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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釣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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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被裝進過箱子,更少有人還能活著出來。

這人遇見段玉,真是他的運氣。

現在他已坐了下來,但眼睛卻還是在瞪著那桑皮紙。

華華鳳臉已有些變了,段玉卻笑了笑,道:“閣下看我像是個殺人的兇手麼?”這人道:“不像。”他居然也開口說話了,段玉似乎有些喜出望外,又笑道:“我看也不像。”這人道:“別人說他殺的是誰?”段玉道:“是個我連見都沒有見過的人,姓盧,叫盧小云。”這人道:“其實盧小云並不是他殺的。”段玉苦笑道:“當然不是,只不過若有十個人說你殺了人,你也會忽然變成殺人兇手的。”這人慢慢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這是什麼滋味,我也被人裝進過箱子。”華華鳳忍不住道:“但現在你已出來了,是他救你出來的。”這人又慢慢地點了點頭。

華華鳳道:“所以你就算沒法子救他出來,至少也不該想要這五千兩銀子。”這人面上忽又出痛苦之,黯然道:“我的確無法救他出來,現在我只想喝杯酒。”段玉笑道:“你也會喝酒?”這人笑了笑,笑得很苦澀,緩緩道:“能被裝進箱子裡的人,多少總能喝一點的。”他喝的並不止一點。

事實上,他喝得又多又快,一杯接著一杯,簡直連停都沒有停過。

越喝他的臉越白,臉上的表情也越痛苦。

段玉看著他,嘆道:“我知道你很想幫我的忙,但你就算幫不上這忙,也用不著難受,因為現在本就沒有人能把我從這口箱子裡救出來。”這人忽然抬起了頭,凝視著他,道:“你自己呢廠段玉在沉著,道:“現在我也許還有一條路可走。”這人道:“哪條路?”段玉道:“先找出花夜來,只有她才能證明我昨天晚上的確在那棟屋子裡,說不定也只有她才知道誰是殺死盧小云的真兇。”這人道:“為什麼?”段玉道:“因為也只有她才知道盧小云這幾天的行跡。”這人道:“怎見得?”段玉道:“這幾天盧小云一定就跟她在一起,所以盧家的珍珠和玉牌,才會落到她手裡。”這人道:“你能找得到她?”段玉道:“要想找到她,也只有一種法子。”這人道:“什麼法子。”段玉道:“她就像是條魚,要釣魚,就得用魚餌。”這人道:“你準備用什麼做魚餌?”段玉道:“用我自己。”這人皺著眉道:“用你自己?你不怕被她下去?”段玉苦笑道:“既然已被裝在箱子裡,又何妨再被裝進魚肚子。”這人沉默著,接連喝了三杯酒,才緩緩道:“其實你本不該對我說這些話的。我只不過是個陌生人,你本不知道我的來歷。”段玉道:“可是我信任你。”這人抬起頭,目中又

你若在無意之間救了一個人,並不是件能令人動的事;但你若瞭解他,信任他,那就完全不同了。

但這時段老爺子若也在這裡,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因為段玉又忘記了他的教訓,又跟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上了朋友。

段玉忽然轉身從窗臺上拿了個酒杯過來。

杯中沒有酒,卻有樣閃閃發光的東西,看來就像是魚鉤,鉤上還帶著血絲。段玉道:“這就是我從你身上取出的暗器,你不妨留下來作紀念。”這人道:“紀念什麼?”段玉笑道:“紀念這一次教訓,別人以後再想從你背後暗算你,機會只怕已不多了。”這人不停地喝著酒,竟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段玉道:“你不想看看這是什麼暗器?”這人總算抬起頭來看了看,道:“看來好像是個魚鉤。”段玉笑道:“的確有點像。”這人忽然也笑了笑,道:“所以你不妨就用它去釣魚。”段玉道:“這東西也能釣魚?”這人道:“不但能釣魚,有時說不定還會釣起條大龍來。”段玉笑了笑,覺得他已有些醉了。

這人卻又道:“水裡不但有魚,也有龍的,有大龍,也有小龍,有真龍,也有假龍,有白龍紅龍,還有青龍。”段玉道:“青龍?”這人道:“青龍是最難釣的一種。你若想釣青龍,最好今天晚上就去,因為今天晚上正是二月初二龍抬頭。”他的確已醉,說的全是醉話。

現在明明已過了三月,他卻偏偏要說是二月初二龍抬頭,他自己的頭卻已抬不起來。然後他非但嘴已不穩,連手都已不穩,手裡的酒杯突然跌在地上,跌得粉碎。華華鳳忍不住笑道:“這麼樣一個人,就難怪會被人裝進箱子裡。”段玉卻還在出神地看著酒杯裡的魚鉤,竟似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

又一村的包子是很有名的,所以比別的地方的包子貴一點,因為它滋味確實特別好,所以買的人也沒什麼怨言。

但等到它冷了的時候再吃,味道就不怎麼樣了,甚至比普通的熱包子還難吃些。段玉嘴裡嚼著冷包子,忽然發現了一個他以前從未想到過的道理。

他發現世上並沒有“絕對”的事,既沒有絕對好吃的包子,也沒有絕對難吃的包子。一個包子的滋味好壞,主要是看你在什麼地方,和什麼時候吃它。

本來是同樣的東西,你若換個時候,換個角度去看,也許就會變得完全不同了。所以你若要認清一件事的真相,就必須在各種不同的角度都去看看,最好是將它一塊塊拆散,再一點點拼起來。

這道理彷彿給了段玉很多啟示,他似已想得出神,連咀嚼著的包子都忘記嚥下去。對面的一扇門上,掛著蘇繡門簾,繡的是一幅夜折花圖。

華華鳳已走了進去,裡面好像就是她的閨房。

那個從箱子裡出來的陌生人,已被段玉扶到另一間屋子裡躺下。

他好像醉得很厲害,竟已完全人事不知。

酒量也不是絕對的。你體力很好,心情也很好的時候,可以喝得很多,但有時卻往往會糊里糊塗的就醉了。

段玉嘆了口氣,替自己倒了杯酒。他準備喝完了這杯酒,就去釣魚。

說不定他真會釣起條龍來,世上豈非本就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

就在這時,那繡花門簾裡,忽然伸出了一隻手來。

一隻纖秀優美的手,正在招呼他進去。

女孩子的閨房,怎麼可以隨便招呼男人進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