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十六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這‘驢脾氣’呀,還上了一層樓呢。過去是犟,現在除了犟,脾氣也是越來越大了!”坐在一邊看電視的梁豔芳轉過頭來話說。

於江波和黃儀被梁豔芳的話逗笑了。

那一年的黃儀是省委政研室的副主任。他從側面瞭解到,馬玉炳推薦於江波來金州市是一個陰謀。黃儀分析說,司馬克“到點”退下來後,作為省紀委副書記的於江波,自然而然就是省紀委書記了。

這省紀委書記和省委副書記都有資格競爭省委書記,陳小剛離任後,除非中央從外地派來一個省委書記,否則於江波就是馬玉炳爬上省委書記寶座有力的對手。因為馬玉炳知道,於江波的後臺老闆是省委書記陳小剛。把於江波派到金州市去,離副省級就差那麼一點兒,陳小剛退下來後,馬玉炳在省裡就沒有任何競爭對手了。

就在於江波要去金州的當兒,於父突然患了腦溢血。黃儀就來勸於江波別去金州,於父病危,這是推掉金州市委書記最好的機會。於江波認為,黃儀帶來的“路透社”消息也許是真的,而黃儀的分析也是不無道理。可是,不管是黃儀,還是母親,都不讓他去金州,他呢,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金州是非去不可。為了伺候住院的父親,於江波把梁豔芳留在了省城,讓她陪母親照顧父親。

就在於江波上任後不久,於父去世了,梁豔芳這才回到了金州。

那年,在於江波做出決定一定要去金州時,黃儀說:“你還是當年那個驢脾氣啊!”所以,當梁豔芳話說,如今於江波的“驢脾氣”可是登峰造極、升了一格時,於江波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

電視放的是《康熙王朝》,畫面上出現的正好是幾個阿哥爭奪皇位的事。於江波盯著電視畫面說:“這政治鬥爭是太烈了。”

“現實生活中的政治鬥爭豈止是烈呀,你想想看,老同學,馬玉炳跟你爭省委書記,其所作所為比起八阿哥他們來,可是有過之無不及啊!當然了,你跟十四阿哥不同的是,他在努力的去爭,而你,沒有去爭,而是在幹。”

“爭有什麼用?”於江波喝了一口白開水說:“馬玉炳不是在爭嗎?爭了多少年了,可結果呢?輸得比過去更慘。衣環球已讓汪吉元抓回來了,我看要不了多久,他這個省委副書記的位置也會丟掉的。”兩人又說了一陣別的話題,見時間不早了,黃儀要告辭回省城。於江波看看錶說,已經是凌晨兩點了,就在我家裡休息幾個小時吧,到6點鐘,一塊兒去省城。黃儀說,這樣不好,人家會說,你於江波當省委書記了,他黃儀是來拍馬、圖升官的。於江波就沒有再留黃儀住下,黃儀連夜返回了省城…

二衣環球戴著手銬腳鏈,被兩名武警戰士押著走進了威嚴的審訊室。檢察官端坐在鐵欄杆裡面的審訊席上,衣環球坐在了鐵欄杆這邊的一把椅子上。

“衣環球,你也該說點什麼了。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你…”這些天來,衣環球坐在被審訊席上,一言不發。活脫脫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說死罵死不開口的架勢。今天,他終於開口了,還沒等檢察官把話說完,衣環球便說:“我會說的。但是,我有兩個條件,你們要是答應了,我就說。”

“說說看,什麼樣的條件?”一檢察官問道。

“第一,我是汪吉元抓來的,讓他來審我。”衣環球睜大了因發腫而成一條縫的眼睛,盯著檢察官說。

“這個條件可以答應。”一檢察官望望另一位檢察官,見後者也點頭同意了才說:“我們這個專案組是檢察、公安、紀檢三家組成的,汪副廳長正好也在組裡。”

“汪副廳長?汪副廳長是誰?”衣環球問道。

“這個可以告訴你,汪副廳長就是省公安廳的汪吉元副廳長。”

“嘿!嘿!嘿!嘿!”衣環球莫名其妙笑了一陣說:“果然是勝者王侯敗者賊呀!他把我抓回來了,升官、發財,要什麼有什麼。我呢,啥也沒有了…啥也沒有了。到…到陰曹地府,再跟你姓汪的鬥…鬥,鬥吧。”衣環球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彷彿連力氣也沒有了。

“說說你的第二個條件。”檢察官說。

“第二個條件是,”衣環球又睜大了鬆弛著的雙眼說:“你們需要的我也說,不需要的我也要說,好的要說,不好的也要說,優點、成績要說,缺點、錯誤和罪過也要說。而且,我說什麼你們記錄什麼,我每說一段,我要看一段,漏記了,少記了,我就不說了。”七天來,戰況極不順利,檢察官們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未撬開衣環球的嘴巴。今天,衣環球終於開口了,他們不能因為衣環球提出的條件苛刻而不給人家答覆。況且人家也說了,問題也會說的。

記得第一次審衣環球時,一檢察官問衣環球說:“知道我們的政策嗎?

”衣環球鄙夷地衝檢察官說:“坦白從嚴,牢底坐穿;抗拒從寬,回家過年。”

“放肆!”一檢察官拍了一下桌子大吼道:“就怕你永遠也不能回家過年了!”衣環球緘口不言了,任憑你說破嘴、說破天,他就是不吭聲。那意思很清楚,是永遠也不可能回家過年,同時他自己也清楚,確實是永遠也不可能回家過年了。過年還是小事,掉腦袋那是遲早的事。擺在衣環球面前的路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那就是說了也是死,不說也是死。橫豎都是死,那幹嗎就告訴你們呢。相反地,他不說,也許還能在這個世界上多活兩天呢。因為,衣環球類似地下假煙工廠之類的大大小小的不為人知的罪惡究竟還有多少?在目前的狀況看,只有衣環球知道。那麼,無論如何都要讓衣環球說話,還要說實話。要想達到這個目的,那就只有在不違反大原則的前提下,滿足衣環球的某些慾望。

一檢察官問:“為什麼?”

“為什麼?”衣環球雙眼突然間放出了光芒:“為什麼?你難道連這樣的問題都不知道嗎?那好,我告訴你!你們吃的、花的,都是哪裡來的?我告訴你們,你們的工資都是我衣環球發的。你們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吧。那好,我再告訴你們!環球集團興旺時期的產值是五十多個億。五十多個億哪!每年給市財政和國家要上繳近十個億的稅收,你說說,你們的工資是不是我衣環球發的?是不是?是不是?

你們說呀!”檢察官們冷靜地看著突然大呼小叫的衣環球,也來了個一言不發。

“你們說不出來了,是吧?”衣環球面對威嚴的檢察官們,也冷靜下來了:“我衣環球對金州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是不是?中央油建公司在金州市,你們知道他們的年產值嗎?最鼎盛的時期也就是二十三個億。二十三個億,比環球集團一般經營狀況稍高那麼一點兒。可是,你們知道不知道,國家給油建公司投了多少資?油建公司養著多少社會主義的老爺、多少小姐、多少退休工人,你們知道不知道?

你們都不知道,那我衣環球告訴你們,環球集團的固定資產是一百多個億!一百多個億呢!就擺在了金州市。你說說,我不該擺擺這些功勞?”

“你應該知道你那一百多個億的固定資產是怎麼來的!”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衣環球滔滔不絕、為自己評功擺好的長篇大論。審訊席旁邊的側門悄無聲息地開了,肩扛三槓三星的一位警官邁著充滿信心的步伐走了進來。他用右手扶著椅背對衣環球說:“幾十萬下崗工人,因為他們的工廠與環球集團簽訂了不平等的‘賣身條約’,變成了環球集團的下屬子公司而上不了崗,一部分如花似玉的女工們變成了三陪女。多少個家庭因為你衣環球‘兼併’了他們的工廠而家破人亡、離子散!像金州市常連鄉葛小梅一樣的無辜少女,被你衣環球糟蹋、凌辱、致死的何止是一個兩個!如頭釘鐵釘致死的葛小梅的父親、被痛打致死的常連中學白森老師,在金州市就能數出十幾個來!你衣環球蒐羅了一批死刑犯、重刑犯和越獄逃犯組成的環球保安部又是啥樣子呢?他們犯下了多少滔天大罪啊!小汽車在大街上橫衝直撞,手槍、警、皮帶滿天飛,多少無辜生命慘死在了這幫惡魔的車輪、槍口、警、皮帶下啊!”檢察官、紀委幹部把一級警監、省公安廳副廳長、獨臂英雄汪吉元連推帶拉,安頓在了審訊席最中間的一個位子上。

汪吉元雙眼噴著怒火,喝下了一口濃濃的茶水,繼續質問衣環球:“這難道就是你衣環球的功勞還有苦勞?”衣環球被汪吉元一通“機關槍”打懵了,他喃喃地說:“我又沒說我只有功沒有錯…汪吉元、汪局長,不!你如今又升官了。”汪吉元:“你說,我聽著呢。”衣環球說:“我要喝水。”汪吉元示意一警官給衣環球端過去了一杯水。衣環球喝了幾口水了,我就說。但不知我的第二個條件你能否答應?”

“你說吧,這裡的錄音設備是最好的。另外,還有中文系畢業的大學生做記錄。允許你把該說的全說出來。不過,有一條,你先告訴我,你的地下菸廠在哪裡?”衣環球看著汪吉元空著的警服左袖說:“我會說的,我說出一切來算不算立功?我不想為自己奢望什麼,就是希望你們早一天把我在w國的兒接回來。我說話算話,我一步步講,先講過去,艱難的創業路程,後講守業,最後講地下菸廠。”汪吉元知道衣環球下定決心了,這前面的七天裡,衣環球一句話也不說,你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就滿足這個惡魔的最後要求吧,讓他說,讓他說個痛快。拋開衣環球的罪惡,開始的環球集團,也確實為金州市、隴原省立下過汗馬功勞。目前的環球集團,經過改組的新環球集團,仍在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這一切不能因為衣環球是罪犯就抹了人家的過去吧。就讓他說,看他還能說出個什麼道道來。縱然他說破天、說破地,也不可能說去他的罪惡,他也絕不可能逃脫接受人民審判、最終飲彈命喪黃泉的下場。另外,經過有關領導的特批,《1號會議室》作者也想知道衣環球的過去。汪吉元給作家出了個兩全其美的點子。他讓作家愛幹啥幹啥去,他負責把審訊衣環球全過程的記錄、錄音、錄像帶給作家,作家高興地答應了。

“你說吧,你子兒子的事,我說話算話,保證讓他們平安回來。”汪吉元肯定地說。

“就從粉碎‘四人幫’那個時候說起吧。”衣環球把杯中水喝乾後說:“我的事業、環球的起步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汪吉元對一邊的大學生警官說:“記錄要詳細一些。”大學生警官起立說:“是,汪副廳長!”汪吉元又徵求坐在旁邊的檢察官、紀委幹部的意見:“讓他開始?”見檢察官、紀委幹部都點頭同意了,才對衣環球說:“你說吧。”衣環球開始了他艱苦創業、環球興旺、走向路全過程的代,錄音、錄像機在沙沙地工作著,大學生警官用速記的方法,快速地記錄著衣環球的每一句話,他們同時還不時地加進自己的看法、疑問、問題。

汪吉元等公、檢、紀委的領導和助手們端坐在審訊室隔壁的沙發椅上,電視屏幕上被審訊的衣環球仍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銬被打開了,腳鏈還在腳上,身後是兩名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