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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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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科古琴的決定是突然做出的,之前,鐵貓採取了一系列拖的策略,他找種種藉口,阻止血鷹對特二團下手。他想拖過這個夏天,拖到特二團測完科古琴,到時萬月如果還不迴心,他也就死心了。鐵貓已找好退路,打算原回重慶去,那邊有他幾個弟兄,混得都不錯。雖說重慶現在也是解放軍的地盤,但只要脫開血鷹,他就有辦法活下去。可惜,血鷹不給他這機會。血鷹定是察覺了他的心思,或者,血鷹讓他騙煩了,騙急了,再也不容許他騙下去。就在山下營地他跟江濤見面的那個夜晚,血鷹突然做出決定,要進入科古琴,親自督戰。出於對他的防範,血鷹對他封鎖了這消息,只是派手下告訴他,讓他在限定的時間內趕到老鷹,會有人等他。

鐵貓起初以為老鷹等他的會是老狼。半月前,他奉命找過老狼。老狼原本跟血鷹不在一條道,血鷹組建“316”時,老狼也在拉竿子,還在準格爾盆地折騰過一些事。後來迫於種種壓力,老狼才答應跟血鷹聯手,共謀反攻大業。半月前那次,他跟老狼說的,就是在陰陽穀收拾特二團的事,當時老狼答應得很痛快,還抓著他的手說:“放心,等收拾掉特二團,我把雪蓮送給你,不就一個女人麼,血鷹那邊,我說。”等趕到老鷹,鐵貓吃驚地發現,等他的不是老狼,是血鷹!

鐵貓心裡一震,血鷹此舉,意味著什麼?等在裡貓了一天,他便清楚,血鷹這一次,玩的是一箭雙鵰。他想借特二團的手,除掉自己。

“好啊,既然你如此無情,也休怪我翻臉不認人。”當下,他便下定狠心,一定要率先一步,帶萬月逃出去。

可憐的鐵貓,到此時,他還不知道特二團做了調整,將萬月的突擊營營長給撤了。江濤給他的消息是,萬月帶突擊營去陰陽穀,張雙羊帶其他人去烏拉牙。黑雨落下的那個晚上,趁血鷹跟新來的兩個排見面的空,他買通了血鷹的心腹,偷偷打老鷹溜了出來。一出老鷹,鐵貓便直奔陰陽穀。當時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想,無論如何,也要帶萬月走。如果實在不走,就告訴她血鷹已進了山“316”的一半人馬已候在老鷹,另一半,說不定已在烏拉牙跟特二團了手。鐵貓邊走邊祈禱,但願老天開恩,能讓萬月回心轉意。

穿過一片密密的灌木時,他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鐵貓一個閃,鑽入了灌木林。屏聲靜氣等了一會,果然看見有人朝灌木這邊走來。那人的步子十分捷,走夜路的功夫簡直能趕上他。細一看,鐵貓倒了一口冷氣,這,這不是張雙羊麼?

怎麼可能?!

不是說張雙羊要去烏拉牙麼?怎麼會出現在這兒,怎麼會獨自下山?鐵貓還在愣怔,張雙羊已穿過灌木林,直奔老虎那邊去了。那一刻,鐵貓的確有點難。槍在他手裡握著,輕輕一扣,張雙羊就會喪命。但能扣麼,有必要扣麼?鐵貓難了一會,不難了。老子啥也不管了,老子只要帶走萬月!

一想萬月,鐵貓冷靜了。既然張雙羊在這兒出現,萬月就有可能去烏拉牙。不,一定是這樣。羅正雄不可能把兩個最有能力的女人放在一起,換上他也不可能。畢竟,烏拉牙也是一座險峰啊。狗孃養的江濤,居然拿假消息騙老子,你去死吧!

鐵貓噌地掉頭,毫不猶豫地,就往山下走。這就是鐵貓的特點,做起決斷來乾淨利落。這一生,困住他的,獨獨一個萬月,如果不是萬月,他早就遠走高飛了,哪還用得著在這兒受血鷹的氣。

鐵貓掉頭不久,滾滾的黑沙塵便襲擊了科古琴,緊跟著,黑雨狂降,洪水肆。他不得不鑽進山,等候風暴過去。

跌跌撞撞下了山,往前走了幾里路,地面不那麼泥濘了,草地上的積水也漸漸稀少。羅正雄才發現,並不是整個山脈都遭到黑雨的襲擊,黑雨襲擊的範圍,正好跟裡木湖形成一條線。這也算是奇觀,能解開這個謎的,怕只有萬月。

天早已變黑,夜幕啥時降臨的,羅正雄沒注意到,他的心思全被鐵貓和萬月捉了去。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又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很低級很愚蠢的錯誤。原想,將萬月派往烏拉爾,就可以保證她的安全,還能避開她同血鷹和鐵貓的正面衝突。但他恰恰忽略了,鐵貓和血鷹的衝突,忽略了鐵貓這些年對萬月的一片不死之心。

男人是能夠為他心愛的女人赴湯蹈火的。

男人如果為一個女人瘋起來,那是誰也擋不住的。

不管這男人是正義之神還是魔獸之王,女人面前,他只是一個男人!

他的步子緊起來,如果萬月真的落入鐵貓手中,他這個特二團團長,還有臉見人?他英雄上半輩子,又有何用?一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好的男人,還有啥資格去談保衛邊疆,保衛祖國!

偏是,上帝重重?了他一巴掌。萬月真就落到了鐵貓手裡。

鐵貓比羅正雄早半天到達烏拉牙,一路上他真是吃盡了苦頭,好幾次,險些就一跤摔倒,再也爬不起來。神秘的烏拉牙,以意想不到的平靜和沉默接了他。營地就橫在眼前,四周寂靜得不發出一點兒聲音。鐵貓深困惑,他想象中的烏拉牙不是這樣子,他想象中的營地更不是這樣子。不會又是一個騙局吧,他停下來,找個地方藏好身,伸直了目光朝營地這邊觀望。

半天,營地那邊還是沒有動靜。賬蓬清晰地呈現在眼前,不見人影走動,四周也沒有崗哨,像是在演一場空城計。營地不遠處,背風的山彎裡,幾峰駝在吃草,駝的深處,鐵貓看見幾匹馬,上等的好馬,大約吃飽了肚子,臥在草地上丟盹兒。

怎麼會這樣平靜啊?鐵貓被營地呈現出來的樣子嚇住了,按說,這一刻的烏拉牙,應該比老鷹更緊張更烈才對,就算聽不見槍聲,也應該聞到火藥味。

慢!鐵貓聽見了槍聲,真的是槍聲。很弱,很虛幻,先是一兩聲,接著緊起來,響過一陣子,又慢慢變稀落,最後,啥也聽不到了。鐵貓豎直了耳朵,仔細聽,仔細辨,終於,他搞懂了,槍聲不是近處發出的,在遠處,離烏拉牙至少有二十公里,隔著好幾個山頭。這就對了,怪不得沒人呢。鐵貓陰陰一笑,就找到了答案。

槍聲果真是遠處發出的,鐵貓趕來時,戰事已到了掃尾處,所以槍聲時斷時續,緊不起來,也沒必要緊。

老狼耍了個滑頭。狡猾的老狼,到了這陣還耍滑頭,真是一隻明過頭的老狼啊。本來,按血鷹他們議定的計劃,老狼要跟黑三一道出發,帶著各自的人馬,向烏拉牙這邊進犯。血鷹在陰陽穀收拾突擊營,黑三跟老狼在烏拉牙收拾其餘人。這是事先說好了的,談不上誰佔便宜誰吃虧,反正目標都是對著特二團,對著解放軍。黑三也算是一個人物,他跟血鷹的關係要好一點,新疆還是國民黨的地盤時,血鷹是他的座上客,兩人稱得上是拜把子兄弟。新疆失守後,黑三被他的主子拋棄了,主子吭都沒吭一聲,就溜了。一度時期,黑三很消沉,甚至想洗手不幹了,找個沒人知曉的地兒,幾畝地,養幾峰駝,順手再娶上幾個女人,安安閒閒打發掉餘生。是血鷹,血鷹認為他太糊塗,不該這麼想,不該這麼過,更不該這麼消沉。

在那個叫麻嘴的小村落,血鷹找到了黑三,張嘴第一句話就說:“我的好哥哥,瞅瞅,瞅瞅你現在過的啥子,這能叫子?”就這一句,黑三的心便又動了,畢竟,他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啊。一來二去,黑三就又成了黑三,過去的匪氣出來了,霸氣也出來了,而且野心居然膨脹得比過去還大。黑三能重整旗鼓,真的得益於血鷹,所以血鷹一提出聯手作戰,黑三立馬響應,想也沒想就把烏拉牙這邊的活包攬了。

老狼就不同。眼瞅著黑三的駝駱晃兒悠兒上了路,老狼才不緊不慢說:“告訴弟兄們,化整為零,往烏拉牙方向趕。記住,沒我的命令,見誰也不能開槍!”這就叫棋高一著。黑三帶著駝隊穿越準格爾時,老狼就在後頭,始終跟駝隊保持著半天的路程,既不超過黑三也不拉得太后,就那麼跟著,跟得人有些心煩。老狼料定,去往烏拉牙的路絕不會平坦,這是一場硬仗,你死我活,老狼一開始就這麼想。而且他還斷定,這一帶活動的,絕不只是一個羅正雄,說不定解放軍早就佈下天羅地網,等他們來鑽。解放軍啥人啊,能讓你消消停停把他滅掉,做夢去吧。走了兩天,很平安,身邊的人不耐煩了,抱怨老狼太過小心。老狼笑笑,沒反駁,繼續跟在後面走。心裡卻說,抱怨我,你們還著呢。第三天夜裡,老狼突然不走了,死活不走了,說要在芨芨灘宿一夜,天亮了再走。身邊的人儘管猴急著想超過黑三,跑前面搶頭功,老狼一發話,還是乖乖兒睡在了芨芨叢中。

半夜,草灘上突然響起槍聲,很緊,很密。老狼一骨碌翻起身,興奮地大喊:“上了,果真上了。”其他人也都坐起身,伸長了耳朵聽,果真,芨芨灘盡頭,科古琴山脈下,槍聲比雨點還密。愣怔半天,這才齊齊地咂了一下舌,神啊,真神。

黑三遇到了阻擊,他直直地鑽進了口袋,就像飛蛾投火般,把脖子伸進了師部設下的伏擊圈。那邊打得正烈,這邊,老狼猛就下了令:“傳我的話,抄近道,直撲烏拉牙!”這更是老狼的過人之處,啥叫個打仗,打得出其不意才叫個打仗。啥叫個立功,揀最關鍵的打,你才能立功。現在對付的是特二團,不是整個駐疆部隊,駐疆部隊有多少,你打得過來?打掉特二團才叫個正打,打掉羅正雄才叫個立功。

於是,黑夜下,槍聲裡,老狼的人馬如狼一般,從四野裡竄出來,避開伏擊圈,避開大部隊,嗖嗖就往烏拉牙竄。

這一竄,就把劉威他們給竄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