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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029為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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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喜歡用女人香水嗎?在他身上聞到很多次了。”受不了無言壓抑,我半開玩笑的問道,結果半個字的回應都沒聽到,便尷尬的在身後做下鬼臉,再不說話了。

兩人在夜行走,風很大,吹得我時不時往衣領裡蜷縮。

裴東走在前面,風揚起了他墨髮,凝望紅霞,那雙眼是罕見的透著傷痕,彷彿有許多經年,惆悵,就化在這風裡。

“裴先生…”

“閉嘴。”他低低一吼,突然加快步子疾走而去,我吃力的緊跟著,正好看見他推開大鐵門後,瀉出那嵌在夜裡的奼紫嫣紅。

清波盪漾,綠柳成蔭,舟行蟬鳴,這便是條江相對、古古香的街道。

江口上系滿了紅籠,成雙成對,因為看不見鐵絲所以更像是飄著的,在半空鋪了段紅綢,底下也是滿江紅豔,璀璨的望不著邊際。河對兩岸,飛簷雕樑的宅邸攀滿了彩燈,就像用紅寶石雕琢的宮殿美絕人寰;熙攘的人群,每張臉都被映成喜慶的紅白拱橋之上,幾對情侶攜手指那彎彎月,笑臉洋溢幸福,雖在下雨也並不會遮傘,因那細如絲的朦朧雨,直叫夢幻無真假。

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

太美。

人群擁擠,裴東走在前邊,步子太快好像隨手都會丟掉我,我急的拉住他,又像觸電般鬆開,然後看他並沒反,才又怯生生的牽住。

碼頭那天的情景,便突然竄進腦海,於此刻一般喧譁,現在卻沒有險情,再挽裴東之手,覺是不一樣的,路人時而遞過鼓勵、豔羨、或祝福的眼光,令人臉臊紅,又偏偏不想去做什麼多餘的解釋。。

走了會兒,裴東深蹙的眉鋒下,那雙眼突然筆直定格在某個方向,緊接堅定的撥開人群朝那裡行去。

“我知道這裡。”好不容易等到他在一棵大樹前駐足,我了口氣兒,驚喜道:“小時候媽媽帶我來過幾次,燈會是為了祭奠在漢朝居住在這條江上游的一位富家千金小姐,叫朧姬。她為了掩護楚軍上百殘兵還有一位無名將軍、也就是自己的愛人逃脫,遭漢軍鐵箭穿心而死在了江畔。

““她的愛人之後獨自折返,卻沒有殺敵或投降,而是抱著心愛的女人,將自己燒化在了江心的木舟…“我努力回憶了下,繼續道:”所以每年三月二十七到月底這裡都會點燈為他們還魂,叫朧月街,對嗎?”裴東蹙蹙眉,並沒回答,他隨手取張鈔票扔在攤販的油皮布上,然後拿了把小鏟子,高高在上的集團老總,竟擼起袖子,親手在樹下挖找什麼。

正琢磨他太反常,一腕帶金錶的中年男子,拂了拂禿頂笑而來:“裴先生,您來怎不打個招呼?今年可比往年來的早太多了,是有公事提前來港城出差嗎?

“往年?

“裴先生經常來這裡嗎?”我小聲問。

老闆笑著應了聲是,然後很有眼的再不多言。雙手握置於小腹,恭恭敬敬候在裴東的旁邊。

不多時,裴東站了起來,手裡多了支黑不溜秋的東西;直到老闆遞上火柴盒時,我才意識到這竟是盞燈。

他靜靜看了這盞都變成紫的紅籠燈很久,似怕破,沒撣塵土,擦燃了火柴,便顧自伸進燈罩裡;我呆呆望著,看見這不知埋了多久的紅燈籠,竟然還真點著了!

紅光將不知是紙、還是布的燈罩襯的透亮,我蹙眉,看見燈罩歪歪扭扭寫了字的。寫了裴,還有薛,在燈杆與罩頭連接部位,還用紫金燙出個“染”字來。

是裴東…薛染?

怎麼又是我的名字!

我倏地聯想起鋼琴架上那串紙星,到狐疑困解,想問裴東,看著他,卻怎樣也張不開嘴巴。

他太專注了,那種深邃與沉浸叫人莫名到心酸。

眉鋒是緊簇著,深深凝視著紅燈,他好像陷入了某個我和所有人都不存在的時間斷層,所以緊握紅籠,眸光裡的惆悵,思戀,隨火光沉入永恆,搖曳,無法熄滅。

“裴先生?

“過去很久,我試探揮手,沒得到回應,便抿用兩指捻向燈籠。

“啪~”就像沉睡在大樹裡的靈甦醒,裴東倏然震怒了表情。

他猛地將紅籠護在身後,單手猛地攥住我衣領,一字一頓“你幹什麼?”眼神與聲線都冷的殺人“誰叫你碰它!”我嚇壞了,嚇得不知所措;裴東也是真的惱了,但他依舊那樣令人難以琢磨,擰擰眉後,抿了薄涼的,還是將我鬆開了。

“不準碰我任何私人物品,記得沒有?”

“記得。”我微微點頭,到有些委屈的低首:“但…我不是故意的裴先生,我看燈罩上的泥巴要掉下去了,會把火熄滅的…”裴東垂眸望了眼,沒回應,也沒動那泥巴,沉靜的像尊雕塑。很是奇怪。

但看禿頂老闆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我突然有點明白了,他點燃的,好像是段因果,所以除人為干預,燈熄燈滅,等到何時,都由那因果。

莫名的,我心底有些委屈和嫉妒的覺。摸了摸被攥紅的衣領,酸酸道“裴先生…我不明白,您叫我跟過來是為什麼?”

“還願。”他挑燈,靜靜的凝視:“替故人。

“故人…

是曾今的女人嗎?守望中那種長情深邃的眸光,柔情的我本沒想過能在他臉上看見呢…

心底很奇怪的更酸楚了,我猶豫會兒,道:“那…燈也點了,這願該還了,裴先生,我就先回去了。媽媽晚上可能會醒,我要守著她。”說罷,剛轉身邁出一步,手腕卻被寬大糲的手所包裹。我心底咯噔下,心道是否他到不悅,又動怒了?

緊張回頭,看見的卻只是雙蹙起的眉鋒,與不悲不喜,難以琢磨的深邃眸子。

淡淡說:“既然來了,就許個願吧。”

“許願?”我忽的興趣:“靈驗嗎?”

“心誠則靈。”他顧自從攤販手裡接過一盞蓮花燈。我接過來捧在了懷裡,搭配齊肩長髮,就像個靈俏的送花童子。

正暗自低笑時,突然發現他的視線也一直定格在我身上,三分錯愕,剩餘七分無法看懂。

“怎麼了?”我被看的臉紅。

他搖搖頭不語,然後丟下我轉身走去樹下,蹙眉端詳良久,才從樹冠摘下片五瓣紫葉走了回來。

等我醒神時,那深紫的葉子已被嵌進發絲裡。叫我莫名的心跳加速:“怎麼了?是、是這樣好看嗎?”他張了張嘴,好像立馬就要否定。那眉鋒蹙了好幾次,卻還是失敗了,最後很陽光明媚的與嘴角一同展開:“好看。”

“真的嗎?”我倏然喜笑顏開,甚至欣喜的提起裙襬轉了一圈兒,心底有種甜甜的覺,久不退,覺一整天的壓抑都被他這簡單一句誇讚,得煙消雲散;他嘴角一直噙著笑意,甚至忍不住伸出骨節凸顯的大手來撫摸我的臉頰,十分溫柔;我緊張極了,像個小孩紅著臉微微低首由他撫摸,覺今天的裴東,分外的溫熙人。

“燈熄了裴先生。”禿頂老闆一聲提醒,卻叫他眼底的光,倏地黯然消退,嘴角笑意也一絲絲收斂,直到緊抿成一條直線。

最後,他冷淡的背過身去:“我是說,樹葉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