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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笑香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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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曾說過一定會好好照顧初荷,寧可自己命不要,也絕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希望你能時刻記著,其他的事你自己做主吧。”初荷颳了刮他的鼻子,伸出舌頭做了一個鬼臉,方學漸面紅耳赤,羞得抬不起頭來,一側目間正碰上小昭羞赧、調皮又喜悅的眼神,急忙運起厚臉皮神功,朗聲說道:“多謝秦伯母成全,學漸一定會記住自己的誓言,一輩子善待初荷妹妹。”秦凌霜沒有接口,一動不動地朝裡臥著,彷彿睡了過去,幾人等了一盞茶的工夫,仍然不見她有什麼回應。方學漸心中一動,附在初荷耳邊,輕聲地道:“讓你孃親好好休息,我們上街去逛一逛。”初荷圓溜溜的眼珠子在母親的身上轉了一圈,道:“就我們兩個?”方學漸站起來,拉過小昭的手,說道:“小昭陪我們一起去,讓小杏她們守在這裡。”初荷點了點頭,走到書桌前,把那張摺疊的宣紙屜,回身和他相挽,輕手輕腳地出去。方學漸向閔管家說了老麻與秦凌霜的事情,要了一輛寬敞的馬車,往玉山城而來。

趕車的是神龍山莊的男僕牛福,二十五、六年紀,長得人高馬大,扁鼻子,牛眼睛,一臉的青痘,觀賞不高,趕車的技術倒不差,又快又穩,不多時便來到城中最熱鬧的“長樂街”對一個正常男人來說,最痛苦的事莫過於陪一個女人逛街。比陪伴一個女人逛街還要痛苦的事,那就是陪兩個女人逛街。

方學漸明知是自討苦吃,但為了討兩個絕佳人的歡心,只得打腫臉充胖子,跑前跑後地殷勤相陪,口袋裡的銀子水一般“嘩嘩”而去。

等六千兩的銀票只剩了不到三百兩,他才徹底明白過來,相比於女人極其可怕的嫉妒心理,女人的攀比心理絲毫不見遜

初荷買了一枚八百六十兩的藍寶石白金戒指,小昭很快看中了一串價值一千七百二十兩的黑珍珠項鍊,初荷見自己買的東西便宜,眼睛一斜,撒嬌要那對羊脂玉的龍鬚手鐲,上面標著二千三百八十兩。小昭的臉難看起來,一定要那枚三千八百兩的夜明珠,言辭鑿鑿地論證如果買下這顆珠子,每年可以為山莊省下多少蠟燭香油錢。

可是方學漸摸來摸去,口袋裡的銀子像突然長了腳,跑得只剩下那麼幾兩,只得委屈作罷。在“素芳居”挑選化妝品的時候,方學漸偷偷給她多買了兩盒上等胭脂,小昭的臉才稍稍緩和了過來。三人沿著長街一路遊逛過去,在“百坊”量了幾匹時新的綢緞布料,又在“奇珍閣”挑了幾個可愛的狗熊、布娃娃玩具,把“甜心齋”三十八樣的糕餅小吃依次打了包,再到“老李鐵鋪”買了兩柄長劍,半個太陽落進了西山,天已經向晚。

撲稜稜地一聲響,幾隻白翎水鳥自密密叢叢的茅草裡竄了出來,欻欻地叫了幾聲,繞著金光閃耀的水面轉上一圈,又低飛回去。

河邊的茅草長滿了白茫茫的花穗子,秋霜浸梁之後,被江風一吹,簌簌作響,飄搖勝雪。從“冰溪樓”的窗口望出去,晚霞一點點褪去絢麗的衣裳,玫瑰的天空慢慢成了肅穆的銀灰,遠處白的炊煙和灰的暮靄和諧地融在一起,黑暗緩緩拉上帷幕,天與地的界線就此模糊不清。

方學漸舊地重遊,衣著光鮮,雙美相伴,人生得意,才短短四十幾天,昔一文不名、戰戰兢兢的窮小子成了纏萬貫、頤指氣使的闊老爺,其間的變化也算翻天覆地了,他倚紅偎翠,左環右抱,吃著“烤豬”喝著“三鞭湯”突然想起龍紅靈來,心頭一酸,急忙轉過頭去,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淚水。初荷不勝酒力,喝了兩口十年陳的“十月女兒紅”一張小臉蛋變得紅撲撲的,眼眸之中水波盪漾,嬌豔滴,開合之際,如花美容更顯得嫵媚動人。

她看見方學漸奇怪的動作,問道:“學漸哥哥,你的眼睛紅紅的,有沙子吹進去了麼?”聲音脆得彷彿能擠出水來。方學漸哈哈一笑,把一杯酒水全都倒進自己的喉嚨,喝得急了被酒水一嗆,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鼻涕一個勁地湧出“咻咻”氣道:“一不小心讓一粒沙子進了眼睛,你想不想幫相公吹吹?”三天的時光一晃而過,這一天高氣,月明星稠,秋風習習,真是難得的良辰美景,酉初二刻是新人進門的吉時“龍昭學院”的大廳外張燈結綵,鼓樂喧天,爆竹轟鳴,廳裡廳外進出的賓客絡繹不絕。忽聽門廊下“咯啦啦”一片聲音,兩掛千頭百子鞭炮放得驚天動地的響,大門開,花燈鼓樂一隊隊進來,前面銅鑼和鼓簫開道,後面跟著八對彩燈照明,兩頂花轎緩緩抬入前院天井。

儐相高聲唱道:“吉地上起,旺地上行,喜地上來,福地上住。時辰已到,請兩位新娘下轎。”幾個老媽子便過去拔了蔥管子,掀開了轎簾子,去了扶手攔板,披著紅衣的喜娘上前扶了兩個新娘下轎。

方學漸喜氣洋洋,早已候在門口,一身華冠鮮服,更顯得他容光煥發,神百倍,放眼望去。

只見兩個新娘穿著同樣的服飾,外面是一件大紅並蒂百花的披風,下身穿一條綠喜相逢百蝶的裙子,披著四合如意的雲肩,瓔珞項圈,金鐲玉釧,如果不是前後妾,幾乎分不出誰是誰了。

將上去,左右開弓,手牽彩綢,把兩個新娘子慢慢牽了進來。儐相贊禮,三人在居中的大堂前三跪九磕。行結拜之禮時,方學漸因在“夫對拜”的時候要拜兩次,磕頭便多了三個。

一時行禮完畢,新娘子在丫鬟、喜娘的攙扶下步入內院房。方學漸勉強陪了幾杯酒,好不容易脫身出來。

急匆匆就往後院跑去,莊園內到處懸掛燈籠、紗幕,一派濃郁的喜慶景象“四芳閣”的垂花門前站了兩個丫鬟,見他過來急忙行禮。方學漸分別賞了三兩銀子,鄭重吩咐道:“內院重地,必須嚴防死守,一律不準那些鬧房的客人進來!”兩個丫鬟接過銀子,笑地道:“謹遵老爺吩咐,今天晚上就算縣太爺過來,奴婢們也要讓他吃一回閉門羹了。”方學漸滿意地點點頭,過後院圓門時少不了又是一番叮囑。房在望湖樓上,初荷的住處,方學漸快步上樓,房內紅燭高燒,燈光璀璨,氣象萬千,房門緊閉,兩個頗有姿的喜娘笑盈盈地守在門口。

接過方學漸遞過來的紅包,一個喜娘推開房門,另一個喜娘卻張開手臂攔住他,笑道:“老爺,兩個事先吩咐過,讓你在揭開蓋頭前,分辨出哪一個是大,哪一個是少?”方學漸伸手在她的臉上掐了一下,嘻嘻一笑,道:“你再擋著,小心老爺先拿你來消火。”邁步走進房,身後吱呀一聲,喜娘把房門關了,新房中陳設華麗,花團錦簇,油亮的化妝臺上放著一杆銀挑子,對面是一條長條桌几,上面擺了八對金銀蠟燭,燈火明亮,燭花已長。

旁邊是一張形狀古拙的紅木小圓桌,蓋了一塊紅的絲緞,桌上放著一壺十八年陳的越鄉女兒紅,三副白銀盃筷,幾樣緻的小菜。

獅子形的青銅香爐裡檀香繚繞,搖曳的燭光與濃郁的香氣織在一起,讓整個屋子變得朦朧離,彷彿處身瑤池仙境一般。

八尺寬的紫檀雕花大上翡翠絲被子輕柔如水,雪白的鴛鴦合歡紗帳高高掛起,一對新娘子靜靜地坐在沿,雙手籠在袖中,一樣的姿勢,一樣的穿著,連頭上的龍鳳蓋頭都是一模一樣。

方學漸剪短燈花,拈起那個銀挑子走到前,一股在兩人中間坐了下來,雙臂張開,摟住了她們的細,伸長鼻子在兩人的身上嗅來嗅去,居然連香料用的都是一樣的,伸手在兩人肢上搔了一下癢,問道:“這個鬼主意是誰出的?作相公,罪該五百皮鞭。”兩人忍不住癢,吃吃地笑出來,一下就了底,初荷也去抓他的,笑道:“相公耍無賴,娶了老婆過門,卻連哪個老婆也分不清,害不害臊?”方學漸嬉笑道:“胡說,相公怎麼會分不出你們兩個,小昭的身比你細一寸,你的部比小昭的高半寸,相公用手一摸就知道了。”挑起紅蓋頭,出兩張嬌豔如花的絕世容顏,亦喜亦瞋,光潔的肌膚猶如冰雪,房中的燭火都為之一暗。

如果說龍紅靈是一朵國天香的牡丹,嬌豔如火,小昭便是一朵清雅芬芳的蘭花,淡泊如雲,初荷就是一朵出自淤泥而不染的白蓮,純潔如水。在方學漸灼灼目光的注視下,兩個新娘低頭含羞,花秋月,各擅其長。

三人喝了杯酒,方學漸噘起嘴在兩人的臉上親了一口,笑道:“一般的香,一般的滑,宵一刻值千金,相公等這一天幾乎連頭髮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