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最初的安靜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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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謝謝美編、辰大、手掌大人、飄渺鑑、舟行早、風降、舊川、公子楚羽、麟曇的捧場,真心動加動,再三謝,貧僧好想蓄髮還俗以身相許的說。)席曉穎正待說什麼,好似是中又覺得難受,想轉過頭避開凌霜霜再咳嗽,但已經來不及。
凌霜霜陡然間,覺到微帶腥氣的氣息噴到她臉上。
在短短的片刻中,這個席家的千金小姐已經是第三次咳嗽了,一次比一次來的急劇;看來,小姑娘的病已經到了不可小覷的嚴重地步,可惱她家裡人竟然不好好看住她,還讓她一個人任著子出來亂跑淋雨。
然而,儘管自己的病已經不輕,這個單純的女孩子還是什麼都不怕的樣子,依然能笑得如此的清澈、那般的天真。
——我叫穎兒。那次是我第一次離家,帶著憧憬和新奇,卻又擔驚受怕,就像一隻森鹿闖進深林;我只知道有個叫“談亭”的地方有個他在等我,等你將來有一天走進我心裡,你也許會心疼我這麼愛你。
在外人的眼裡,我一直是乖巧懂事的模樣吧。我騙過了所有人,我也想任一點、理直氣壯一點,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只是個孤女,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因為得了這怪病,被親生父母遺棄,是養父母收留了我,辛苦的將我撫養成人。他們為我這要死不死的病碎了心,我哪裡有任的理由?又哪裡有理直氣壯的資格呢?
一氣之下就立刻摔門而走的這種任的行為,大概只有被愛的人才有資格這麼做吧。
我表姐可兒家養了一條黑的土狗,我叫它“小黑”平時就是吃剩飯,不管夏秋冬晚上睡覺鎖在門外,沒有人當它是一條寵物狗,也不會溫柔的撫摸它。但是白天解開鏈子的時候,它沒有一次逃離過,我想它一定害怕離開了,也不會有任何人找它。
每次去表姐可兒家玩,我都會去陪那隻土狗“小黑”說說心裡話,不知道它是否聽懂了我的話,它只是安靜的聽我說,偶爾搖搖那他那短短的尾巴,嗚咽幾聲。
“小黑”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如果有一天我任的離開了家門,應該不會有人撕心裂肺的尋找我這個“藥罐子”吧…不會有的,我知道的…
嗯,聽姨娘和姨丈講,可兒表姐就要遠嫁到“江南”了,夫家孟公子是“蘇州”蕭家的記名弟子,“小黑”也要離開我了吧…它本身就是可兒表姐的,它不屬於我…嗯,我明白,不能太依賴別人,在最黑暗的時候,連影子也會離我而去。
看著席曉穎若有所失的模樣,凌霜霜忽然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那笑容卻有些辛酸。她用力握住女孩兒冰冷的小手,將她拉進懷中,輕輕拍著她因為咳嗽而起伏不定的後背。
她也不過二十一歲,然而,在這一刻,她卻慈母般的低眸柔目看著懷中這個十四歲的少女。
——其實,那一瞬間,我覺是在抱著我自己,那個曾經同樣宛如花苞初綻的自己。
那個時候,我突然發覺自己很久沒有被人擁抱過了,真的很久、很久了…良玉每天早早的出去,在外面鬼混了一天夜深才回來,夜不歸宿也是有的,他說男人應酬無可厚非,我也只是笑笑,到了後來,我連笑笑的力氣也沒有了。
堪堪雨勢稍減,在席曉穎的堅持下,凌霜霜陪著女孩兒,一前一後去向“談亭”快走到“談亭”的時候,天空依然有牛般的細雨,然而席曉穎身上卻是一絲都沒有淋溼,凌霜霜將自己的布外衣用樹枝撐了開來,做成雨傘似的一頂布幔,讓她拿著擋雨。一個大家弱質千金頂著一個不倫不類的物事,雖然看上去有一點滑稽,但是很管用。
到了路口,遠遠雨霧中,一方紅亭角伸出灌叢,“談亭”已經在望。
“談亭”顧名思義,是談話的涼亭。這裡地處偏僻,環境安靜,是年輕男女情侶談情說愛的最佳幽會場所。
“姐姐,到這裡我就認路了…你、你不用再送我了,前面…前面有人在等我…”席曉穎忽然卻立住了腳,低頭微微的笑,漂亮的眼睛眨啊眨,不住的瞟著前面。
凌霜霜將挑擔換到另一個肩,不在意地道:“沒關係的,穎兒姑娘,都到這裡了,我乾脆送你到地方好了。”她繼續自顧自的往前走,走了幾步才發現身後的席曉穎沒有跟上來,她立住腳回頭看,只見那個眉眼纖長的十四歲女孩子,頂著布幔站在草中,第一次臉上出現羞澀靦腆的神情,有些不可言狀的焦急,可彷彿又不知怎麼說才好似的,只是抿著嘴笑。
凌霜霜陡然間明白過來,苦笑了一下,暗忖:“看來我真的是多事了。”——這個大家千金,巴巴的跑到這個荒郊野外的地方來,也不會只是來遊山玩水那麼簡單,怕是偷偷出來私會一個俊秀的情郎哥吧?
然而,不知為何,她的心卻往下沉了沉。
天啊!
太像了!這個女孩子,為什麼宛如她的昨?
“好吧,穎兒姑娘,那麼姐姐就回去了,從這裡一直往南走,半里路後就到‘談亭’了。”她不易覺察的嘆了口氣。
——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自己走的,旁人又哪裡能左右到底?自己當初,又何嘗聽得進旁人規勸半句?
“嗯!”席曉穎雀躍的應了一聲,幾乎是跳著過來,把布幔上的衣服取下來還給凌霜霜,然後真心誠意的說道:“霜霜姐,今天如果不是穎兒運氣好遇到你,我真的會路呢。”說話的時候,她眼睫一閃一閃的,眼睛眯起來,裡面像是盛滿了甜甜的。
“你自己…要小心。”情不自的,凌霜霜陡然還是脫口多嘴了一句,然而席曉穎一跳一跳的走開去,忽然在濛濛細雨中回頭,笑著:“姐姐,穎兒改天到你家拜訪哦!”凌霜霜只是淡淡無聲的笑,出於禮節微微點了一下頭,並沒有把這句話當真;然而席曉穎卻是認真的,腳下站著不動,歪著頭追問了一句:“那麼,姐姐你家住在哪裡啊?你把詳細地址告訴我,穎兒可是個小糊呢。”看著女孩兒一雙大眼睛眨不眨地看著自己,滿目期待,凌霜霜只好嘆了口氣,笑道:“你從剛才那個亭子往北走,到‘百家村’村口第三戶人家就是我家了,院子裡有一棵梧桐樹,不過樹上落的不是鳳凰,是烏鴉。”
“好啊,穎兒下一次來看姐姐!”席曉穎笑了起來,然後提起裙襬,一溜歡快小跑著,消失在小徑轉彎處。
——我究竟要提醒穎兒小心什麼?我真是…唉,世間哪有那麼多悲傷的故事…
回到家中,打開柴門上的鐵鎖,來不及歇上一口氣,凌霜霜放下豆花桶,就去石碾旁泡水磨豆。
藉著昏黃的殘燈,凌霜霜磨完第二缸豆子的時候,聽見門前有悉的哼唱聲。她知道是丈夫溫良玉回來了,然而絲毫沒有鬆開推碾去開門接的意思。
“霜霜,我回來了。”門吱呀一聲推開,夾著一陣微香的風,溫良玉滿身酒氣地邁了步走了進來。
——看起來他似乎今天興致頗高呢,呵呵,若像往一樣,見我沒有他進門,定是要沉下臉來罵上我幾句才是呢。
凌霜霜在推磨中抬起手,將額上垂下來、被汗水浸透得**的髮絲掠開,臉沉沉的看了溫良玉一眼,只見他哼著小曲兒,青布長衫漿洗的筆,俊秀的臉上有得意的顏。
——呵呵,不知道今又去哪家員外府上混吃混喝,回來志得意滿,竟是滿口懷才不遇的牢騷也沒有了。
“飯菜在外間鍋裡熱著,我去拿給你。”凌霜霜微微嘆了口氣,鬆開碾推,把溼漉漉的雙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就去外間端取飯菜;畢竟是自己的丈夫,即使他時常出門不歸、即使他從沒有往家裡拿過一個銅板、即使他時常打罵自己,然而,每次溫良玉回家,霜霜都是熱飯熱菜的等著他,伺候著他。
——無論怎麼說,眼前這個男子,是我自己當初鐵了一條心跟定了的。都說“貧賤夫百事哀”我凌霜霜,偏要熬到苦盡甘來,撐到富貴花開。
溫良玉大馬金刀的在桌邊坐下,翹著二郎腿,一指頭也不動大爺似的,等著凌霜霜將外間鍋裡的飯菜,一樣樣的端出來擺上桌子。
一碟竹筍炒片,一大碗冬瓜湯,雖然生活拮据,凌霜霜還是寧可自己節衣縮食,也要花足了心思,每餐每飯都儘量讓丈夫吃好,而自己,這些年來,是從來捨不得吃上一口菜的。
可是,溫良玉如往常一樣,一看菜就開始抱怨道:“這湯怎麼都這般清淡?還有這竹筍炒片哪裡有幾塊啊?唉!到底是個知府家出來的千金小姐,到現在燒個菜也燒的沒滋沒味,我溫良玉堂堂一鄉試秀才,為你落到如今這般悲涼境地,也真是虧得很呢。”他嘴裡一邊不冷不熱地說著,一邊卻不住筷的將青菜裡不多的片挑出,夾到嘴裡去大嚼,又拿勺子大口大口盛湯,吃得津津有味,喝得嘖嘖有聲。
凌霜霜也不搭話,微微笑笑,自顧自的重新回到石磨旁,拿起石杵開始用力、很用力、很用大力去搗磨盤中心眼裡淘氣的豆子。
——良玉,你也不想想,好歹你也是當家的男人,每只是出去做西席、混吃混喝,吃得肚圓嘴油,從來不拿一文錢回家,六年了,我做子的又是怎麼苦苦撐到如今的?我從堂堂知府大人家的千金淪落到如今的豆花娘,現在還要長夜勞作來養活你,到底是誰虧得大?呵呵,還真是好笑呢!
然而,凌霜霜她終究沒有說什麼,跟了溫良玉五年多,從“雲南”一路逃難到“北”經歷過大風大,她的心都淡了,不但不再像初遇時那樣嬌嗔軟弱,很多時候甚至連責怪什麼的力氣都沒有了。
——良玉,你變了,變得我越來越不認識你了,當初的那個溫文爾雅的你去了哪裡?那個體貼入微的你,又去了哪裡?良玉,如果有下輩子,可不可以換你退去一身驕傲,喜歡我到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