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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一江之隔,只有西邊是繁華文明的代表,在浦東長大的樊浩梅,太知道貧乏窮困的模樣兒了。
誰會想到今的浦東外貌,可以媲美任何一個海外的大埠,包括香港在內。
十年人事幾番新。
上海的這番新是太出人意表,意味著外頭世界能做到的事,上海也一樣能趕得上,甚或趕過頭去。
樊浩梅心底的慨與興奮都已衝出了個人和家庭的範疇,正為社會、國家和民族的前景而發出衷誠的歡呼和喝采聲了。
這天,樊浩梅接到了李善舫的通知,與他一起晚飯。
約好了在酒店的大堂等候,上了車,李善舫就興致地說:“阿梅,你拿個主意,我們到哪兒去吃頓地道的上海晚飯?”
“我?”樊浩梅有點不知所措。
“對,你還記得有哪些老的館子,值得我們去光顧?”
“就是記得也不管用,這幾天我到悉的各區逛了一圈,全都變得陌生了。”樊浩梅迴轉頭來,指著剛經過的一個路口,慌忙道:“從前在這街口轉進去,有幾條小巷,就有兩三家老店,燒的小菜好吃極了,可是呀,現今連小巷都沒有了,幾條小巷連接成一條街,蓋了與天爭高的商廈來呢!”李善舫凝視著指手劃腳、神情興奮的樊浩梅,發現在她已有皺紋的臉龐上竟浮現著一份童真。
樊浩梅令他又想起了柳信之。
李善舫心想,眼前的這個女人原來有一份難以拒抗的魅力,就是往往能輕而易舉、順理成章地把人帶進時光隧道,重拾年輕的情懷,重臨舊時的情景。
結果,司機把他們帶到一家上海菜的小陛子門口,讓他們去享受一頓不必說應酬話,不必邊吃飯邊動腦筋的舒服晚飯。
不約而同地,李善舫和樊浩梅都呼嚕呼嚕地灌上了三大碗酸辣湯。
李善舫說:“這湯呀,真是地道的,那味兒比香港的就不一樣。”
“嗯。”樊浩梅回應:“我在香港少上館子,要吃上海菜,都是自己動手燒,告訴你,家寶就能燒比這更的酸辣湯。”
“是不是名師門下出高徒?”樊浩梅笑道:“多謝誇讚,將來有機會,我們母子倆上場為你燒一頓好吃的。”
“一言為定,回去就作這樣的安排。”
“你好急躁!”
“該做的好事還拖拉著不做,說不過去吧!”
“成,為你燒一頓好飯,作為回報你帶我回上海來。”
“找到你的親人,高興嗎?”樊浩梅點頭,道:“我跟我姨母夫家的侄兒提起房子遷拆的事,他們都說,既是姨母留給我的,就由我全權作主,他們毫無意見。看來,我這幾位親人都活得比我更豐衣足食呢,全在靜安區購下房子自住了,不會再在我香港那破房子身上打什麼主意了。”
“你呢?願意出讓它嗎?還是仍有不捨?”
“是仍有不捨。”樊浩梅道。
“為你個人,就一輩子住在威靈頓街這舊唐樓也是可以的,但你得為下一代著想。”李善舫這麼一說,樊浩梅的神就不怎麼樣了。
“是我的建議不對勁?”李善舫問。
“不,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方明已自立門戶,無須我對她照顧了,家寶則早晚會搬出去的,他也有點本事成家烈,只餘方力和我母子二人,住哪兒不都一樣,那又何必要棄舊從新呢?”
“就是為了方力,你才要另搬過一處新的居所。”
“為什麼?方力的智能連人的基本虛榮也不會受得到呢,何必多此一舉?”
“話不是這麼說。”李善舫耐心地向浩梅解釋:“房子老了,跟人一樣,病就多起來,需要人不住照顧。方力有你一,還可以應付疑難,否則,將他身邊的困擾和問題減到最低限度,才是對他最大的幫忙。現代樓宇的管理大多妥善,不勞業主傷神,你想想,是不是?”樊浩梅點點頭,道:“多謝你的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