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松濤絕壁方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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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俠影萍蹤,幾許英豪?算八部天龍,逐鹿問鼎;神鵰俠侶,領袖群豪。屠龍寶刀,倚天長劍,且贈英雄大雕。肝膽照,縱連城異寶,也願全拋。
唯仰天長嘯,問蒼穹此生幾今朝?嘆鴛鴦一夢,碧血脈脈;書劍恩仇,飛雪飄飄。曲終人散,俠客越女,盡化長江滾滾滔。猛回頭,看西風漫漫,白馬蕭蕭。
──調寄《沁園》江湖之上,風雲變幻,的確是令人頗難預測的。昨尚自神采奕奕,今卻說不準喪命於誰的劍鋒之下;昨天還是一對溫柔愛侶,今天也許已然成了你死我活的仇敵。有時令你豪氣滿,有時卻令你萬念俱灰,有時令你歡呼雀躍,有時卻又令你痛斷肝腸。是啊,若非奇異詭譎,變幻莫測,又怎稱得上這“江湖”二字呢?只不過是當局者,旁觀者清。任你曠世奇才,武功絕頂,在這江湖之上,也難免捲入這陣陣風波──或為權所惑,或為武所,或為情所困,或為仇所擾──而自己卻尚不知曉,也許,直至生命的最後時刻…
是愛,是恨?是情,是仇?說也說不清楚。唉!真正能超然物外,物我兩忘之人,太少太少了…
曾經有這樣三個異姓兄弟──三弟幼習佛法,於武功一道十分厭惡,可是竟然稀裡糊塗地練成了一身震古爍今的武功;他本來淡泊名利,卻身不又己地成了一國之君;他曾或多或少地喜歡過三個姑娘,可她們竟然全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子,但他母親臨終之時卻又告訴他那三個姑娘的父親並不是他的親生爹爹…二弟本是出家之人,本來只想在寺中平平靜靜地當個掃地種菜的小和尚,哪知卻一下子得了八十餘年的深厚內功,成了武林中一大古怪門派的掌門人,也成了武林中一大神秘幫會的首領;他無父無母的過了二十四年,卻在同一天內見到了他的生身父母,而他們又在這一天裡雙雙歸天;他稀裡糊塗地破了戒,卻不知他所愛的那位姑娘姓字名誰,是何容貌…大哥原本是武林第一大幫的首領,人人仰慕的大英雄,卻不知怎地成了外族細,成了中原武林人的公敵,成了北域異族的大王;他糊糊的一掌打死了自己心愛的姑娘,而那姑娘的小妹子卻在他死後抱了他的屍身,跌下懸崖,和他一同葬身谷底…這一切的一切,難道竟是冥冥中自有天數?
這身世奇異的三兄弟,便是大理世子段譽,靈鷲宮主人虛竹子與丐幫前任幫主蕭峰。彼時,他們尚不知道,就在他們成名之後,江湖上又闖出了異姓結拜的三兄弟,同樣是幹出了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雁門關外,峭壁天,不知怎的,天如此陰沉。陣陣山風,寒冷刺骨,刮面如刀。不時有數只烏鴉自空中掠過“呀呀”幾聲大叫,餘音在空谷間迴響不絕。
黑森森的懸崖絕壁之上,靜悄悄的凝立著數百人,男女僧俗混雜,也不乏眾多奇裝異服之備,不少人均自有傷在身,顯然是剛剛經歷了一場血戰。
一位衣著華美的少年公子,雙目含淚,仰視蒼天。半晌,他突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向崖底哭叫一聲“大哥!”便不住淚如泉湧。他這一哭,後面眾人也紛紛跪倒,失聲痛哭。不少人邊哭邊叫著:“喬幫主,您老人家回來呀!”那少年公子正是大理國新君段譽①,這崖上之人,有隨他而來的鐘靈、木婉清二女及高昇泰、朱丹臣等大理諸士;也有靈鷲宮主人虛竹子,西夏銀川公主夫婦以及他們所率領的靈鷲宮“縹緲九天”眾弟子,三十六、七十二島的英雄豪傑;還有以少林方丈玄渡大師為首的中原各大門派的江湖義士。他們此來,本是為了營救身陷大遼的大英雄蕭峰,誰知蕭峰在與段譽、虛竹二人合力迫使遼主耶律洪基折箭立誓,允諾終生不再南侵大宋之後,竟然自盡以謝天下(請參閱《天龍八部》),無奈之下,只得在關前弔唁。
①史載:大理國保定帝段正明避位為僧,於宋哲宗紹聖元年(公元1094)年傳位高昇泰,一年後再傳段正淳,正淳在位14年,於徽宗大觀三年(公元1108)年傳位於和譽(段正嚴,即《天龍八部》中所寫之段譽),《天龍》中載段正淳未登基即身故,段譽於紹聖元年即位。此書為《天龍》續書,故從其說,小說家言,並非歷史,不足信也。
木婉清見段譽如此傷心,心下慘然,垂淚道:“段郎,事以至此,哭也無用,咱們…咱們還是回大理去罷!”朱丹臣也道:“陛下,木姑娘所言甚是,國不可一無君,還請陛下節哀。”一旁銀川公主及梅蘭竹菊四姝也苦勸虛竹,眾人又哭了一陣,方才各自收聲,一路路翻山越嶺而去。
懸崖上漸漸地冷清下來,人,似乎是都走盡了。可就在這山崖之畔,尚自直跪著三人。
只見正中一個約莫三十一二歲年紀,四方臉,眉大眼,鐵面鋼髯,身材魁梧壯實;左邊一個生得面如冠玉,劍眉朗目,上兩撇燕尾黑鬚,身量高挑,風儒雅;右首那人身量不高,面似淡金,長眉鳳目,頜下留著三綹墨髯。這三人皆著宋軍號衣,身上血跡斑斑,均是二目含淚,長跪不起。
猛然之間,那黑麵大漢悶哼一聲,仆倒在地。二人看時,卻已昏厥過去。那白臉的忙伸指搭了搭他的脈搏,長吁了口氣,向那黃臉人道:“不妨事,大哥只是適才打鬥過力,加上悲憤鬱結,痰淤喉嗓,因此昏厥。”邊說邊伸指急點那大漢的人中。那大漢低呼一聲,悠悠醒轉,便即翻身爬起,撲至崖邊,高叫一聲:“喬幫主”卻已然痛哭失聲。其餘二人慘然向顧,悲痛難耐,也均自放聲痛哭。
原來這三人乃是義結金蘭的異姓手足,那黑麵大漢是長兄,姓方名臘,名十三郎;那白面書生姓周名桐,排行在二;三弟便是那金面漢子,名叫張叔夜,表字嵇仲。三人二十餘歲時,機緣巧合,皆投師與華山派掌門“蒼松劍客”林庸門下。那林老先生不但武藝高強,以一招“蒼松客”名動江湖,更兼學識淵博,諸子百家,無一不通。他見三人天資不差,於是傾囊而授,三人於此也獲益非淺。十年之後,三人已有小成,正辭別師傅,下山報國,林庸卻偶遇風寒,醫治不痊,竟而溘然仙去,臨終前傳位於其子林劍然。三人無奈,只得與掌門師兄一起料理了師父的後事,這才向林劍然辭行。那林劍然與這三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自然是百般挽留,但三人去意早決,林劍然無奈,只得與三人灑淚而別。
彼時恰逢大宋太皇太后高氏晏駕,皇帝趙煦(史稱宋哲宗)改元紹聖,親理朝政,重施新法,天下人心惶惶,加之北方大遼皇帝耶律洪基覬覦中原,蠢蠢動。三人前思後想,毅然投軍雁門,戍守邊陲。
及至入伍之後,他們卻大大的失望——原來堂堂大宋的官軍,竟如此不成體統——軍容不整,士氣渙散,尤其是那指揮使張朝祥,不通兵法,苛酷殘忍,自己每裡溺於聲犬馬之中,更以鞭打士卒為樂,兵士偶有怨言,輕則軍二百,重則梟首示眾,城中民怨沸騰。
這天夜裡,三人同榻而臥,滿懷心事,雖已三更,卻竟無半分睡意。方臘忽道:“二位兄弟,依你們看來,倘若這耶律洪基大軍攻至,這雁門關守不首得住?”周桐雙眉一蹙,沉道:“遼國南院大王蕭峰本是中原武林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又兼之宅心仁厚,想必會力阻耶律洪基南征之事。不過萬一遼軍兵臨城下…”張叔夜接口道:“雁門關雖是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可惜將領殘暴無能,關內軍心渙散,若是能有一位像喬幫主那樣頂天立地,萬人景仰的大英雄,帶領咱們大夥兒共禦外侮,死守雁門,當可一舉擊退遼狗,保我邊境安寧。”方臘問道:“那依你看,咱們大宋自開國以來,究竟有多少大英雄,大豪傑?”張叔夜道:“本朝太祖武德皇帝,文武雙全,一路長拳、一條金天下無敵,三下河東,掃平天下,可謂是大英雄了。”豈知方臘聽罷一搖頭,神情竟似頗為不屑。周桐奇道:“大哥,你…?”方臘笑道:“那趙匡胤論打仗,論武功,確有一套;陳橋兵變,一舉拿下柴氏江山,這一手也的確做得漂亮,但他死高興周,是為不仁;屈殺鄭子明,是為不義;更有甚者,他杯酒釋兵權,使得我大宋自此重文輕武,外防不力,邊境屢遭外族侵擾,是為不智。試問,如此一個不仁,不義,不智之徒,又怎稱得起這‘大英雄’三字呢?”張叔夜沉片刻,複道:“大哥此言卻也有理…好,我再說,仁宗年間,楊家將滿門忠烈,前仆後繼,抗擊遼狗,可算得上是英雄了罷?”方臘點頭道:“楊氏一門的確了不起,可除了七郎延嗣可稱英雄外,其餘人卻皆只算得半個英雄。”
“此話怎講?”
“楊家將愚忠朝廷,潘仁美等人屢次藉此加害,抗遼大事幾番險些因此失利,對此,我看楊家將也難辭其咎。”張叔夜與周桐聽罷,均覺此言雖有些偏頗,卻也不無道理。頓了頓,周桐道:“那依大哥看來,那開封府包青天手下南俠展昭等三俠五義諸位大俠又如何呢?”方臘搖頭笑道:“那三俠五義雖然武藝高強,俠名遠播,但除了錦鼠白玉堂做過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以外,其餘人都一輩子甘心做朝廷的鷹犬,我看也算不上大英雄,真豪傑。為英雄者,上應無愧於天,下應無愧於民,披肝瀝膽,就民於水深火熱之中,快意恩仇,成就一番大事業才對…”正說至此,忽聽門外一人低低地道:“講得不錯,眼前便有一樁轟轟烈烈的大事,卻不知你們敢不敢做!”三人不大驚失,周桐一縱身,躍出門外,卻見一條黑影倏的閃過,忙凝神將華山絕學“紫霞神功”運至右掌之上,忽地一掌直擊那人左肩“雲門”那人低叫一聲“來得好”緩緩推出一掌。雙掌相,周桐只覺得氣息一窒,但隨即察覺對方內力一發即收,雖則武功遠勝於己,但顯是不加害。他正一愣之時,那人轉身便走。此時方臘與張叔夜早已奔出,見狀更不怠慢。張叔夜一招“蒼松客”方臘一招“有鳳來儀”兩柄長劍向那人疾刺而來。那人竟不回頭,回左臂一撥,掌風過處,只聽“噹噹”兩聲清響,兩柄長劍斷為四截。
“這也算待客之道麼?”那人清嘯一聲,徑向西邊奔去。
“追!”方臘低呼一聲,三人隨即施展輕功,緊追不捨。只見前邊那人身材胖大,身行卻絲毫不顯笨拙,如此疾奔,步法仍是極其穩健。三人得華山掌門林庸十年真傳,自覺武功不差,可雖然竭力狂奔,可那人胖大的背影卻始終是可望而不可及。
不多時,四人已近雁門關西面的城牆。忽然,前面那人猛然駐足,轉過身來。方臘等三人隨後趕到,見狀一愣之間,收足不住,竟齊齊向前跌去,那人兩條長臂一伸,輕輕將三人扶住。張叔夜借月光一看,只見那人原是一個胖大老丐,雙目炯炯有神,一張胖臉上滿是油汙,腮下一部亂蓬蓬,髒兮兮的白鬚,身負九隻布袋,手中提著一綠油油的竹,心念一動,暗想:“難道是他?”那老丐哈哈一笑,道:“出城再說!”隨即從懷中掏出一條繩索,內力運處,倏地一聲將繩索擲過丈餘高的城牆,拉了拉,見掛結實了,低聲道:“隨我來!”說著手拉繩索,幾個縱躍,已然到了城牆之上。張叔夜見狀,毫不遲疑,便即隨之而上,方臘與周桐也跟著爬上了城牆。守城的宋軍此刻正醉於甜夢之中,對此竟毫無知覺。
待到四人躍至牆外,張叔夜立即向那老丐躬身施禮道:“晚輩華山派張叔夜,參見丐幫吳長老。”周桐、方臘見他如此,一陣疑惑,但想到三弟平素最富智計,便也躬身下拜。
那老丐仰面大笑,道:“你們怎知我便是吳長風?”張叔夜拱手道:“看前輩的裝束,當是丐幫九袋長老。具在下所聞,丐幫宋奚陳吳四大長老之中,宋、奚二位長老已然過世,而陳長老身材高瘦,如此富態的,除去您吳長老還會有誰?”周桐心念一動,接口道:“晚輩冒昧問一句,適才前輩震斷我大哥和三弟長劍的那一手,是否就是丐幫絕技‘降龍十八掌’中的那一招‘神龍擺尾’?”那老丐聽罷頷首大笑,朗聲道:“不錯,我正是吳長風。後生可畏,見識不錯,很好,很好!”他生直,雖是與三人初會,但已不再將他們視為外人,因此放聲談笑。方臘見他如此豪,覺得他與自己甚是投緣,遂大聲道:“吳長老果真是豪傑之士,我方臘願你這個朋友。”吳長風大笑道:“好!夠氣!
…
咦?隨我跑了這麼久,你們三人卻依然中氣不散,實在難得。你們是華山誰的門下?練功多少年了?”周桐道:“在下三兄弟乃華山上代掌門蒼松劍客林老先生門下,在華山學藝十載。晚輩等年輕識淺,武藝低微,令吳長老見笑了。”吳長風點頭道:“林庸的徒弟,不錯,不錯!”又搖頭道:“不對,不對。”方臘奇道:“吳長老,什麼不對?”吳長風道:“適才你們說‘年輕識淺,武藝低微’這卻不對了。咱們曾過了幾招,又跑了這麼一大段,我已然試出你們三人功力雖然不是甚強,但較之同輩的大多數人,也應該算是身手不錯;你們一眼就認出我老叫花子,可見江湖閱歷也不算淺;至於‘年輕’二字,就更不對了,我看你們今年大約三十歲左右,但在江湖上仍是碌碌無名的晚生後輩。可當今武林幾位頂尖高手的年紀,卻也與你們彷彿,甚至還小過你們。你們倒說說,當今武林頂尖高手卻都有誰?”張叔夜道:“素聞大理國新君段譽武功了得,六脈神劍、北冥神功、凌波微步三大絕技,舉世無匹。”吳長風道:“段公子…不,段皇爺…唉,還是叫段公子順口,可他確已登基當了皇爺…”叨唸半晌方道:“段譽那小子今年二十二歲,比你們尚小了不少。還有呢?”周桐見他遲疑半晌,改口稱段譽為“段譽那小子”不有些好笑,聽他發問,遂道:“靈鷲宮主人、逍遙派掌門虛竹子先生身附百餘年神功,逍遙折梅手、天山六陽掌等功夫出神入化,實已登峰造極。”吳長風道:“是了,虛竹子今年也不過二十五歲,也不比你們大罷,還有呢?”方臘道:“‘北喬峰,南慕容’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可我聽說那慕容復野心,冷酷無情,不配與喬幫主相提並論,吳長老,喬幫主今年多大年紀了?”吳長風道:“你這話不錯!喬幫主他老人家身在大遼,今年算來應是三十有四了…”說著,撫著手中那晶瑩剔透的綠竹杖,自語道:“打狗呀打狗,何時你才能回到喬幫主他老人家手裡,讓他老人家拿著你,帶領咱們打盡天下的惡狗啊!”言訖,長嘆一聲,眼中淚光瑩然。
周桐見吳長風如此,想起江湖上關於蕭峰的種種傳聞,心知大哥此言已然觸動了他的傷心之事,遂向吳長風道:“吳長老,說了這許多,卻不知今夜您喚我等三兄弟出來至此,所為何故?”吳長風聽聞,忙轉過身去用那滿是泥汙的袖子擦擦眼睛,轉頭向三人歉然一笑,道:“老叫花真是老糊塗了。事情原來如此,喬幫主他老人家在遼國身為南院大王,可他老人家宅心仁厚,仍是處處維護著大宋的子民。那遼王耶律洪基想要興兵犯我大宋,喬幫主竭力勸阻,卻被那遼狗使計騙他喝下毒藥,以致內力全失,被關入鐵籠。遼狗們他答應帶兵入侵中原,可他老人家誓死不肯就範…唉!可恨花子們都瞎了雙眼,聽信全冠清那賊和那姓康的賤人的鬼話,誣陷他老人家是契丹野種,真正該死!”陳了半晌,又自語道:“可汪幫主為何也說他老人家是契丹人?”說至此,吳長風兩眼望天,呆呆出神,竟忘了向下說。方臘等不急,問道:“吳長老,後來怎樣?”吳長風一呆,續道:“幸得大理鎮南王的小女兒阿紫小姐逃出南京城求救,半路就遇上了老叫花,於是我傳下本幫‘青竹令’,召集幫內弟兄,又請陳長老飛鴿傳書給大理國王段譽、靈鷲宮主虛竹子,還有少林方丈玄渡大師,並由玄渡大師廣召中原武林人士,齊集雁門關外,準備赴南京營救喬幫主他老人家。如今只差大理國一路人馬未到,老叫花閒來無事,趁夜進雁門關走走,本想借此機會給大宋的守將報個信兒,不想卻聽到你三人談論天下英雄,一時興起,將你們引至此處,為的就是問你們一句話:你們敢不敢與天下武林人一道去做這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三人一聽,不由得血脈賁張,正開口答話,忽聽一人縱聲長嘯,緊接著便是一陣清朗的笑聲,只聽那人朗聲道:“吳長老此言岔矣,他們原本就是我華山派弟子,這次武林大會卻又怎能不關他們的事?”張叔夜喜道:“掌門師兄來了!”幾人循聲望去,只見皎潔的月光之下,立著二人——一個四十出頭,身著紫長衫,方巾束髮,懸長劍,做儒生打扮,三綹墨髯風飄擺,顯得清俊儒雅;另一個是個灰衣僧人,三十餘歲,看樣子像是少林寺的低輩弟子。三人忙上前施禮道:“參見掌門師兄。”那紫衣秀士忙還禮道:“你我自家好弟兄,何必行此大禮,真折殺小兄了。”這紫衣秀士正是華山派新任掌門人“蒼松劍客”林庸之子林劍然,只因他年紀不大便將華山絕學“紫霞神功”修習得出神入化,在江湖上頗有名望,因此江湖上人送雅號“紫氣東來”這次武林大會,他一接到玄渡大師的武林帖,便率領華山群弟子星夜趕赴雁門關。
幾人正開口說話,忽聽身後樹叢裡“悉悉唆唆”一陣響動。
“誰?”吳長風一驚,便揮掌擊去,林劍然微微一笑,向吳長風打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出手,隨即笑道:“林子裡野豬野鹿太多。”順手擲出一粒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