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峨嵋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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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若蘭道:“唉!你如果沒有服下絕毒物藥,我也沒有勇氣和你說這些話…”她徽一沉,接道:“不過天下事也不能一概而論,我也聽人說過,那化骨消元散乃當今之世,最毒的一種物藥,服下後六全部藥毒即將侵入骨髓中,幾處關節骨骼,即將開始軟化,半個月後,藥毒上升,侵及大腦,受害人即將變成瘋子,但他致命時間,要延伸三年之久,也許在三年之內,我能替你尋得療冶的物藥。”楊夢寰搖搖頭,苦笑一下,道:“姊姊好意,我只能心領了,別說我不願忍受那漫長歲月的化骨之苦,縱然是我能夠忍受,也不願再活下去。”他仰臉望天,大笑一陣,接道:“我楊夢寰自信二十年來,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可是為什麼皇天卻降給我此多恨事,失足成恨。回首百年,我還有什麼顏面去見父母?有何顏面去見恩師?天啊!天啊!我楊夢寰承蒙你加惠獨厚,使我一介凡俗之人,得受絕世丰儀的蘭姊姊憐惜,天使般的琳妹妹厚愛,可是為什麼加諸我這等裂心碎膽的痛苦…”他說到真情動之處,兩眼淚水,泉湧而出,一陣熱血,由中直向上翻,全身抖顫不停無法再接下去。
朱若蘭淒涼一笑“事情不能怪你,你不必內疚太深,更不能一錯再錯,再創碎琳妹妹一寸芳心,她天善良,純潔無,受不了你那等冷漠的打擊,現在去追陶玉才對…”夢寰聽了朱若蘭的話後,卻突然想到了趙小蝶的《歸元秘笈》尚在陶玉身上,沒有取回,當下接道:“姊姊我還有心願,還望姊妹能代我完成。”朱若蘭道:“有什麼事,儘管說吧!只要我力之所及,一定給你辦到。”楊夢寰轉臉望了趙小蝶一眼,道:“這位趙姑娘的《歸元秘笈》還在陶玉身上,望姊姊能代我追回,還原主。”朱若蘭道:“你只管放心養病,這些事我都當替你辦好,縱然追蹤他天涯海角,我也要完成你的心願。”忽聽趙小蝶幽幽一嘆,道:“既然找出竊盜我《歸元秘笈》的真犯,我自然不能再向你討取,你只管安心休息,我自己去找那個姓陶的算賬就是。”朱若蘭黯然一笑,也道“這件事怪不得你,陶玉的陰毒,和陰錯陽差的巧合,似都是天意的安排,如果我不逞強好勝,和人動手,早些主在他和陶玉後面,那也不會讓陶玉的毒計得逞…”她幽怨地望了揚夢寰一眼,又迫:“或是他能聽信我忠告之言,小心一點,也不會被人暗算。”楊夢寰道:“他藉著給我《歸元秘笈》的機會,突然下手拿住了我的右肘關節,而且出手迅奇,使人無法封架。”朱若蘭輕顰黛眉,道:“蝶妹妹,西域三音神尼一派的武功中,可有一種‘拂錯骨法’嗎?”趙小蝶略一沉忖,道:“不錯!而且那‘拂錯骨法’中,還有五招擒拿手法,均是奇無比之學,如果不知破解之法,很難閃避得開。”朱若蘭道:“這麼說來,陶玉武功確實是三音神尼一派了,但這位老前輩早已在三百年前和天機真人比武時互傷身體,武功又未傳人,不知陶玉在哪裡學得西域武功?”趙小蝶道:“我想妹姊必已知那破解‘拂錯骨法’中五招擒拿手法,雖然它只有五招,但學來甚是不易,如無數之功,難以應用克敵。但在《歸元秘笈》之上,卻另有一種奇奧的武功,名叫回龍三招,名雖三式,實在每一式中,都暗藏著攻、守各三招的博變化,攻則三招連環出手,守在三招合一防敵,三式中暗含一十八種變化,九招攻敵九招防守,這回龍三式,學時雖然難,但卻是拳掌之大成,如果楊相公會這回龍三式,也不致陶玉擒拿住右肘關節了…”她轉臉望卞夢寰一眼又道:“如果你願學,我就把這回龍三式傳給你,也好減少我心中一點愧疚。”楊夢寰淡然一笑,道:“趙姑娘好意我心領,只可惜在下福緣不夠,難領高誼。”趙小蝶聽得微微一怔,才想到他已身服“化骨消元散”的奇毒,七之後巨毒即將侵入骨髓,幾處關節的骨胳亦即開始軟化,生命即將不保,自然沒法子再學武功。
她歉然地嘆息一聲,閉目不語,《歸元秘笈》療傷篇記載的各種療毒解毒之法、閃電般在她腦際閃過。
要知趙小蝶已把那《歸元秘笈》所有記載,字字深嵌心中,只不過片刻工夫,已把療傷篇一字不漏地想了一遍。
朱若蘭目光何等銳利,看她神態,已知她思索療解化骨消元散的辦法,暗道:想那《歸元秘笈》,乃兩位當代奇人手錄,包羅萬有,三音神尼又久居西域邊陲,化骨消元散出產於藏僧密制,想那位近在呵爾泰山的三音神尼,定然知道調治和解之法…想到了快樂之處,不自覺臉笑容,多情地望了夢寰一眼。
但聽趙小蝶一聲長嘆,霍然睜開眼睛,說道:“蘭姊姊,我已想遍了《歸元秘笈》上療傷篇中所有記載,在全篇最末一段,提到了那化骨消元散乃是西藏密宗一派中,配製的一種獨門物藥…”朱若蘭錯:“那上面既有記載,想必有療救之法,眼下時間無多,妹妹快請說出需要物藥,咱們好分頭去找。”趙小蝶搖搖頭,道:“療傷篇中,細載有械、毒、掌等各種傷勢的療救之法,唯獨對這化骨消元散只錄了一個大概,想那合錄《歸元秘笈》的兩位老前輩,對藏僧密宗一派,所知亦不甚多…”朱若蘭道:“難道真的就沒有療救之法嗎?”趙小蝶道:“療救之法倒有,只是至寶難得,尋無處。”朱若蘭道:“究竟是什麼珍貴之物,你且說來聽聽。”趙小蝶道:“需要萬年火龜,可是在這茫茫世界上,往哪裡去找第二隻萬年火龜呢?”朱若蘭心頭一冷,道:“難道除了萬年火龜之外,就沒有別的物藥可以代替嗎?不知祁連山白雲岩大覺寺中果,是否可以療得?”趙小蝶搖搖頭,道:“全篇之中,只提到一次化骨消元散而且只指出萬年火龜可治此毒,卻未再提到其他的物藥。”楊夢寰微微生笑,道:“姊姊,不必再費心了,陶玉在迫我服藥之時,已經說過,除了他們天龍幫黔北總壇中,放有三粒解藥之外,遍天下再沒有物藥能夠解得化骨消元散的奇毒。”朱若蘭黯然一嘆,道:“我望能等上七時間,我要在這七之內,趕往天龍幫黔北總壇,看看能替你取回解藥不能,也許皇天見憐,能使我僥倖得手,但不管如何,你要耐心的等待七,解藥能否到手,七內我一定回來…”趙小蝶忽然接道:“姊姊,我和你一起去,只要天龍幫中真的存有解藥,一定要想辦法取到手中。”朱若蘭展顏一笑,道:“有妹妹和我同去,那自是萬無一失。”只聽沈霞琳如泣如訴的哭喊之聲,道:“寰哥哥…寰哥哥…”聲音愈來愈近,轉眼之間已到幾人停身之處。
楊夢寰轉臉望去,只見沈霞琳白衣白裙之上,滿是草屑灰土,長髮散亂,嘴角間仍舊淚淚溢著鮮血,心中一陣惻然,大喝一聲,身而起,張開雙臂,接著沈霞琳飛燕投懷般的來勢。
沈霞琳奔來之勢,勁快無比,楊夢寰全身痠軟無力,在後即將倒栽下去。
朱若蘭驚急地叫錯:“琳妹妹,快些攔住…”喊聲未落,霞琳已攔抱住了楊夢寰向後仰栽的身子。
她這前衝之勢,用盡了全身氣力,迅如雷奔一般,一時間哪裡能收勢得住,慌急之間,雙足用力一頓地面,連她和夢寰一齊騰空而起,向後飛去。
只聽趙小蝶啊了一聲,嬌軀晃動,斜刺裡向兩人飛去,玉臂揮揚之風把霞琳和夢寰凌空急飛的身子擋住,輕飄飄地放在地上。
沈霞琳呆望趙小蝶一陣,道:“唉!不是你攔住我們,我和寰哥哥一定要撞在那大岩石上了。”原來趙小蝶身後兩尺所在,是一座高可及人的峭立山岩,如果不是她及時身攔住兩人,霞琳勢非和夢寰一齊撞在那山岩上不可,而她卻在這緊要瞬息的一剎那,攔住了兩人。
忽聽朱若蘭冷笑之聲,劃破了幾人驚駭後的沉寂,說道:“琳妹妹,你想不想替你寰哥哥報仇?”沈霞琳已聞得楊夢寰身上強烈的腥臭之氣,心中大凜駭,回過頭幽幽答錯:“怎麼?寰哥哥真的不能活了嗎?”朱若蘭錯:“他被陶玉迫服下絕毒無比的化骨消元散,所以,才那樣對待你,使你心裡恨他…”沈霞琳忽然展顏一笑,滿臉茫然悽苦之,一掃而空,接道:“我知道啦!寰哥哥是為我好,他怕在死了之後,我也不要再活下去,所以故意那樣對我,使我心裡恨他,就不再想念他了,唉!其實他死了,我…”忽聽李瑤紅接道:“你們儘管放心,他決死不了。”朱若蘭聽得一怔,道:“你說什麼?”李瑤紅緩緩走到夢寰身側;嗅了嗅,道:“我說他死不了。”她微徽一頓,望望沈霞琳,又道:“兩個時辰之後,替他作一碗薑湯服下,讓他好好地睡上半天,三內他就可完全復元!”說完,轉身緩步而去。
朱若蘭微一錯步,攔住李瑤紅去路;道:“三天時間,彈指即過,你等他好了再走不遲!”李瑤紅淒涼一笑,望望朱若蘭身著玄勁裝,道:“咱們身材差不多,謝謝你相贈衣服之恩。”朱若蘭冷笑一聲,道:“我並未有心對你施恩,不謝也罷。”李瑤紅幽幽說道:“我知錯你看不起我,認為我是個自甘下賤的蕩之人,不過,當時情勢…”朱若蘭陡然一揚黛眉,冷冷接道:“恕我無心聽你談這些事,既不需我施恩,也不必對我解釋,眼下要緊之事,是如何救他命?令尊是天龍幫的龍頭幫主,想你必知那化骨消元散的解藥存放之處,委屈芳駕,暫息我天機石府幾天,待我取回解藥,再放你下山。”正為難之際,忽見李瑤紅斬釘截鐵他說道:“他已眼過解藥,如果那解藥效能未失,三內可除清他身上餘毒,不必再勞玉趾,長途跋涉了。”朱若蘭轉過頭望了夢寰一眼,答錯:“如果他三天不能好轉,怎樣辦呢?”李瑤紅知她不相信自己之言,冷笑一聲,道:“我要存心害他,也用不著這等費事…”朱若蘭想到昨宵目睹之事,不王頰泛紅,輕咬一下櫻,揮手說錯:“你走吧!但望從今以後,你別纏他就是。”李瑤紅只聽得心生怒火,正待發作,瞥眼見霞琳揮動著手中白絹,替她擦拭汗水,山風吹飄她衣袂長髮,搖曳生姿。
想那天真無的沈霞琳,李瑤紅驟生愧疚之,暗道:眼下楊夢寰尚不知他已服過解藥,待他知錯之後,定然悔恨死,他乃心地忠厚之人,縱然對我無情,亦不會翻臉不認帳,我可以和他相偕遠走,找一處人跡罕到地方安身立命,長相廝守,不難用柔情化除他心中悔恨痛苦,可是我如何能這般做呢?我可以不管天下人如何罵我,可以不計個人的生死榮辱,但卻不能傷害天使般的沈霞琳,她那樣的純潔,那樣的愛他…
私情和良知在她腦際中織成無比的痛苦,像千萬條毒蛇在啃齧著她的心,她已忘記了身側的朱若蘭,突然仰臉叫道:“天啊!天啊!你可叫我怎麼辦哪…”淚水像急湧的山泉一般,籟籟的滾下粉頰。
朱若蘭看她呆呆想了一陣,忽然發瘋般的狂喊起來,先是一怔,繼而想到昨宵目睹之事,實非一個少女所承受得了,不生出同情之心,長長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心中暗藏了很多痛苦,不過你也要替別人想想,如果你一定要橫刀奪愛…”李瑤紅忽地一咬牙,擦去臉上淚痕,接道:“但請放心,我決不忍心傷害到你和那位善良的琳妹妹。”朱若蘭心頭一跳,道:“我…”李瑤紅淒涼一笑,道:“嗯!你對他百般愛護,他心中早已把你看成天人一般。”朱若蘭黯然一嘆,垂首不語。
李瑤紅道:“只望姊姊不要把昨宵看到之事告訴沈家妹子,我就一輩子不盡了。”朱若蘭聽她陡然間改稱姊姊,心中甚為難,既不便當面拒絕,又不願讓她這般親熱的稱呼自己,一時間沉難答。
只聽李瑤紅繼續說道:“我那位陶玉師兄不但生陰毒,而且心機最多,他既然有了防備,必然要把那《歸元秘笈》密藏起來,姊姊縱然武功絕世,只怕也難迫他支出,這件事只宜智取。”朱若蘭道:“嗯!他要不出《歸元秘笈》必讓他以命相償。”李瑤紅道:“就算姊姊殺了他,也無法取回《歸元秘笈》。如果讓這部奇書落入這等人物手中,無異替江湖播下一顆殺機的種子,二十年後,武林間必起風波,造成浩劫。”朱若蘭道:“以你之見,該當如何取回?”李瑤紅道:“我和他從小就在一起長大,對他生做事,知之甚深,如果姊姊能信得過我,三內我把《歸元秘笈》送到天機石府。”朱若蘭道:“我等你三天就是!”李瑤紅轉身奔行幾步,忽然又回過頭,緩緩走到朱若蘭身旁,低聲說道:“在他餘毒未淨之前,最好是不要常常和他廝守一起,那將極易造成大錯。”說罷轉身而去。
朱若蘭粉頰一紅,道:“知道了,謝謝你諸多關心。”直待李瑤經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山腳轉彎之處,朱若蘭才轉身向夢寰和霞琳停身之處走去。
朱若蘭剛剛走近兩人,楊夢寰忽地睜開眼睛道:“姊姊,她走了嗎?”他雖在極端痛苦之中,仍然留心著李瑤紅一舉一動,只是他藥正在發作之時,全身痛苦難當無力開口喊叫。
朱若蘭微微一笑,道:“她只是暫時離去,三內將再來看你,你已經眼過解藥,只要靜養數,就可復元了。”楊夢寰聽得心頭一凜,道:“怎麼,我死不了啦?”沈霞琳道:“嗯!你自然是死不了,因為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要是死了,有很多人會傷心得大哭一場。”楊夢寰忽然身躍起,向前奔去。
朱若蘭左手一探,抓住他右腕,問道:“你要哪裡去?”楊夢寰道:“我要去追她回來,有話問她。”朱若蘭道:“她已經走遠了,你傷勢還未復元,如何能追得上她。”楊夢寰急道:“縱然踏遍天涯海角,我也要追上她。”朱若蘭輕輕嘆道:“她臨行之際,告訴我三之內,把《歸元秘笈》送到天機石府,屆時她如不來,你再去找她不遲。”沈霞琳道:“等你傷好之後,我陪你一起去找她回來。”楊夢寰聽了兩人勸解之言,動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長嘆一聲,不再爭辯,緩緩盤膝坐下。
朱若蘭側目望了霞琳一眼;道:“他雖已服下解藥,但也非一兩天能夠復元,咱們把他扶迴天機石府去養息好嗎?”楊夢寰聽得心中一動,側頭望了朱若蘭漫慢半閉上眼睛,他已經看出朱若蘭那言同之間,生疏不少,似乎在這驟然之間,使兩人的距離拉長了很多。
沈霞琳扶起楊夢寰說道:“寰哥哥,我揹著你走好嗎?黛姊姊要我們回家去。”楊夢寰掙脫霞琳攙扶的雙手,笑道:“我自己能走!”說罷,當先帶路,向前走去。
沈霞琳緊隨身後,朱若蘭走在中間,趙小蝶和四婢走在最後,三手羅剎彭秀葦卻和幾人保持一段距離,遠遠地跟在後面。
楊夢寰正值兩種藥衝突發作,全身高熱,燒提頭暈腦脹,兩腿痠軟,走的很慢,他又不讓人扶他趕路,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向前奔跑。是故,六七里的山路行程,足足走了一個時辰左右,才到了聳雲巖下。
這時,聳雲巖下正打得烈異常,光照耀之下,但見刀光如雪,劍影縱橫,難以分辨敵我。
朱若蘭目光銳利,雖在劍光刀影之中,仍能看出那些搏鬥之人,當下冷笑一聲,對霞琳道:“你師伯父和師叔都來了。”沈霞琳啊一聲,定神看去,但見寒光一片,哪裡能看清楚場中之人,正待問話,忽聽朱若蘭低聲說道:“對方武功很高,我去替換他們下去休息。”話出口,人已凌空而起,直向那刀光劍影之中衝去。
三手羅剎一見朱若蘭親身臨敵,立時撥步飛躍,一連兩個縱身,已超到夢寰和霞琳前面,瞬間,手已套上鹿皮手套,探囊里扣一把毒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