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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早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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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蘆草堂的劍法,果然非同凡響。若然敗在三爺手裡,似也不冤。”邵蘭生也搖了搖頭。

“我沒有勝。若全力一戰,勝負還在未定之天。”鹿別駕哈哈一笑,終於出一絲佩服的神,抖落一身紙屑“鏗!”檀木劍入鞘捧還,稽首道:“妄動三爺之兵,尚祈三爺見諒。”邵蘭生雙手接過,長揖回禮:“他若有機會,願與鹿真人印證劍法,放手一戰。”這話在尋常武人聽來,可說十足挑釁,自邵三爺口中而出,卻是真心真意,渾無半分煙硝火氣。

鹿別駕不置可否,遠遠瞥了沐雲一眼,轉身大步回座。侍僮為他披上一襲寬大羽氅,又遞上雪白的絲絹巾帕揩抹血漬,鹿別駕狼狽之態盡去,又回覆成一派副掌教的雍容氣度,與初入廳堂的咆哮模樣大相徑庭,可說是判若兩人。橫疏影對劍法所知有限,聽邵蘭生自承“我沒有勝”也就是說被半截畫軸殘尖指著咽喉的鹿別駕。

其實並沒有敗,雖然不明所以,卻不有些慨:“三爺磊落光明,襟寬大,與他動手過招,連鹿別駕之也卑鄙不起來。才打完一場,卻似換了個人。”她不知練武之人,畢生都在追求境界的提升,練到如邵蘭生、鹿別駕這等境地,往往只求一名旗鼓相當、足以砥礪進的好對手,只有在棋逢敵手、命一瞬的剎那間,才能突破方圓侷限,盪出燦爛的生命火花。

鹿別駕自成為紫星觀主、刀脈之宗,乃至觀海天門副掌教以來,俗念纏身,功利至上,可說是無無之。

直到方才於漫天紙片飛雪之間,目睹那掠影分光的一劍,才重被喚醒了劍者的自覺,陡然間劍意發,致使邵蘭生勁留三分,不敢輕進,木尖才停在他喉前一寸。單論劍招之,邵蘭生可說是一路壓倒的勝利,連贏了整場劍決的九成九。

然而鹿別駕最後一瞬的無形劍意,卻是超越劍招的範疇,將他練劍三十年的髓凝鍊於一,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那是無心所致,即使面對同樣的對手、使用同樣的招數再打過一次,也未必能夠重現--光是明白這一點,已是許多武者夢寐以求的重大突破。能確實保留、反覆重溫那一瞬的燦爛,則又是另一層境界,等到鹿別駕能隨心所,在戰鬥中任意施展那一瞬的劍意,則掌握劍道至理、晉身劍界宗師,指可待。

鹿別駕回到座中,神情已是大大不同,衝橫疏影一稽首,淡然道:“貧道適才多有失儀,還請二總管切莫見怪。”橫疏影笑道:“鹿真人言重了。齒相依,尚且有嗑碰的時候,東海七大派同氣連枝,由來已久,手足間偶有小小誤會,也不是什麼嚴重之事,鹿真人無須介懷。”鹿別駕點點頭,溼潤的黑眸緊瞅著她,頗有幾分咄咄人。

“二總管,咱們閒話休提,貧道今前來,是想要向你討一個人。”他輕叩著扶手,微笑道:“二總管或許已經知道了,敝觀有幾名弟子,在你朱城山的地界慘遭殺害,下手行兇者不是旁的,正是一名手持萬劫妖刀的少女。”橫疏影含笑啜飲茶湯,有意無意地往許、染二姝瞟去,片刻才好整以暇道:“鹿真人是想問我要殺人兇手麼?”鹿別駕微笑搖頭。

“妖刀寄附的刀屍,殺也殺不盡,要來做甚?據聞阻止萬劫刀的,乃是貴城執敬司一名弟子,名叫耿照,此事的目證尚有水月停軒的染二掌院,以及敝師侄胡彥之,料想應非虛妄。貧道想請二總管喚出這名耿姓少年,有些事情,恐怕需要他來為眾人釋疑。”橫疏影沒料到他居然毫不遮掩,說得如此直接,一雙妙目環視全場,口中應的是鹿別駕,實則是對眾人說。

“本城是有這麼個人,我也不敢欺瞞鹿真人。”她以杯蓋輕刮茶麵,咬著珠輕笑:“然而眾所皆知,殺退萬劫妖刀、與貴派胡大俠連手救下刀屍的是染二掌院,將赤眼妖刀送至本城的,也是染二掌院。

那耿姓弟子不過是恰巧在出使水月停軒時,為二掌院所救。鹿真人若要問事,該當找二掌院才是,敝城區區一名弟子,恐怕幫不上鹿真人的忙。”鹿別駕輕叩扶手,捋須呵呵直笑。

“二總管,咱們就別這麼費事繞彎,淨說廢話了罷?”他低頭含笑,怡然道:“你串通染二掌院,想要一手遮天,卻不知貧道手上握有目證,殺退萬劫妖刀之時,染紅霞人甚至不在現場。

而那柄赤眼妖刀,從頭到尾都在耿照身上。刀是琴魔當夜從靈官殿帶走的,耿照既持有赤眼,代表琴魔臨終時,將刀與對付妖刀的重要秘訣傳給了耿照。他後來能在貴城殺退天裂妖刀、救得“八荒刀銘”嶽宸風一命,也就不奇怪了,是不是?”橫疏影心中微凜:“就算是有備而來,鹿別駕的消息也未免太過靈通。這幾胡彥之並未傳出訊息,天門刀、劍兩脈不合,由來已久,就算他要走漏風聲,對象也決計不會是刀脈宗主。看來在鹿別駕的背後,另有他人指使。”她從容自若,低垂螓首,片刻才笑道:“鹿真人之言,我也是頭一回聽到。之前染二掌院怎麼說,我便怎麼信了,以水月次徒的地位身分,料想也無扯謊的必要。妾身倒是好奇得緊,就算鹿真人不幸言中,鹿真人又想問耿照什麼事,釋什麼疑?”鹿別駕冷笑不止。

“在場除了邵三爺之外,人人都見識過妖刀的厲害。耿照這人有多重要,還須多費舌麼?”眉一抬,溫潤的黝黑眼瞳緊盯著橫疏影,笑容裡隱有一絲狠厲,襯與溫顏笑貌,令人不寒而慄。

“況且,當夜魏老兒手持赤眼,從靈官殿追蹤我兒離去,此後不知所之。赤眼既落到了姓耿的手裡,代表他是最後見著琴魔魏無音之人。我兒身中“不堪聞劍”的招數,口血凝,全身癱癰,若非被幽凝妖刀附身,豈能走遠?尋我兒的蹤影,還須著落此人身上。天下父母心,二總管總不會罔顧這份心焦罷?”橫疏影微微一怔,這才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以手背掩口,驚呼道:“原來…原來那位是鹿真人的義子!”鹿別駕這時才失了冷靜,愕然道:“你說什麼?你見過我那彥清孩兒?”橫疏影以眼神示意,鍾陽輕輕擊掌,堂後忽然轉出四名執敬司弟子,抬出一臺軟榻,榻上臥著一名全身纏滿繃帶、骨瘦如柴的男子,卻不是鹿彥清是誰?鹿別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霍然起身,用力之猛,居然一把踢翻了椅子。

他飛也似的撲至榻前,伸出雙手,隔著層層紗布撫摸榻上之人的頭、臉、身軀,片刻才喃喃道:“真是我的彥清孩兒…真是我的彥清孩兒!”轉頭啞聲道:“橫疏…橫二總管!你是在哪兒找到我的義子的?”橫疏影故作驚喜狀,輕拍著雪白腴潤的口,笑道:“我也不知這位便是鹿真人的義公子。

前幾巡城司的騎隊回報,在山下荒僻處發現此人,因尚有溫息,便攜回城中。我見他傷勢沉重,特別延請本城的程太醫為他治療,程太醫手段高明,雖不能治癒令公子之傷,卻以針劑為他延命,再佐以庫中珍貴的人參、茯苓等藥材,總算拖到現在。”鹿別駕定了定神,起身長揖到地,低聲道:“二總管,多謝你了。貴城的大恩大德,貧道後定當補報。”橫疏影連稱不敢。

一旁許緇衣靜靜看著,心中暗忖:“人都抬到了堂後候著,拍掌即至,顯是料定今鹿別駕必來,專程備著此招應付。

原來我們此行,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針對各門弱點一一備妥解方,讓誰也開不了口…真是,好一個手段厲害的“暗香浮動”橫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