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難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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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丞相府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每天和錦弦一起吃飯睡覺，朝墨軒翻白眼，還有伺候那個小少爺。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小少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時候我和錦弦端著飯菜準備回房的時候，或者給少爺的茶杯換茶的時候，總是撞上他的目光，略帶好奇的，充滿探究的眼神，好像我是什麼稀奇的物種。（對於他們來說現代人應該就是稀奇的物種）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我都馬上轉開視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看過《紅樓夢》的都知道，古代是有“通房丫頭”這回事的，就像賈寶玉的襲人，或者賈璉的平兒，就是要伺候少爺的常起居還要負責解決少爺的生理問題，就算少爺成了親，和自己老婆啪啪啪得不開心了還得隨叫隨到，這麼沒有人的人設最終還是個丫鬟，連妾都不算，想當個2房還要等機會，簡直是命賤被人欺的角。小少爺每次看我這麼曖昧，再加上他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那個奇怪的反應，我真是不得不防啊！

在現代有那麼疼我愛我的男朋友和我鍾愛的事業，我才不要留下當個備胎中的備胎。別說備胎了，讓我當個正房我都不願意！

看來還是離小少爺遠一點比較好，或者說，也許我要想辦法從別院裡面調出去，可是作為一個（偽）啞巴，不在別院這種事情少工作簡單的地方，想要生存好像比較難。而且前有狼後有虎，這個府裡男人不止有少爺一個，別院外面有多兇險還是個未知數，在不清楚情勢的時候還是不要貿然犯險。

可是，現在這個尷尬的局面到底要怎麼打破呢。

我睡不著在院子裡毫無章法的轉圈子，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我失眠的次數明顯增多，這樣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影響這個身體的生長髮育，一想到發育我就覺得更煩了，古代都是早婚，這個時代估計也沒什麼例外的，要是到了適婚的年齡可怎麼辦，真的要出嫁嗎？可是嫁給誰啊？這個時代一夫一制嗎我可不要和別人分老公啊可是我在想什麼我嫁人了盛銘怎麼辦？

“這麼晚了還不睡，你是在數地上的磚嗎？”我被聲音驚到，冷不防抬起頭，敬少爺正在離我非常近的距離低頭看著我，我抬頭的動作差一點撞上他的下巴。

“！”我倒了一口涼氣，緊張的不知道怎麼動才好，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麼，來賞月的？”他的口氣充滿了戲謔“我們城裡的月亮可不長在地上。”嘲諷我？人家賞月都知道用“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橫，蓋竹柏影也”來以地面凸顯月了，這貨讀這麼多書讀到狗肚子裡了嗎？

我強忍住不屑的神情把目光垂下來，不再看他那張既好看又欠揍的臉，後退一步向他行了個禮。

“禮數學得倒是很快。”他輕聲笑了笑。

我繼續低著頭不敢動。

“跟我到書房來一趟。”他說完就轉身走向了書房，我在原地又愣了一下，大半夜的去書房幹嘛，這個劇本不應該是朝臥室發展嗎？

少爺見我沒有跟上來，停下腳步回頭問我:“怎麼還不快點？難道要本少爺自己點燈？”我急忙快步走到他的前面推開門去尋火摺子點燈。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的餘光無意之中瞄到了伺候臥室的冰凌和玉瓊的房間門開了一條縫，好像有人在門口望這邊張望，我向那邊看了一眼，門又很快的關上了。大晚上不睡覺的還真是不止我一個啊，冰凌忍辱其名平時看上去就冷冰冰的說話甚少，我一開始以為她也是啞巴來著，（我是當別院是殘疾人俱樂部了麼？）至於玉瓊，簡直就是敬少爺的狂熱粉絲，要是九少爺打了個噴嚏，她馬上就能衝到廚房熬薑湯。我平時只在書房和自己的房間活動，院子都很少去，去也基本都是晚上，和這兩個伺候主屋的平時也只有在去小廚房取菜和洗碗的時候能遇見，點頭之完全沒有集，那她們房間出現這樣的舉動，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轉過頭不再想她們，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現在最最要緊的事情是怎麼應付敬少爺。

我在黑夜裡面的光反應比較慢，在現代的時候晚上上下樓梯很容摔跤，晚上起上廁所也經常磕到腳趾，所以在書房門口的小矮櫃裡面翻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越找不到又越著急，櫃子的門扇被我翻得哐哐作響。

這時候四周忽然有了暖暖的光。

我抬頭一看，誒？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甩著了火摺子，站在旁邊像是搞笑一樣看著我找得滿頭大汗。

真是丟人，我現在才想起來錦弦跟我說過火摺子晚上她都會裝在竹筒裡放在小矮櫃的上面以防萬一，少爺沒準兒半夜起來有個什麼事情，所以這個習慣就這麼形成了。

我一邊就著微光收拾被我翻亂了的櫃子一邊控制呼，我想我現在的臉一定紅了。

不過敬少爺到沒有因為這件事揪住不放來嘲笑我，自己去把書房裡的燈點上了，倒是叫我鬆了口氣。

收拾完櫃子，我極不情願的蹭到了少爺桌子對面，低頭看自己的鞋尖，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反正先擺出來一種很慫的態度就是了。

“你很害怕我？”敬少爺在書桌後面坐了下來，目光如炬。

“…”我的確害怕他，害怕他不能讓我在這個時代全身而退，可是這個要怎麼說呢？

“其實你也不用怕我，我沒有那麼不通人情。我…我叫你來只是想給你看一樣東西。”我一定是看錯了，為什麼我覺得少爺的表情有點害羞呢？

他起身從書架後面的縫隙裡拿出來一幅半人高的卷軸，鋪開在桌面上。

“過來看看。”我不敢太往前走，只挪了一小步。

卷軸上是地圖，不過古代的地圖呵呵現在的相對有差別，仔細看起來有很多是我本就看不懂的地方。

我抬頭用目光詢問他:給我看這個幹嘛？

“其實…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我就是想給你看看，小時候我就對自然地理很興趣，有時候跟從父親到各地區視察，都會收集當地的地圖和河道資料，回府之後就在閒暇時間慢慢學習整理。這個…這個地圖是我畫的上面有我大興國所有河道站點、驛站以及官道的信息。”少爺說到地圖的時候眼睛發亮，就向每一個小孩子向別人介紹他的玩具一樣“我大興國，自從先帝駕崩、幼帝繼位之後，沒有從先前的太平盛世裡淪落下去，而是越來越興旺發達，我想我所繪的圖紙，早晚有一天能夠遍及大興每一個子民手中，讓他們都能從中的到便利。這就是我的理想。”換句話來說，就是全國通地圖。這的確很有用，但這個時代印刷術似乎還不能普及到地圖方面，推廣起來可能會異常困難，小少爺這番理想，確實困難得有那麼些價值。

正想著，敬少爺的手輕輕地搭在了我的上臂上，我突然從氣氛裡驚醒，覺渾身肌不受控制的繃緊了。

可是在我抬頭看他的時候，我渾身的神經就又鬆懈了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敬少爺的微笑，來相府的許多天裡，他從來不笑，別院的生活太安逸了，他的情緒也想每天的子一樣的平淡，沒有開心，沒有動，但是今天，他應該擁有的人的情緒，全都回到了他的身體裡面。

不得不說，敬的微笑既好看又悉，有一種讓人不能抗拒的引力，卻又能帶給我無限的安定。

記憶中那個和敬相似度很高的臉好像漸漸出點了眉目。

“其實我想說…嗯…我知道，即便是任何人，背井離鄉來到這樣一個深宅大院，心情定當格外複雜。但不論你在何地，身處何種情形，只要心裡有個念想，有方向，就能有好好生活的動力。我說的可對？”他這是在鼓勵我嗎？

敬少爺的聲音很輕，帶一點溫柔的沙啞，聽得人心臟開始不受控制。這個時候的他不再是平裡那個專心書籍學問治國之策的相府少爺，而是一個和鍾情的姑娘分享自己夢想的普通少年。

“見到你深夜在院子裡面閒逛，想必是在這樣的新環境裡不適應。”他稍稍往前挪了一步，我們的距離顯得更加曖昧“如果不悉，不適應，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身處其中就要懂得接受，上天自有安排。”我覺呼斷斷續續已經不能夠受我自己的控制了。連忙後退兩步對著他行了個禮，然後就往書房門口走。氣氛最能煽動不該發生的東西發生，最為一個丫鬟要本分，作為一個現代人要清醒。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我還是停了下來，轉過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慢又鄭重地再次行禮表示謝意。不管怎麼說他今天對我說的話還是相對勸導了我一番，既來之，則安之，我也無需想那麼多了。

敬少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我掩了門離開。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