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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突然又是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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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無數男女都是衣衫光鮮,向西湧去,人人嘻嘻哈哈,比過年還要熱鬧。兩人隨著人慢慢往前走,耳中一片喧鬧、嘈雜。初荷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的街上行走,既好奇又緊張,把方學漸的手掌抓得緊緊的。

好不容易走近洛神園門口,只見三十幾個男女圍在那裡吵鬧,氣氛看上去有些不妙,圍觀者裡三層外三層,把整條街道堵死了。

方學漸此時力大無窮,沒費多少力氣就擠了進去,只聽一個身穿青綢長衫的年輕書生道:“說好門票只收二錢銀子,為什麼突然漲到了二兩,這不是故意坑人麼?”七、八個男僕模樣的壯漢守在門口,其中一人抱著胳膊,歪著腦袋,輕蔑地道:“裡面地方有限,園主昨天吩咐了,今天的門票漲到二兩,就是讓那些沒錢卻想假充斯文的酸狗爬開,免得髒了這塊清韻高雅之地。”那青衫書生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那個男僕顫聲道:“你…你罵誰是酸狗?”那男僕眼睛一瞪,走上兩步,伸出關節大的手指在書生的額頭戳了幾下,道:“老子說的酸狗就是你,幹什麼?不服氣啊?不服氣拿二兩銀子出來,老子立馬就放你進去。”那青衫書生站在那裡,身子如篩糠般的抖,面孔一陣紅一陣白,口中吐吐:“我…”突然一矮身,低頭鑽入人群,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圍觀的百姓看見他夾著尾巴灰溜溜逃走的可憐相,一齊鬨然大笑起來,其中笑得最開心的,自然屬幾個看管門戶的男僕。方學漸心中好笑,沒錢也來趕這風廟會,那不是吃飽了撐的?

搖了搖頭,上去了二兩銀子,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和初荷一道走進洛神園。天井左邊有個六角亭,上面豎著一塊八尺高、四尺寬的古石碑,刻著三國詩人曹子建的一篇《洛神賦》。

洛神園整體佈局自然和諧,園中景簡潔古樸,落落大方,不以工巧取勝,力求山水相宜,宛如自然風景,也算獨具匠心。

沿路都有奴僕站崗指引,兩人穿過幾處亭臺水榭、假山怪石之後,隱約聽到後面悠悠揚揚的一陣絲竹之聲,頗為宛轉悅耳。兩人剛下了一座青石小橋,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叫好聲,把初荷紅潤的小臉蛋驚嚇得雪白。

兩人沿著一條遊廊曲曲折折又行了百來步遠,眼前豁然開朗,一個七、八畝大的空地赫然在目,兩旁綠水環繞,前端是一間極大的平屋,好像武林世家的練功房,平屋出來便是一方兩畝大的練武場,地上鋪滿厚厚的青磚,其餘的空地上全是衰敗的枯草。

練武場的前端臨時搭建起一座五尺高、兩丈方圓的花臺,五絲綢遮住了藍天,臺上鋪一層一寸厚的橘黃波斯地毯,四臺柱子上綴滿了錦繡、鮮花,頂上的橫幅用金‮花菊‬圍成四個大字:群芳爭豔。

花臺四周擺放著六十幾套紫檀木嵌文石的加官椅子和香楠木馬鞍式貴妃醉酒榻,擺滿果品、糕點、茶水,旁邊還有丫鬟伺候。在座的男子全都看上去紅光滿面、氣度不凡,只怕洛陽城中絕大多數能排上字號的權貴、豪紳都在這裡了。

桌椅四周則密麻麻地圍著百多個衣衫華貴的老少男子,看樣子不是纏萬貫的富商、土財主就是家境富裕的少年公子。

這些人平時都是頤指氣使慣的,到了這裡,卻連說一句重話的都沒一個,靜靜地站在那裡觀看。臺上筆直端坐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手撫琵琶,小口開合,咿咿呀呀的。

正在彈唱一支《江花月夜》。遠遠望過去,‮撫‬琴絃的十指纖細秀美,好像南方盛產的四季香蔥,半張面孔被琵琶遮住,容貌怎樣,看不太真切。琵琶曲緩緩盪漾,音律宛轉如意,歌聲悠悠,纏綿悱惻,曲中風暖花香,令人不飲自醉。

一曲歌罷,眾人又是一聲震天響的喝彩。方學漸也隨著大家熱烈鼓掌,大聲叫起好來,他對音律一竅不通,瞪大了眼睛只等那女子起身的時候好看清楚她的容貌。

後臺走出一個極富態的中年婦人,渾身珠光寶氣,笑起來的時候讓人擔心她臉上的白粉會梭梭地往下掉。中年婦人對著臺下微笑行禮,把那個彈琵琶的女子從座位上拉起來,道:“各位大爺、公子,寶珠姑娘我就不多介紹了,聽雪樓的清倌人,百分百的原裝貨,八百兩起價,寶珠,不要害羞,讓大家再看一眼。”寶珠姑娘含羞移開琵琶,出一張還算端正的面孔,小小的鼻子紅紅的嘴,尖尖的下巴黑黑的眼,五官都比較緻,只是搭配在一起,看上去不夠靈氣,要不是梳著時髦的髮髻,穿著鮮亮的衣衫,還以為是個鄉下姑娘。

臺下靜了片刻,竟無人出價。方學漸見是一個木美人,心中也是好生失望,只聽不遠處一個商人模樣的漢子輕聲說道:“八百兩,這也太黑了,我前天剛買了個十四歲的丫頭,比她秀氣多了,才花了三百兩銀子。”初荷見他一副失望的神情,從籃子裡掏出一個山核桃,遞到他手裡,笑道:“看不到天下第一美女,吃顆核桃消消氣。”方學漸低下頭來“嘖”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輕聲道:“天下第一美女就是你啊,在相公眼裡,荷兒永遠是最好看的。”右掌使勁,堅硬的核桃在“洗髓經”內功的迫之下,登時四分五裂。

初荷軟軟地依偎在他的懷裡,心中喜不自勝,眉間眼角,笑意盈盈,說不盡的嬌媚可愛。她伸出纖纖玉手,從破碎的核桃殼中挑了兩片喂他吃下。那中年婦人等了片刻,見下面無人應聲,臉上不免有些尷尬,強笑道:“寶珠姑娘原籍山西,原是個知書達禮的良家女子,因為戰亂才被迫賣入青樓,她生溫柔善良,心思細膩,正是當家理財的一把好手,各位大爺…”

“好了,好了,寶珠姑娘的琵琶彈得不錯,這裡十個有八個知道,梅娘,把她留在聽雪樓不是好事一件嗎?以後我們好多去捧她的場,好了,換人!”一個坐在前排的男子打斷了中年婦人的說話。

那男子看來很有權勢,梅娘尷尬地笑笑,只得帶著寶珠回去後臺。接下來上臺的是怡紅院的王紫煙、天仙樓的鳳雙雙、風月坊的玉如意、相思園的李香香,或妖豔、或純情、或嫵媚、或端莊,粉墨登場,各有拿手絕招,風雅些的吹笛子詩歌,差點的就扭扭小股,跳一曲優美的舞蹈,最不濟的便朗誦一首柳永的“楊柳岸曉風殘月”或是曹孟德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那是俗得不能再俗了。

純情的鳳雙雙和端莊的李香香和那個木美人寶珠姑娘的遭遇相似,被晾在一旁無人問津,而妖豔的王紫煙和嫵媚動人的玉如意倒有七、八個人競價,分別以二千三百兩和一千九百兩成

一籃子山核桃吃了大半,還沒看到亮眼的美女,方學漸打哈欠、搖腦袋,有些提不起神。看那王紫煙、玉如意的樣子,多半是喜歡招蜂引蝶的風,那兩個冤大頭買回家去,非平地起不可。

鳳雙雙、李香香看上去雖然不怎麼討巧,只要花點心思調教一下,今後都是入閨房、上廳堂的賢內助,且不用擔心她們會輕易紅杏出牆,可惜無人識貨,這也說明男人都比較短視。李香香黯然地退下,眾人嘻嘻哈哈,突然從後臺傳來“咚”的一聲琴音,在一片嘈雜中顯得那樣的清脆明亮。

眾人心中不由一個靈,連歪在椅子上的那些官員、豪紳都不由地正了正身子,花臺下登時靜了下來。寂靜之中,只聽又是“叮咚”一聲脆響,就如一汪清泉從高處直瀉下來,落入深深的幽潭,濺起無數細碎的晶珠,清泉滾下深潭,掀起一個個圓圓的漣漪,漣漪相互疊。

最後變成波光一片,讓人再也分不出頭尾。方學漸腦子一清,抬頭望去,花臺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被緞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緞子是一大塊原的絲綢,柔軟而光滑,緊緊地裹著她的四肢、面孔甚至頭皮。

女子雙臂天,玲瓏凹凸的身子隨著悠揚的樂曲,蛇一般輕輕扭動,驀地回頭,眾人只覺眼前一道閃電滾過,那匹緞子的外面只出一雙明亮的鳳眼,如兩眼波光瀲灩的泉水。

女子深藍的眸子深邃如海,明亮的光影在裡面閃爍不定,猶如玄虛夢幻一般,讓你覺得她在看你,在注意你,人群中的唯一。柔軟的絲綢緞子貼在她的身上,將她纖細的,修長的腿,飽滿的脯,表無遺。樂曲湧泉似地淌出來,臺上的女子動作輕柔而舒緩,柔若無骨的身子旋轉、跳躍、扭曲、翻轉,不停地變幻出讓人歎為觀止的美妙姿勢。

臺下一片肅靜,賓客們自覺地屏住了呼,數百隻眼睛齊刷刷地跟著她的舞姿遊走。琴聲婉轉柔媚,彷彿柳條點點,啜湖面,清音化為漣漪,一圈圈地盪漾開來,漸漸變低,突然又是“叮咚”一聲,清脆如薄冰碎裂,那女子突然膝蓋著地,整個身子仰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