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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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半,樓下的菜市場已經恢復昨混亂且溼淥淥的光景,賣雞鴨魚的攤販吆喝得震天響,油光的鐵勾一排過去掛著粉紅的里肌、大小排,再過去的蔬果菜區,堆得四處一片凌亂。
黎明的晨光從布幕後輕手輕腳的爬進屋裡,為猶沉浸在黑甜好夢中的水頰,鋪上一層絢麗的粉彩。
緊緻容顏上,一雙濃如墨染的麗眉,即使於寤寢中,依然綻放著迫人的英氣。
此時,幽嘆自弧形絕美的櫻中,緩緩傾吐。
很難想像如此美得不近情理的可人兒,居然屈身於這般殘破斑駁的老舊公寓中。
鬧鐘忽爾響起,她反從上彈了起來,甩開烏黑如錦緞的長髮,直奔浴室。
今天是沈伊琳失業的第一百二十五天,再找不到工作,她就要斷糧了。
這波不景氣究竟要持續多久,誰也說不準,政府官員每天都在開空頭支票,企圖安撫人心,但,謊話不能當飯吃,像她這種學歷尚可,背景沒有,才能雖佳,關係很差的小草族,就是經濟衰退最直接的受害者。
她從臺北找工作找到臺中,再從臺中找回臺北,遇到公司臨時倒閉的已不計其數,最倒楣的是被坑。
第一次是號稱啤酒總經銷的公司,先是要求她預付一千五百元的職員卡制卡費,結果等她隔週興匆匆前去報到時,整個辦公室已人去樓空。
第二次是以做制服為藉口,第三次則以入會費,要求她先傍五千元當保證金,才能在他們特特高級的沙龍里工作。
可想而之,又是一個掛羊頭賣狗的詐欺集團。結果她連工作內容都懶得問,就逃之夭夭了。
沮喪了一天又七個小時零十三分,她被現實的壓力得不得重新振作起來。
梳洗完畢,隨手抓來一件t恤套上,一隻腳才穿進牛仔褲管,她已經半跳著衝向大門把今天的早報拿到桌上攤開。
又是儲備幹部免經驗,一看就知道是保險公司;複合式餐廳徵公關,這是酒廊跟舞廳的障眼法;高級會員制沙龍,行政人員,專職兼職均可,這百分之九十是老鼠會,想領他們的薪水,至少得先準備個三、五千塊,像白痴一樣拱手奉送給人家。
伊琳手拿一枝紅簽字筆,先在報紙上畫上大大小小十幾個圈圈,再用直覺應消去法一一刪去,最後只剩下三個工作機會還得去姑且一試。
“鈴!”門鈴陡地大作,八成又是房東來要房租了。上回她阿嬤病重的藉口已經不管用,這下該選哪個列祖列宗來救命?
伊琳是家裡的獨生女,因此三年前父母雙雙死於車禍後,她就孤零零的一個人。
那年她二十二歲,還在大學就讀。突然遭逢遽變,悲傷自是在所難免,幸好她夠堅強,縱使覺得老天爺很是對她不起,她還是毅然而然的起桿,勇敢的和撥她的命運展開廝殺。
最猛的時候,她曾經身兼六個工作,早上送報,中年到餐廳當服務生,黃昏開始打掃校園,晚上有兩個家教課,週六則到報社擔任校稿員。
如此打拼下,硬是把大學文憑給到了手。
畢業後,她拼命依然,但總是運氣欠佳,遇到的公司一家一家倒,老闆一個一個落跑,害她經常做白工,窮得險些要淪落街頭。雖然父母留了一大塊土地和一間房子給她,但房屋與土地所有權狀被堂叔霸著不放,硬是說她爸爸之前向他借錢暫時抵押的,現在人死了錢還不了,他有權佔有土地和房子。
“下個月再付不出房租,就請你搬出去!”這是上個月房東太太向她下達的最後通牒。
從來不知道光陰真的似箭,一個月眨眼就過了。
怎麼辦?是要硬著頭皮去開門呢,還是假裝已經出去了,讓房東太太站在門外狂吼幾聲,晚上再見招拆招?
“伊琳,是我啦,快來開門。”一聽見是同班同學李怡安的聲音,伊琳趕忙衝過去開門。
“這麼一大早的,你昨晚上哪去了?”伊琳見她一臉殘妝,穿著緊身的黑小可愛和超短的黑皮裙,衣服上還染了些大約是酒漬之類的體,她斷定這妖嬈女郎,昨晚兒肯定又不安於室了。
“跳舞嘍。”李怡安掙脫披掛一身的金項鍊與手鐲,當著她的面寬衣解帶,脫下皮裙後出烈豔火紅的小褲褲,令她看得瞠目結舌。
李怡安的爸爸是臺大的名醫,媽媽是高雄某望族之後,權貴聯婚生下她和她老弟後,註定了兩個孩子榮華富貴,但極度缺乏關愛的頹廢生活。
“除了跳舞,你難道就不能做一點比較有意義的事?”她們在學校時並沒有走得特別近,之所以混成了姐妹,全拜一場不大不小的車禍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