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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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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染黃了純白的逃陟絨軟被,溫暖地睡在席夢斯上的女人,出淺淺的軟笑。女人長翹的眼睫一分開,綻出兩潭深不見底的泓小,烏的發燦,閃著晶光。她慵懶地伸個懶,像個厭足的貓,撥撥一頭絲緞般的長髮,玉足點地,優雅地起身套上了晨褸,輕移著蓮步來到窗前;開窗首見的,是丫在陽臺上綴飾奇巧的銀邊欄杆上,拍翅歌唱的麻雀。又是一個美麗的早晨…

對不起!以上描述的不是我,而是我筆下的人物。

每每寫到這種跟我的生活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情節時,我就會唾棄一下自己…好假仙啊!

身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究苦作者,我很安分、很努力地作假,編著如夢似幻的情節與故事,儘管這些不是我親身體驗,也未必是我所響往的。

編故事嘛!有人看,我就編;有錢賺,我就寫。

但是,我從來沒見過席夢斯,連dm都沒看過,更遑論睡過。那,為什麼會這麼寫?

因為同行都這麼寫嘛!寫到後來,好像有錢人就該睡席夢斯似的,規格化了。

我住的是七平大的小鮑寓,點的是光燈,睡的是硬木板,穿的是可以出門也可以毫不留情地當睡衣的輕便衣物。晨褸?晨褸是個什麼東西?真有這種衣服嗎?有誰這麼悠閒,起後還有心思套什麼晨褸,然後支刷牙洗臉吃早餐,吃完後再回來換衣服?

麻雀?吵死人了!如果我的窗邊有麻雀…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免得我手癢。

再來敘述一下另一個起版本,倒帶演練一次。

現實中的我,應該是從我那嘎吱出聲的硬木反上起身後,一腳把被子踢開,然後下,顛著迴旋夢裡的腳步,歪歪倒倒地撞進洗手間去刷牙洗臉上一號,在嘩啦嘩啦聲中解放。

有閒情逸致時,再順便照照鏡子。

此刻我眯著眼睛靠近…

救命!鏡中映的是一頭亂草的瘋婆子,牙刷斜著含在口中,嘴角殘留著白泡泡,半眯著的眼睛盡是血絲,哪裡是兩潭泓水?嚇!眼角還有眼屎哩!還有那一臉油光啊!真不曉得有哪個男人見了還會想來個早安吻?笑死人了!

我咕嚕咕嚕地把嗽口水呸掉,呸聲中有一半是對那些不實情節的鄙夷。

所以,我不會妄想有一天,會有哪個眼睛被蛤仔糊到,捧著玫瑰花束的英俊男人,開著他的賓士轎車來到我的門前,將我接到他的城堡,拯救我離開這個水深火熱的寒傖狗窩。

有錢的男人通常不太英俊,因為可能都很老了,而那些湊巧英俊又有錢的男人,不外乎是靠著家世的二世祖,如果還算運氣,就該坐在他的辦公大樓裡,忙著他家的事業,哪有閒空開著車去追女人?更別說與我這個市井小民不期而遇了。

就算不期而遇,大概也不會注意到我…一個頂著一頭亂草,空著拖鞋和運動褲,睡衣兼外出服的邋遢女人。

品味?那可是要錢堆出來的。

我抹完臉,把巾隨手一掛,出了浴室,難得曬到中午十二點以前的太陽,我決定出門走走,全身消毒殺菌一番,免得頭上臉上積滿一層黴氣,諸事不順。

拖著散漫的肢步,我滿腦子怪念頭。構思嘛!作家是最有權利發呆兼魂不守舍,好將謬思的特權發揮到極至…我啊,珍惜這種時光。

跳過早餐,我直接買了便當,順便進便利商店搜刮一堆餅乾泡麵,幾瓶汽水和果汁,挑的盡是一些耐久的食物,好當作幾天的消夜。很少有人上便利店一次買這麼多的,新來的店員看我這副難民模樣,活像是股市剛崩盤,新臺幣對美元大幅貶值,湊巧又來了超級強烈颱風的當天,海峽兩岸國共戰爭開打…

我從容地提了一大包食物出來。寫故事花腦子,不能餓著了,我的冰箱快空了,還好我的味蕾不挑,什麼食物都能將就,隨便打發一下胃也就算了,不必用那種同情難民的眼光看我嘛!嘖!嘖!真是。

“你…你真的忍心?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以前怎樣?我下意識問著自己,忽地訝然失笑,這本不是對我說的話。

是一個噎噎的女聲,將我亂紛紛的思緒一掃而空,我轉過頭,見到一對出的男女,他們的身旁停著一輛黑的轎車,一看就知是名車,但不是賓士,因為沒英文商標的車我只認得賓士,那輛不是。

我遙遙地與他們保持一段距離,可以聽到他們說話,但又不至於讓他們注意到我。現在是星期一早上,喔!包正,是中午,除了我這看來像無業遊民的小作家,可以在這個時候晃盪,人人都在辛勤工作著,哪裡來的兩個有閒男女在這裡演肥皂劇?

左右張望一下,這個小巷果真只有我這號偷藏在角落的路人甲,難怪他們肆無忌憚。

我見那男子背對著女人,叉著,看不到容貌,但可以受到他的不耐煩。大熱天西裝筆,面對一個哭泣的女人,應該不是件愉快的事吧?

想來那女子終究受不了男人的冷落,這回氣憤地繞到他面前,強迫他面對她,也讓我看清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