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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石室秘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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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玉靜靜地站在一側,目睹霞琳和夢寰諸般親熱舉動,心中頓生妒意,但他是城府極深之人,內心雖然恨得想把楊夢寰活劈劍下,但外形仍然保持著平靜神,絲毫看不出動之情。

楊夢寰轉臉望著朱若蘭,低聲說道:“姊姊數番相救之情,我只有深銘在肺腑之中,今生今世,只怕我無能報答了。”朱若蘭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什麼,萬千柔情意,盡在那盈盈一笑中。

陶玉冷眼旁觀,看兩人相對夢寰,一般的深情款款,再也忍不住心中妒忿,冷哼了一聲,道:“楊兄這場傷疼之苦,可算沒有白受,做兄弟的…”他在妒忿之下,幾乎說溜了嘴,趕忙輕咳兩聲,把後面幾句話,重又咽回肚中。

朱若蘭目光湛湛地移注在陶玉臉上,冷冷接道:“不是你,他還不致於受那等慘重之傷,是也不是?”陶玉面不改地淡淡一笑,道:“哪裡,哪裡,兄弟要有那樣大的本領,早就把楊兄救出峨嵋山了,也用不到朱姑娘救他。”朱若蘭道:“什麼兄弟兄弟的,你講話要有點分寸,哼!我雖然已答應你三月內不提舊事,不過你還是小心點好,要是想在我白雲峽搗什麼鬼,你就別想活著離開括蒼山。”陶玉格格一笑,道:“只怕你未必一定能殺得了我。”楊夢寰看兩人頂嘴愈來愈兇,只怕當真動起手來,使自己左右為難,趕忙勸道:“陶兄遠來是客,朱姑娘看在我的份上,相讓幾句吧。”朱若蘭輕輕一嘆,道:“往後你得要小心一些,別讓人家把你給計算了,你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楊夢寰素知她不肯隨便說話,此際,連番挑陶玉,決非無因,不覺轉過臉望了陶玉兩眼。

金環二郎究竟是心機深沉之人,雖然處在大不利己的情勢之下,仍然毫無驚慌之,淡淡一笑道:“我和楊兄一見如故,才不惜千里迢迢的跑到白雲峽來看他,朱姑娘連番挑撥,不知是何居心?咱們武林中人,最重信義二字,既是出口之言,自是不能反悔。”他怕朱若蘭把峨嵋山目睹之事,當面揭穿,故而又拿話把她扣住。

朱若蘭冷笑一聲,拉著沈霞琳,一齊退去,左腳跨出石門,又陡然回過頭,對楊夢寰道:“你要小心自己,最好不要擅離此室一步。”說完,又隨手帶上石門。

這時,楊夢寰已看出朱若蘭一切言行,不只是為了厭惡陶玉,再三警告要自己小心,定非無因,不提高了幾分警覺,暗中運氣戒備。

但他這戒備之心,那裡能逃過陶玉一雙眼睛,只聽他格格一笑,道:“怎麼?楊兄真的對兄弟不放心了?”他這單刀直入的一問,反使楊夢寰大尷尬,連聲答道:“哪裡,哪裡。”趕忙把提聚的真氣散去。

陶玉目光動,打量了石室一遍,笑道:“這石室之中,佈設倒還不錯,不知是何人臥室?”楊夢寰汕訕一笑,道:“兄弟身受重傷之後,被人送到這座石室中療治,說起來慚愧的很,這座石室,正是那位朱姑娘的臥室。”陶玉道:“她能把楊兄放在她臥室之中療傷,友情定非泛泛…”突然,他目光觸到木榻一角,放著一個巧的石盒,心中一動,暗道:那巧石盒內,定然放的異常珍貴之物,怎麼想個法子,取到手中,打開看看?也許正是我來此尋求之物。

他心中雖在轉著念頭,目光卻迅速移開那巧石盒,生怕引起夢寰注意。

楊夢寰被陶玉說的臉上泛起紅暈,嘆口氣道:“她對我的確恩重如山…”陶玉格格一笑,接道:“情深似海,可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不知楊兄在朱姑娘和令師妹間,作何取捨?”楊夢寰聽得一怔,暗道:這倒不錯,我這段時之內,一直未想過這個問題…他一時想不出適當措辭回答,沉了半晌,忽然想起童淑貞來,立時反問道:“陶兄,我童師姊哪裡去了?”陶玉似是早就想到他會有此一問,不慌不忙地答道:“她就在白雲峽外一處隱密的山谷中,極希望能見你一面…”他忽地黯然一嘆道:“不過,她這願望是無法達到了。”楊夢寰一皺眉頭道:“這等事,還會有什麼為難不成?陶兄如果願我見她,咱們現在就去。”陶玉道:“兄弟冒著重重危險,到這石中來,固然大半是為探看楊兄傷勢情形,但另一半原因,也是為她而來,她甚望能和楊兄再見最後一面。”楊夢寰驚道:“最後一面,怎麼?難道她不想活了。”陶玉嘆息一聲,道:“不錯,不是兄弟提防得法,她恐怕早已死去多時了。”楊夢寰想到同門之誼,不默然神傷,沉默良久,才抬頭望著陶玉說道:“童師姊生十分賢淑,兄弟甚望陶兄能好好待她。”陶玉微微一笑道:“我縱然能善為待她,只怕也不能挽回她必死之心。”楊夢寰道:“她為你冒武林大忌,背師欺祖,叛離師門,如非用情極深,決不會私逃下山…”陶玉道:“正因為她叛離師門,私逃下山,犯了武林大忌,心中才惶惶難安。你們崑崙派號稱九大武林主派之一,門規森嚴,對叛離師門弟子,決不肯輕輕放過,假如楊兄已奉得掌門之命,著擒你童師姊回山治罪,只怕咱們在川西相遇之時,你也不會放過我們了。”楊夢寰聽得一呆,暗自忖道:不錯,假如我已奉得掌門師叔令諭,再見她時,就不能放過她…

陶玉見夢寰沉忖不語,又道:“楊兄難道不去見你師姐一面?想必對此事到十分為難,既不忍和她動手,又不能違背師門令諭…”楊夢寰道:“唉!武林之中,最重師道,兄弟膽子再大,也不敢違抗師門令渝,不過,到目前為止,兄弟尚未接到師門搜擒童師姊的令諭,就算兄弟還不知此事,陶兄早些帶她走吧。”陶玉道:“這麼說來,你是不願再見她一面了?”楊夢寰苦笑道:“就請陶兄代我致意,說我實有為難之處,不便再和她相見了。”陶玉道:“楊兄這等決絕,兄弟自也不便勉強,我就去轉達楊兄之言,讓她死了這條心吧…”他話還未完,沈霞琳手捧飯菜推門而入,很仔細地把碗筷擺在夢寰面前,笑道:“這些飯菜都是黛姊姊親手作的,她要我告訴你不許吃的大多,等一下你餓了,再作給你吃。”忽聽陶玉輕輕一嘆道:“你師妹說的不錯,你在重傷之後,腸胃效能尚未盡復,不宜吃的大多。”沈霞琳轉臉望陶玉嫣然一笑道:“黛姊姊對我說,你是個很壞的人,不要我理你,但你對寰哥哥這樣好,我要不理你,心裡又很難過。”陶玉微微一笑,道:“你黛姊姊講的話,也許不錯,我陶玉也不願被人說成好人。”楊夢寰聽得一皺眉頭,暗自忖道:只看你帶我童師姊叛離師門一事,還會是什麼好人。但轉念又想到陶王對自己諸般好處,又不暗自責道:他雖不是好人,但對我一直視若知已,童師姊叛師離山一事,也許是出於她自己之願,未明真像之前,豈可加人以罪,縱然陶玉確屬寡情之人,我楊夢寰豈能和他一般不義心念一轉,賠笑說道:“我師妹素無心機,說話不知輕重,陶兄不要和她一般見識,開罪之處,兄弟代為賠禮了。”說完,起身深深一個長揖。

陶玉急急還了一禮,說道:“兄弟一向很少和人論,但和楊兄卻一見如故,唉!想不到…”只聽沈霞琳長長嘆息一聲,打斷了陶玉之言,顰起雙眉接道:“寰哥哥,我說錯了,他是你很要好的朋友,我怎麼能得罪他呢?”陶玉目睹沈霞琳對夢寰諸般遷就深情,忽生妒念,暗裡咬牙忖道:我如不把你們攪個天翻地覆,誓不罷休。

楊夢寰微微一笑;道:“陶兄乃大量之人,決不會怪你…”陶玉格格一笑,接道:“沈姑娘但請放心,別說你是無心之言,就是有心辱罵兄弟,衝著我和你師兄一番情,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沈霞琳展顏一笑,道:“你不生我的氣,我就放心啦!要不然,寰哥哥會責怪我不會說話,得罪了他的朋友。”說完話,端起夢寰吃剩的飯菜,退出石室。

陶玉目睹霞琳去遠,低聲問道:“楊兄是決定不見她了?”楊夢寰霍然躍起,答道:“童師姊既然希望見我,兄弟就和陶兄走一趟吧。”陶玉故作一聲輕嘆,緩緩站起身子道:“楊兄既然願意見她,那是再好沒有,兄弟先走一步,通知她一聲,好讓她梳妝一下。唉!不瞞楊兄,這半月來,她不知為了什麼,每不言不笑,頭也不梳,臉也不洗,兄弟雖然想盡方法逗她歡心,均歸無用…”楊夢寰心地忠厚,聽說童淑貞落得那般模樣,陡增懷念之情,急急截住陶玉的話,道:“急不如快,咱們現在就去吧!”陶玉道:“你們有同門之誼,即是看她披頭散髮,量也不致恥笑於她。”楊夢寰急道:“哪裡,哪裡,兄弟怎敢恥笑師姊!”陶玉裝出黯然神,緩步出了石室,楊夢寰緊隨在陶玉身後,他心中急於會見童淑貞,恨不得放腿急奔,但陶玉卻不慌不忙毫無匆急樣子。

兩人一前一後,大約走了十幾步,陶玉突然一摸口袋,低聲說道:“楊兄請在此稍候一刻,兄弟一塊手帕,遺落在石室中了。”楊夢寰還未及答話,陶玉已縱身躍返石室,楊夢寰一怔神間,陶玉已復出石室,手中果然拿著一塊白絹手帕,含笑躍迴夢寰身側,道:“咱們走快一點,別讓她等的心急。”他雖然覺得陶玉這一行動,太過突然,但一時間,卻無法想出原因,心中疑念未息,人已被陶玉拉著向前跑去。

正奔行間,突聽沈霞琳嬌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寰哥哥,你要到哪到去,我也去好不好?”楊夢寰停步回頭,搖著手,道:“我和陶兄出去看一個人,馬上就要回來,你在這裡等我,不要去啦!”但聞颯颯風響動,沈霞琳已躍落夢寰面前,目光中愛憐橫溢,無限深情說道:“你的傷勢剛好,要是跑的累著了,怎麼辦呢?我和你一起去,可以扶著你跑,那你就不會累著了。”陶玉微微一笑接道:“不要緊,有我和他走在一起,決不會使他累著了。”沈霞琳一顰秀眉,似要說話,可是她幾次啟動櫻,始終未說出口。

楊夢寰素知她無城府,想到什麼,非說不可,此刻情景,大異往常,不心頭一疑,問道:“你有話怎麼不說呢?”沈霞琳嘆道:“我想想還是不說的好,唉!要是說出來,怕要惹你生氣。”陶玉一拉夢寰,笑道:“咱們快去早回,免得讓她掛念不安。”楊夢寰一心惦念童淑貞,也無暇推想沈霞琳大異往昔神情的原因,低聲對霞琳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對我說,但現在我要和陶兄出去有事,等一下回來,再聽你說吧。”沈霞琳微微一笑,道:“不管你說什麼,我總是要依你的。”夢寰暗裡嘆息一聲,不再答話,轉身向前奔去。

兩人出了谷民奔行到一個轉角之處,忽見三手羅剎彭秀葦,由路側一塊大山石後,躍落路中,陶玉和楊夢寰並肩奔行,一見彭秀葦躍擋去路,倏然搶前一步,左掌橫擊,右拳直攻,兩招一齊出手,口中還故意喝道:“什麼人,竟敢這般撒野…”此時陶玉的武功,已非昔年可比,出手一擊,不但迅快絕倫,而且手法奇奧難測,彭秀葦吃他左掌右拳橫擊直打的攻勢,迫得仰身倒翻而退,陶玉正待欺身而進,再下毒手,忽聽楊夢寰大聲叫道:“陶兄快請住手,這位姑娘是自己人。”他在峨嵋山臥虎嶺石室之中,曾經醒過一次,目睹彭秀葦和霞琳聯手拒擋強敵,那時,他神智雖已不很清醒,但因彭秀葦形貌特殊,是以留在心中印象很深,故而在一見彭秀葦後,立時辨認出是自己人。

陶玉本想以迅速的手法,把彭秀葦傷在手下,但聞夢寰一叫,不得不停手,就這一緩之間,彭秀葦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探囊扣了一把沙,目光盯注陶玉,口中卻對夢寰說道:“楊相公,大傷初愈,快清回石室養息,這人邀你出去,決不會存著好心。”楊夢寰一皺眉頭,還未來及開口,三手羅剎似已預知他要說什麼?微微一笑,道:“楊相公不要多疑,婢子是奉朱姑娘之命而來,在此守候多時了。”陶玉倏然一上步,冷笑道:“我和楊兄情甚深,你縱然存心挑撥,只怕未必能…”彭秀葦已得朱若蘭指示,知他武功怪異,出手毒辣無比,剛才讓他一招攻勢,已知不虛,見他向前,立時退後兩步,一揚手中毒沙,接道:“你如再敢進一步,就嘗一下我的七步追魂沙的味道如何?”陶玉已從她剛才閃避自己一擊的身法之中,看出這外貌醜陋的女人,武功亦非泛泛庸手,眼下兩人相距甚近,她手中毒沙,一發就是千百粹粒,讓避十分不易,倒也不敢再向前近,回頭望了夢寰一眼,道:“楊兄請回石去吧!兄弟要先走一步,只怕她已等得焦慮難耐了。”楊夢寰搶前兩步,和陶玉並肩而立,話還未說出口,忽見彭秀葦又向後疾退三步,搶先說道:“楊相公請向左側移動幾步,有什麼事,再吩咐婢子就是。”陶玉看彭秀葦處處謹慎,心知今遇上了勁敵,自己籌思之計,只怕無法騙得過她,當下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原來三手羅剎怕陶玉借和楊夢寰說話機會,使自己無法打出毒沙,趁勢施展,故而先發制人,點破對方鬼計。

楊夢寰已意會到彭秀葦話中含意,依言向左邊橫跨兩步,說道:“這位陶兄,和在下相甚深,望姑娘看在我的份上,能予讓路放行?”彭秀葦微一沉,道:“非是婢子故意和相公為難,只因朱姑娘令諭森嚴,婢子未得姑娘允准之前,實不敢自作主張放行,這個,得請相公原諒。”楊夢寰聽得微微一怔,暗道:朱若蘭作事,一向持重,如無風吹草動,決不會派人攔路,想來這中間,只怕真有…

他念頭還未轉完,忽聽陶玉冷笑一聲,道:“楊兄,此刻寸陰千金,豈是用口舌解釋之時,再說,你縱然不借口舌,只怕也無結果,咱們先闖過去,回頭你再對你們朱姑娘解說不遲…”話還未完,左手已扣住夢寰右腕,縱身向前衝去。

彭秀葦手中雖扣一把絕毒無比的七步追魂沙,但怕連帶傷了夢寰,不敢打出,只得一揮左掌向陶玉擊去。

陶玉冷哼了一聲,右手一招“揮麈清談”向彭秀葦左臂掃去。

彭秀葦被陶玉一招以攻制攻的反擊,失去先機,迫得向後躍退七尺,叫道:“楊相公快請站開,免得婢子無法…”陶玉那還容她緩過手腳,左手扣拿夢寰手腕微一加力,欺身直上,倏忽問踢出四腿,劈了三掌。

這七招快攻,迅厲絕倫,彭秀葦本就無法還手,被迫退到路側,陶玉卻借勢用力一帶,和夢寰一齊縱躍衝過,攜手向前疾奔而去。

彭秀葦心頭大急,正要放腿追趕,忽聽朱若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不要追他們吧,快些回去。目前,咱們這白雲峽周圍,已隱伏了不少強敵,靈鶴玄玉,已被人打傷,無法再巡空監視敵蹤,趙姑娘和沈姑娘,均是毫無江湖閱歷之人,陳葆,松芸,又被我遣派出去;石中已無干練之人,那姓陶的武功極高,你就是追上,也不是敵手,我要暗中追蹤,看看他究竟在搗什麼鬼?”說完,也不待彭秀葦回答,微微一挫柳,香風拂動,人已到四五丈外。

彭秀葦目睹朱若蘭奇快的身法,心中又增了幾分敬服,把手中毒沙收回囊中,轉身返回石室。

且說陶玉左手扣夢寰右腕,一口氣跑了四五里,才鬆手笑道:“楊兄請恕兄弟莽撞,如不硬闖過去,只怕現在還與那醜怪女人作口舌之辯呢。”楊夢寰已覺出陶玉武功,和一年前初度會面之時,增加何止一倍,心中甚驚異,但一時間,不便詢問,點點頭答道:“這事也怪不得陶兄焦急,就是兄弟,也急早些會見師姊。”陶玉遙指前面一座滿生蒼松的山峰,笑道:“她就在那前面那山峰後一道幽谷中隱身,咱們快一點趕路,大概不要一頓飯工夫,就可以見到她了。”當下兩人一齊施展輕功,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