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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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那裡琢磨,對約翰一馬克-h,他們該如何安排,派往哪裡,把他安置在什麼樣的天氣下,什麼樣的氣候裡,怎樣安排,才能讓他不會過分受自己的影響。
“有人問過他去哪裡,好像他脫口說出了孟買。不過,去孟買,他們肯定不同意。如果留在加爾各答,我可以看著他…但是,在加爾各答,讓他長久待下去,恐怕也夠他痛苦的。”
“我沒有這種覺,”夏爾-羅特說“他好像並非我們想的那樣,認為留在加爾各答有什麼不妥。加爾各答看似與他格格不久,但是他好像已經習慣了。”一陣暴雨突然來臨。僅下了一會兒工夫。大使走到窗前,拉起窗簾。暴雨已驟然停止,太陽從雲層中出來,幾分鐘後又不見了,留下一個深深的,陷在厚厚的雲層裡,但很快又自己填上。一陣風吹來,於悄然無聲之中,帶走花園裡的陰影。
兩人又談起副領事參加次目招待會的事。斯特雷泰爾夫人是不是在讀了他姨媽從巴黎寫來的信後,才決定邀請他的?為何到最後她才做出這個決定呢?決定之前她猶豫了嗎?
“的確到最後她才寫了個條,”大使說“這樣做,恐怕是想把他與眾人區別開,為了讓他…一定來參加吧。跟你說,我和子在外禮節允許的範圍內,做了最大限度的考慮,我們反對把誰排斥在外,即便理由充足,也應該讓人出席。”大使對夏爾-羅特凝視片刻,道:“你還不習慣。”夏爾-羅特笑了笑。
“比我預料的還要糟。”應當去島上走走,斯特雷泰爾先生建議他,如果要想在加爾各答堅持下去,應當養成習慣,去島上走走。他自己也要離開加爾各答,吉尼泊爾打獵去。他的子去島上,他的女兒們下星期功課一結束,也去那裡。不就是在那個有名的威爾士親王大酒店住兩天嘛,應該去那裡。從加爾各答到三角洲,一路更是饒有趣味,乘車穿過三角洲一望無垠的水田,你會覺很好,那是北方印度的糧倉,你會看到印度古老的農業風貌,看到一個從前的印度,既然我們在這個國家裡,就應當把它看一看,不要整天就待在加爾各答。為什麼夏爾-羅特不從這個週末就出去?這可是季風期裡的第一個週末。從後天星期六起,加爾各答的白人,那些英國人和法國人,將要傾城出動。
大使停住話頭,讓夏爾-羅特朝窗外望去。
窗外,副領事正穿過花園,朝那冷冷清清的網球場走去,他的目光落在網球場上,一會兒走回來,一會兒又踱過去,從窗下走過時,好像並沒有注意到窗子正開在那裡。
這時,又有一些人走出來,並穿過花園。已是中午時分。沒有人搭理他。
“五個星期過去了,可能他一直在等我召見他,”大使說“我打算近就叫他來見我。”可是,他真的期待這次召見嗎?也許正相反呢?他希望這次召見再推遲下去,永遠推遲下去呢?誰也不知。
“現在,我們家裡來了一位年輕可愛的英國朋友,”大使說時,臉上出一點勉強的微笑“他就不敢正視拉合爾副領事的目光…確切地說,倒不是一種害怕的覺,而是一種讓人不舒服的覺…誰都想趕緊躲開,的確,我承認…
我也有點兒這種覺。”夏爾-羅特起身向大使告辭。這回他也穿過使館的花園。那些源自尼泊爾的無影無蹤,一動不動地樹立在那裡。
夏爾-羅特剛剛上了那條沿恆河伸展的馬路,便看見了副領事。只見他停在那些麻風病人的前面,恰似剛才停在網球場前那樣,他好像在望著什麼。
夏爾-羅特猶豫在那裡,覺一陣特別的熱,最後還是掉轉頭去。他重新穿過花園,從另一個門出去,返回他的官鄰,他的官鄰和副領事的官哪一樣,都坐落在這條馬路上,但是離辦公室更遠,它們實際是一對相同的建築,就是帶回廊的那種般加廬,外表用黃石膏抹成了鱗片狀,作為裝飾,兩座官邸都沉浸在歐洲夾竹桃的環抱中。
“可以跟他說說話,當然,如果你覺得有勇氣的話。”大使這麼說。
夏爾-羅特在淋浴,這是今天的第二次。加爾各答的地下水永遠是那麼涼。
他的餐具已經擺放在那裡。夏爾-羅特打開餐巾,開始吃起印度咖喱,咖喱的味道太嗆,這裡就是這樣,夏爾-羅特吃時就像是被強制在那裡吃一樣。
離開了餐桌,夏爾-羅特便一頭鑽進那百葉窗緊閉的臥室裡,睡著了。
已是下午一點鐘。
夏爾-羅特努力去睡,他要從加爾各答的大白天裡,爭回幾個小時。五個星期以來,他都是這樣睡著。
午睡的時間,正是酷熱當頭,這時,誰要是打馬路上走過,都會看見副領事,幾乎赤著身子,正在他的臥室裡來回踱步,神顯得十分清醒。
已是下午三點鐘。
一個印度僕人叫醒夏爾-羅特。從微開的門縫處,那機靈的腦袋謹慎地探了進來。先生該醒了。於是人家睜開眼睛,人家忘了,就像每天下午一樣,忘了自己在加爾各答。臥室光線很暗。先生需要茶嗎?我們剛才夢見了一位玫瑰面龐的女人,一位喜愛玫瑰小說的女人,她有著玫瑰的面龐,手裡正捧著普魯斯特的小說,在那風中,是從遙遠的英吉利海峽吹來的酸澀的風。先生需要茶嗎?先生病了嗎?剛才在夢中,在這位喜愛玫瑰小說的女人身邊,在這位有著玫瑰面龐的女人身邊,我們恍惚到某種其他的煩惱,那種煩惱就在我們周圍,在光線很暗的地方,宛如一個女人的形象,一個穿著白運動短褲的女人,在夏季風期間,每天早上,邁著平靜的步子,穿過那個已經變得冷冷清清的網球場。
人家要喝茶了。還要把百葉窗打開。
於是,百葉窗吱吱格格響起來,因為他們永遠都那麼笨手笨腳的。哦!叫人的眼睛簡直睜不開!
室內光反,令人眼花。看見這種光,胃裡就不舒服,每天都想給大使打電話:大使先生,我要向您請求調動,我不能夠,實在不能夠習慣加爾各答。
真希望愛情前來搭救,可愛情在哪裡呢?
僕人打開電扇,便到廚房準備條去了。一路走過,氣味留了下來,那是身上的棉布和灰土的氣味。我們一起被關在夏爾-羅特的官邸,一關就將是三年。
夏爾-羅特又睡著了。
僕人端著茶回來,再次將他叫醒,人家要過來看看,他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