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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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生辰容少白的話讓方靜好的怒氣淡了下去。卻又升起強烈的惑。
“鋪子是你選的,如果事情解決不了,你是要承擔一切責任的。不是鬧著玩的。”方靜好看著他道。
“我沒有鬧著玩,從決定找鋪子那一刻開始就沒有。”他長長的睫垂下來,側臉竟有幾分不常見的認真。
方靜好心底的疑惑便更深了,他不是鬧著玩的,他是認真的,如果真是如此,那麼當初找鋪子時他也不會寥寥草草便了事,她忽然便想起老夫人壽辰前一晚,他在錦繡織一整夜,容少弘說他是為了看著工人們趕製送去劉府的貨,當時她還很詫異他會那麼拼命。現在想來,他竟真的好像是很在乎這第一批用新鋪子染料的貨的,既然如此,應該不會出那麼大的簍子。到底是哪一環節出了問題呢?是容少白處事沒有經驗著了人家的道?可他分明還幫她揭穿過一個騙局,照理不會那麼不小心。除非,那是一個讓他信得過的人。容少白寧可自己全部擔下來也不肯說出實情,難道是為了要袒護一個人?她的心裡忽然靈光一閃,卻又抓不住頭緒。
在她知道,容少白在乎的無非就這麼幾個人:文嬌龍、老夫人、或者還有容紫嫣和葛熙冉。文嬌龍不是容府的人。就算出了事她也不用負責;老夫人的病是壽辰上才突然好的,更沒可能;容紫嫣和葛熙冉基本足不出戶,要說她們與外頭的人有什麼關係,她也無法相信。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一個是府裡的人,否則就算是出了什麼事也不用那人承擔,容府再大,畢竟不是官府,管不到外頭去。那麼,到底是誰呢?她心裡反反覆覆卻抓不住頭緒。
半響,她道:“你準備如何解決?”
“重新趕製一批貨補上,再去各家府上道歉。”他道。
方靜好錯愕的望著他,他們的想法竟是如此相似,她想笑,望著他薄薄的抿起來透著幾分堅毅,竟笑不出來了。
這個人,是她不瞭解他還是她曾經的瞭解的他其實只是個表象呢?與他相處越久,她越發現他其實沒那麼沒用。也許他想作你時可以把你的雞飛狗跳,不想做事時可以整天整天的吃喝玩樂無所事事,一切紈絝子弟做的事他都做過,但他若認真起來,竟也讓她驚訝。
就像上次的紙團事件揭穿了之後,有一天他忽然會算了許多題;就像他忽然便去錦繡織幹活了…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他忽然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原來你不是完全沒有腦子的。”方靜好道。
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動怒,只是笑一笑,那笑容有幾分淒涼的味道:“你是在安我麼?我從來都是沒有腦子的。我不如二哥、不如韓澈,也不如書淮。過去的二十幾年,我沒有認真做過一件正經事,果然,就算做了也做不好,連最簡單的尋鋪子的事也做不好。有腦子的人會這樣麼?”他的臉上又掛上那麼滿不在乎的輕笑,“也好,也省的別人生了希望。”方靜好張了張嘴,不知怎地,望著他的神情,心頭有些酸澀。半響,她輕聲道:“容少白,很多事就算是做過了也不一定能做好,比如說愛過一個人也不一定懂得如何去愛,死過一次也不一定不再害怕死亡,更何況沒做過?那些事都是在一遍遍的失敗中學會的,不一定會做的更好,但至少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她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那麼多,也許是因為容少白的那一句“你從未把我當做是朋友”?
側過臉,見他望著自己,月倒映在他的眼底。有幾分離,她輕輕一笑:“桃心和紫嫣告訴我你原本不是這樣的,叫我相信你,她跟我說了許多你小時候的事,說明一個人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變好或是變壞,也只是在一念之間而已。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想別人對你有希望,是因為害怕別人對你失望?只是無論如何,你還有了解你的人,他們瞭解你的過去,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願意相信你,而我,在這裡,我什麼都沒有。”她站起來,慢慢走出溶,“那批貨的事我已經代過齊叔了,如果可以,你明天去看看吧。”回到桃苑,桃心也已得到了她做當家的消息,方靜好淡淡一笑:“只是暫時的。”桃心道:“暫時的也好,若是太太沒有那份心,怎麼不叫二姨太不叫其他少?這下好了,四少,你準備怎麼處置梅若?”原來小丫頭是在高興這件事,她做了當家的,對於容少白和梅若的事自然也多了幾分自主權,她只是道:“我還沒想好。”桃心有些擔憂:“四少不會是信了梅若的話要四少爺把她娶進門吧?”
“有什麼不妥嗎?”方靜好反問道。
桃心搖搖頭:“四少你想呀,上次你叫梅若去伺候酒醉的四少爺,他們也沒發生什麼事。怎麼這次就發生了?婢子總覺得裡頭有貓膩。”
“貓膩?”方靜好若有所思。
桃心半響才道:“梅若原本是太太的人。”方靜好沉默片刻忽然問道:“桃心,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想讓我在府裡位置鞏固些,子好過一些,可你知道府裡權利最大的是誰?”
“當然是太太。”桃心不明所以地道。
“那就是了,我現在是暫代的當家,真正當家的還是娘,要想子過得好些,孃的意思是不能不顧及的,一些事如果對自身沒什麼大的損害,就依著娘,不是最好麼?”桃心是個聰明的丫頭,自己的意思她應該明白了,容府裡,柳氏是有絕對的權威的,自己對梅若與容少白的事也不是沒有懷疑的,梅若到桃苑這麼久,若是存心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不可能之前一點跡象都沒有,她這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城府極深,在等待最好的機會,一種是她本也是不情願的。只是被到沒辦法了。這兩種可能,方靜好覺得後者更有可能,顯然桃心也看出來了,所以才會說出“梅若是太太的人”那句話。可是即便梅若跟容少白是柳氏的意思,她又能說什麼?對於一個媳婦來說,她自覺其他都做得過得去,只是有一樣,為容少白添子嗣這件事她是無法做到的,光是這一樣,如果柳氏存心為難,她已是有千般過錯了。所以現在柳氏非但沒有為難她,甚至連問都沒問,只是了個梅若過來,若梅若能為容少白後繼香火,她不是應該鬆口氣麼?何必還要去追究?所以,她是想順著柳氏的意思的。
桃心看了她一眼道:“這點婢子知道,婢子做了那麼多年的下人不會不明白,可是,四少所說的對自身有沒有損害到底是什麼底限?”她頓了頓道,“依著太太的意思固然能和和氣氣,可四少自個心裡頭呢?和別人分享四少爺,難道對四少來說是沒有一點兒損害的?四少沒有一丁點往心裡去麼?”桃心在府裡頭做了那麼久的下人,很多道理不是不明白,大戶人家三四妾本沒什麼,但做子是有幾個願意的?賢惠的、做主給自己丈夫納妾的也不是沒有,只是,雖然她們那麼做,心裡還有難受的,可是四少…她從未見過一個女人提起給自己丈夫納妾如此淡定的。
桃心心裡正想著,方靜好卻愣住了。她原本以為桃心擔心的是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所以才對她說了那番話,沒想到她擔心的是梅若的出現會讓她和容少白關係更不如前。她之前一心想的也是要怎樣保護自己,也從未想過梅若一進門會不會和容少白真的產生情。現在想來,她真的是不在意的吧?還是因為想了也沒用?容少白和她不過是一紙契約的名義夫而已,他心裡有文嬌龍,無論以後他對梅若是否真的會動情,與自己好像也是不相干了。
她輕輕一笑,竟有些苦澀:“桃心,男人的心要是在你這裡,怎麼趕也趕不走,要是不在,再挽留也沒有用。”
“誰說沒有用?”桃心扁扁嘴,“四少和四少爺前段子分明已比以前融洽了許多,要不是梅若了一腳…”她有些失望,不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四少,人的心都是做的。四少對四少爺好,四少爺不會沒覺。四少知不知道後天是什麼子?”
“後天?”方靜好愣了一下,“二哥的忌?”後天不是容少瀾的忌麼?
桃心臉有些黯然:“四少也只記得這個麼?”方靜好不明所以的望著她,後天還有什麼特殊麼?難道她還應該記住什麼?卻聽桃心幽幽地道:“四少,後天,是四少爺的生辰。”方靜好不由得凝注了。桃心繼續道:“四少,自從二少爺走後,老夫人也病了,四少爺的生辰便被二少爺的忌替代了,很少有人記得,每年的那一天,四少爺總是遠遠的離開這裡,婢子想,四少爺心裡是苦的,只是,以前,只有婢子一個人看在眼裡。”桃心眼睛溼溼的,“現在四少來了,婢子斗膽,請四少在那一天別再讓四少爺出去了,讓四少爺開開心心的過個生辰。”容少瀾的忌居然是容少白的生。方靜好心底漫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容紫嫣的話、老夫人的話,和現在桃心的話一一浮現在腦海。容少白病了許多天也沒人知道,容少白小時候每年的生辰從不如容少瀾般被那麼多人記得,直到現在,他的生辰變成了一個痛,便再也沒有人記起他了。她忽然便想起那兩人本來氣氛好好的,她忽然提起容少瀾的忌,容少白忽然發火走了,而剛才吃飯的時候,容少白的神情那般離,不知不覺,喉頭竟有些堵。
她一口氣,淡淡道:“明我還要去錦繡織,再說吧。”齊叔到底是錦繡織的老夥計了,很快便找到了一家新的染料鋪子,大概取了前次的教訓,這次是謹慎又謹慎,底下的夥計們聽到染布單匹就有賞,勁頭很高,很快便開始忙碌開了,方靜好一大早便去了錦繡織,齊叔已侯在門口:“四少,那些貨已重新趕製,那張畫紙也已給了孫嫂,孫嫂一個夜裡便繡出了花樣,現在是否就能讓雨兒送去‘花想容’讓方師傅做出來再連同那批貨一起送去劉府?”聽到“花想容”三個字,方靜好怔了一下,看來齊叔如同很多人一樣,是不知道方來鋪子的事的,她覺得正好乘此機會可以確認一下,便點點頭道:“齊叔,雨兒呢?我有事代他。”不一會,齊雨來了,手裡捧著一匹淡粉的綢緞,齊叔忙著看著那些下人幹活,方靜好接過那匹綢緞細細端詳,孫嫂果然是妙手,她心裡的圖案被栩栩如生的繡在綢緞上,活潑俏皮的圖案配上古古香的碎花,連方靜好也覺得歡喜,她仔細檢查過,才把綢緞重新回齊雨手上:“雨兒,你把這布送到‘花想容’,就叫掌櫃的按照這個尺寸做一件對襟衫,樣式無需太出挑,只要能把上面的繡花圖案襯托出來就好。”她問過齊叔,劉府的小姐目測的尺寸與自己差不多,也是瘦瘦的,於是便把自己的尺寸給了他,又道,“還有一件事,聽說方師傅前段子想轉讓鋪子,這些天我也沒見他,想讓你幫我去打探打探,方師傅是否真的轉讓了鋪子回了老家,免得我爹掛念。”府裡現在沒人不知道四少與“花想容”方師傅的關係,齊雨點頭道:“知道了,四少。”抬起頭,望著她,張了張嘴終於道,“四少,五小姐…這幾可好?”方靜好愣了一下,見齊雨眉宇間掩飾不住的關切,心下柔軟,微微一笑:“太太已回了馬探長提的親事,只是這幾家裡出了許多事,不知五妹心情如何,你放心,等我回了府,會去看看她。”齊雨像是被人揭穿了心事一般幽黑的臉頰猛地緋紅,著手半響才道:“謝四少,我這就去裁縫鋪。”方靜好望著他的背影莞爾一笑,忽然聽到噗通一聲,扭頭望去,一個下人背對著她,一人扛著好幾匹棉布,大概扛的太多,擋著了前面的路,撞了另一個夥計,那夥計手裡的布匹掉在地上抬頭正不滿的盯著那人,一瞬間神卻有些怪異。
方靜好皺了皺眉,走過去道:“我知道你們這幾連趕工也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但這批貨真的很重要,若不能扛那麼多就不要勉強,一點點來,急功近利反而會適得其反。”說完一番話,方靜好見面對著他的那個夥計望著撞他的那個夥計,臉變得極尷尬,她不覺也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一時錯愕的張大了嘴巴:“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