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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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閻家,在宴會結束後顯得格外凌亂。
燈火仍舊通明,但是氣氛寧靜得接近詭異,整棟屋子是明亮的,但是那種令人厭惡的氣氛揮之不去。閻雨妍獨自坐在大廳的一張椅子上,手中拿著酒杯,一口又一口灌著酒。
她的手在發抖,必須用酒來鎮定。在她行兇之後,所有的賓客都儘速離開了,她不明白,那些賓客為什麼用恐怖的眼神看著她。
她對著空蕩蕩的屋子大吼大叫,甚至連僕人都被她罵得逃走了。喝酒得多了,她又開始胡言亂語。
“你們這些人是怎麼了?也不過是個低賤的女人罷了,她是冷家的女人啊,我要怎麼對付她,都是理所當然的。你們也是上社會的人,跟我一樣有優良的血統,為什麼要理會那種低賤的女人?她只是個賤民,跟優秀的我們是不同的。”她發出一陣狂笑,躺在椅子裡,原本優雅的打扮已經變得凌亂,此刻她不再雍容華貴,只是個瘋狂的中年女人。
斑大的身影踏過滿地的杯盤狼藉,靜默地走入大廳。他站在那裡許久,看著不停喝著酒的閻雨妍。這是他的母親,在血緣上最親近的人,卻也是長年來讓他痛苦的源。
“她不是低賤的女人。”他緩慢地說道,低沉的聲音意外地平靜。
閻雨妍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臉十分蒼白,連頭髮都散落了。她瞪大了眼睛,就算是看見來者是唯一的兒子,緊張的情緒還是沒有鬆懈下來。
“她死了沒有?”她急切地問,雙眼裡閃爍著期待。
閻過濤眯起眼睛看著她,無法想象一個人怎麼可以那麼惡毒?這個女人就是他的母親嗎?他繼承了她的姓氏,身體裡著她的血
,如果沒有萼兒,長年被恨意澆灌的他,應該也會變得跟她一樣吧!
“她受了重傷,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孩子沒有保住。”他提起那個失去的孩子,心中既是痛苦又是憤怒。
“該死的,你怎麼能這麼做?那個孩子是我的骨,也是你的孫子啊!”他握拳嘶吼著。
“孫子?什麼孫子,我才不承認。那孩子是應該掉的,她
本不夠資格孕育閻家的子嗣,憑她的身分,怎麼能夠懷你的孩子?”閻雨妍冷笑著,
本不把之前的惡行當一回事。
他的眼神一黯,充斥著憤怒與絕望。
“我的身上也有低賤的血統,或許就連我都不夠資格繼承你的姓氏。”他走到母親面前,知道有許多事情必須作一個了結。
當一切已經事過境遷二十年,竟然只有仇恨還被傳遞著,他不要永遠揹負著那些仇恨,讓閻雨妍的嫉妒,截斷了他尋求幸福的希望。這麼多年來,他的世界裡就只剩一絲微弱的美麗,就因為血緣上的牽絆,他忍耐與退讓,但是當閻雨妍惡毒地傷害萼兒時,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閻雨妍眯起眼睛,不悅地看著兒子,眼底眉梢都是鄙夷的表情。
“老實說,你是不夠資格,如果我有選擇的餘地,我本不會讓你繼承閻家。”對她來說,優秀的血統重於一切,她對閻過濤十分不滿,但是不可否認,他是她唯一的兒子。
“在你的眼裡,本沒有人有資格,不是嗎?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是下賤卑劣的。”他終於看清母親的嚴苛,是來自於瘋狂的自以為是。她活在一個封閉的世界裡,看不起所有的人。
她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不打算接受兒子的盤問。她站起身來,雖然雙腳因為不勝酒力而有些虛軟,但她還是勉強維持優雅的步伐,想走回房間裡去。
走了幾步,他卻突然出手握住她的手臂,狠狠地近她。
“我有話要問你。”他的眼裡有著憤怒的火焰,決心要得到真正的答案。
在回來之前,他已經透過特殊的管道,查出關於郭至中的一切。就如同冷兒所說的,郭至中一輩子都是個婚姻騙子,最後死在女人的手中。那麼,他多年來聽到母親所叨唸的,郭至中被冷家女人勾引的種種,都只是通篇謊話?
“這是你問話的方式嗎?我沒有教你禮貌嗎?還是你本就低賤到怎麼教都教不會?”閻雨妍打起
神來,怒叱著他,卻在接觸到兒子的視線時,心裡有些發
。
她過去常常打他,將他關在儲藏室裡,用盡所有辦法折磨他。直到有一天,他用憤怒而可怕的眼神緊盯著她時,她才因為恐懼而沒有打下手,從那天起她就知道,他已經長大成人,不再可以隨她恣意折磨。
而此時此刻,閻過濤的眼神跟那時候比起來,不知要恐怖上幾千幾百倍。
“如果你就是高貴的代表,那麼我寧可是低賤的。”他諷刺地說道,過度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臂。雖然在血緣上是最親近的,但是他卻完全不能理解這個女人。
“我要知道真相,不是你編撰出來的種種,而是當初的事實。”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知道了,你有什麼問題就儘管問吧!”閻雨妍有些顫抖,勉強掙脫了兒子的鉗制。她深一口氣,拂開前額的頭髮。
“郭至中當初是主動離開的,並不是被萼的母親勾引的吧!他本就是個婚姻騙子,你只是不願意承認會誤嫁給一個婚姻騙子,所以將一切怪罪在冷家頭上。”他說出這些隱藏多年的真相,親手拆開那座由閻雨妍替他圍堵的仇恨之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