上一眼，那拉車的健馬，一聲不響地靜靜地立著，車簾後面也沒有一點兒動靜。

柳生寒突然嘆了口氣:“大哥，三弟有句話不知你願不願意聽？”他踏前一步，雙手執劍，全神戒備，但臉上的笑容卻顯得無比誠摯。

“三弟，有話請講。”面對昔的兄弟，今之勁敵，辰源臉上的笑意更深。

“趙宋君臣昏佞，黎民百姓水深火熱，滅國之就在眼前，大哥你又何苦白白陪著葬送命？”柳生寒似乎心有所，聲音也變得黯然:“兄長有經天緯地之才，若助我父子奪下‘中原’，三弟代父做主，分你半壁江山，開創一代豐功偉業，也不枉了兄長一身的才華和畢生的抱負！”

“不錯！不錯！三弟這一優厚條件，的確很誘人…”辰源垂眼，看著眼前的面，把手向懷中一探。

葉良辰立刻大叫:“大家小心！”合圍的其他五人一凜，極力提防辰源陡然發難。

不料，辰源的手重新拿出來的時候，手上多的只是一個織錦繡花的小小錢袋，裡面摸出沉甸甸的約摸有十幾兩碎銀子。

“大家放鬆一些，”他向合圍的六人望了望，不住莞爾一笑，向那店小二道:“小兄弟，這些錢都送給你吧。”

“啊？”店小二愣了，趕緊擺著手，結結巴巴地回答:“大爺，您…您這麼多銀子，小人不敢要…真的…不敢要！”他灰黃的臉上，出了驚駭的表情，搖首連連。

辰源拖了店小二油膩膩的右手過來，把銀子重重地放在他的手上，含笑道:“你看，我馬上就要死了，錢，對我已經不再重要。能在死前吃上這麼一碗香噴噴的‘老壇鹹菜牛麵’，也不枉認識小兄弟你這一回！”他向那風中抖動的“老壇鹹菜牛麵”破損的招牌望望，笑容有些冷漠，更有些寂寞。

“大爺，您…您，要不小的把這些銀子，都替您老存在櫃檯上，等您老下次路過‘打漁鎮’來的時候…”店小二的話被人打斷:“下次？你看他還會有下一次麼？”緊了緊手中的紅纓鏈子槍，何去臉上出譏諷的笑，何從、葉良辰、趙本杉三人哈哈大笑，似乎在笑這鄉下小子的無知。只有安天命的臉上帶著狐疑的微笑，瞪著那店小二略帶骯髒的手。

“這位官爺說得沒錯，我的確是沒有下一次了！

“辰源認真地對店小二說道。

”大爺…”店小二的嘴，動了兩下，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