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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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蓮花池遇見了宇文弘，當他離開會後，溫如玉便拉著宇文裴離開這裡了，本來還想到處晃晃的，不知怎麼的，又繞到了御花園。

其實，溫如玉之所以一定要強拉著宇文裴在宮內多走走的原因，是因為，他想和皇帝來一個偶遇，他覺得，他必須見一見這個皇帝。

溫吉作為丞相，本就已經位高權重了，應該是歷來皇帝最忌諱的一類人。

即是忌諱的人，這宇文帝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讓他入宮教導一個五年來本就不理會的皇子，不得不讓人察覺到裡面有一些別有用心。

他身為溫吉的小兒子，因為身體的緣故其實常年像是姑娘一樣養在深閨裡，幾乎很好踏出府門，卻不知道這高高坐在廟堂之上的皇帝怎會得知他的存在，這其中必有古怪。

溫如玉猜想，這裡面大概有一個人是在裡面扮演了推薦他的角，但是這人會是誰？又有什麼陰謀？又為何要搭上這不受寵的宇文裴，這些種種，都是讓溫如玉疑惑的事情。…宇文裴大概還處在剛才的情緒裡面還沒有踏出來，一路上都愣著一張小臉，嘴巴抿的緊緊的，兩隻眼睛黑黝黝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們這一路邊走了御花園，御花園依舊百花齊放。很是美麗，溫如玉拉著宇文裴走著，能夠看到一些來自不同宮殿的宮女來來回回，一些宮女拿著籃子在花叢中採摘花瓣，不一會兒，籃子裡便已經升滿了各種顏的花瓣了。

嬌豔滴的花朵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早晨的珠，顯得飽滿晶瑩剔透…

宇文裴看著來來回回採摘花瓣的宮女們，不屑的嗤笑出聲，“先生，她們不明白，即使把自己渾身上下都塗滿了香料，父皇也不會多看她們一眼的，除非，是對父皇有用之人，興許還能入他的眼呢。”這聲音很小聲，只有溫如玉一個人可以聽得到。

但是溫如玉卻皺眉不贊同的看著宇文裴，柔聲斥責道:“裴兒，你以往的忍耐子哪裡去了，怎可以說出這種話來。”宇文裴被溫如玉一說，低下了腦袋，“先生，裴兒知錯了。”溫如玉沒有說話，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搖了搖頭。想到，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呢，眼神帶著笑意。他大概能夠明白這孩子心裡的想法，無非是因為剛才那宇文弘的眼神，讓他覺得不開心了。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周圍的宮女太監忽然全部都跪了下去，高聲呼喊:“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安。”這一聲讓溫如玉和宇文裴同時回頭，就見在眾人簇擁下面走來的宇文帝。…宇文帝雖已經到了不惑之年，但是保養得當，看起來像是剛過而立之年一般，他眼神銳利，嘴角微微上翹，眼神透著似笑非笑的慵懶，他高大拔，面容俊朗，溫如玉眨眨眼，難怪讓宇文裴口中的笛柳如此愛慕，確實有資本。

他慨，這皇室之人的樣貌都特別出眾啊，難道是血統優良基因很好！不過也是呢，這每年三月份的選妃，選的都是各地的美女，俊男美女生出來的孩子，基因怎麼不好？怎麼可以相貌異於常人！

嗤了一聲，溫如玉覺得自己絕對是真相了。

於是溫如玉現在自己的冥想中，等到宇文帝已經走到了跟前，還未回過神來，宇文裴急的拼命的拉著溫如玉的手，奈何溫如玉一點反應都沒有給。

無可奈何，宇文裴只得大聲喊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安。”這一聲響的，可把溫如玉一咕嚕給嚇的回神了，然後他就看到了面前站著宇文帝，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福全見溫如玉還傻呆呆的站著，出聲便說道:“大膽！見到皇帝為何不跪。”聲音尖細無比，這回可把溫如玉真的驚著了。

回過神來，溫如玉不緊不慢的跪了下來，對著宇文帝行了一個禮，然後抬頭，眼神清澈的看著居高臨下打量他的皇帝。

“免禮平身。”又轉身看了一下站在溫如玉身邊的小兒子，於是勾起嘴角，道:“你便是溫丞相之子溫如玉？”

“是的，微臣便是溫如玉。”站著少年站的筆直眼神中絲毫不帶一絲獻媚的神，宇文帝慨道:“果真當得上是君子如玉，翩翩少年郎啊。”

“謝陛下誇讚。”垂下眼簾，溫如玉表現的十分不像是一個初見皇帝的十五歲少年。

宇文帝看了一眼他的小兒子，又看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溫如玉，眼神閃過一絲神，而後說道:“你們隨朕來吧，到這亭子裡坐坐。”又吩咐身後的福全，“你們下去準備一些糕點茶點，朕打算在這御花園賞賞花。”身後的太監宮女們俯身然後退了下去，唯有福全和另外幾名婢女依舊隨著宇文帝的腳步踏進了亭子裡站到了宇文帝的身後。

溫如玉拉著宇文裴的手也跟在了宇文帝的身後，待到宇文帝落座，他們兩人站著，等待被允許坐下。

果真，沒有多久宇文帝便讓他們坐下了，他溫柔的眼神落在了宇文裴的身上，“皇兒，近來學習的如何？”聽到宇文帝看著自己，並且語氣裡帶著些許的關心，宇文裴的眼神裡閃過光亮，恰好被宇文帝捕捉到了，他笑了一下，等待這個小兒子的回答。

“兒臣有認真學習，多謝父皇為兒臣找來了先生，先生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兒臣很喜歡先生。”聽了這話，宇文帝繼續說道:“既然先生那麼好，皇兒近來估計也學得不錯了，那父皇考考你可好？若是答得好，父皇可是有賞賜的。”宇文裴看著宇文帝，眼眸放著光亮。

溫如玉看宇文裴的神，分不清這是真的開心還是偽裝的面具，只得安靜的坐在一邊，看著明明是有著血緣的父子之間暗地裡波濤洶湧。

垂首嘲諷的一笑，這宇文帝當真另有所圖，這麼光明正大的親近本來不受寵愛的皇子，當真用心，這一幕讓有心人所見，必定會有下一步計謀…當真是，帝王無情啊。

今天過後，溫如玉相信，這皇帝重新寵愛六皇子的傳言必定開始傳，想要在宇文裴成年之前讓他獨善其身的想法，估計是告吹了。

早知道，他就不拉著宇文裴出來了，這件事情，當真是他失策了。

不過既然不可以低調，那麼就高調起來便好了，反正他的本意也不是讓宇文裴一直這樣安靜的低調生存在這皇宮裡。…話又說道這邊，宇文帝閉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睜開眼睛看著宇文裴，開口問道:“皇兒，你可知要如何去判斷一個人的善惡是非？＂宇文裴恭敬的回答:“聽其言而觀其行（注1）”宇文帝聞言挑眉，問道:“哦，為何這樣說？”

“回父皇，兒臣以為，要觀察一個人是否可信或者是否是一個好人，不僅僅要耳朵聽他說的話，還要用眼睛看，見他的行為。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兒臣便是這樣認為的。”這一番話，回答的可圈可點，宇文帝點了點頭，滿意的笑了一下，說道:“很好，朕也是如此想法，親眼所見才為真。”宇文裴的小臉上出了笑容，眼前微微彎起，興奮的心情都掛在了臉上。

這時，宮女們送上來了茶水和糕點，然後又恭敬了退了下去。

宇文帝拿起了一塊糕點，遞給了宇文裴，臉上掛著慈父的笑容，口氣溫和的說道:“吃吧，這些都是民間孩童喜愛之物，朕想，你也會喜歡的。”宇文裴接過了糕點，謝過宇文帝之後放進了嘴裡，垂下眼簾，遮住了眼裡的情緒。

看著小兒子小口小口的吃著糕點，宇文帝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溫如玉，開口說道:“愛卿不必居禮，朕這是一些閒聊罷了。”

“是，陛下。”恭敬的回答聲。

宇文帝低頭看著自己的扳指，漫不經心的開口:“愛卿替朕教了一個好皇兒，可想要什麼賞賜。”溫如玉連忙回答:“微臣不敢，教導六皇子是臣的本分，當要鞠躬盡瘁，不敢再要什麼賞賜。”抬起一隻眼睛，又轉頭對宇文裴說道:“那皇兒可要什麼賞賜？剛才朕允諾過，回答得好，朕便有賞。”宇文裴瞥了一眼溫如玉，然後恭恭敬敬的用脆生生的聲音開口道:“父皇，兒臣也不要什麼賞賜，父皇能夠讓先生教導兒臣已經是對兒臣最大的賞賜了。”溫如玉低垂著眼睛，沒有絲毫動作。

宇文帝大概也覺得這小孩是很滿意對自己很恭敬的，於是大手一揮，說道:“朕即說過有賞便不可食言。”又對身後的福全吩咐道:“福全，傳朕口諭，即起六皇子賜住景仁宮，排太監宮女數名。”宇文裴震驚的看著宇文帝，臉上的表情太過驚訝，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而溫如玉則斂下心神，對於宇文帝的這個做法，再次明白了，這是要將宇文裴推到風口尖上啊。

驚訝過後，宇文裴只得謝恩，然後宇文帝像是心情極度好一樣一揮袖站了起來，對著小兒子說道:“好了，你們且回去收拾收拾便立刻前往景仁宮入住吧。朕回御書房了。”恭宇文帝離開之後，溫如玉抱住了渾身顫抖的宇文裴，安的說道:“裴兒，裴兒，先生在著呢。”宇文裴的聲音很小，顫抖著說道:“先生，先生，父皇為何如此待我，要將我推到這風口尖之上啊——”溫如玉沒有說話，只是輕拍著宇文裴的背部，無聲的安著…

許久過後，溫如玉才開口，語氣中滿是堅定，他的聲音傳入了宇文裴的心裡，掀起了滔天巨。

溫如玉說:“裴兒，若你願意，先生定助你君臨天下，鞠躬盡瘁，至死方休。”宇文裴抬眼看著溫如玉，臉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先生，有你在，裴兒永遠都不會懼怕。”師徒兩人相視而笑，以後的路途，雖然註定艱辛，但是有兩人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就會不再懼怕任何成敗！

…

這一諾，溫如玉至始至終，哪怕再困難，道路再難走，他都頭而上，用單薄的身軀衝破各種阻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