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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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劫持這副天倫之樂的景象卻讓葛氏的臉徹底陰了下來。她本來強撐著,在人前保持笑容,可一看到老夫人對容少白和容少弘那麼慈愛,卻只在剛才請安時對著容少弘點點頭,現在本連餘光都沒瞥過自己兒子一眼,心裡便說不出的憋屈,而更讓她痛心的是宋氏的事,她想到,若是宋氏肚子裡的孩子現在還好好的,這頓壽宴她們三房該是多麼風光啊,老夫人恐怕寵著他們都來不及,又怎麼還會如此?現在柳氏雖然還未跟老夫人說起宋氏的事,但老夫人已對他們這樣,要是讓她知道了宋氏的孩子沒了,還指不定會如何呢。
本來老夫人傻傻的,可現在突然好了,現在,雖說柳氏才是當家的,但老夫人畢竟是家裡輩分最高的,她說的話哪會沒有分量?就算柳氏也是要聽著她的,想到這。她的心便又沉下去一寸,後悔自己在送禮上沒有多花些心思,早知道容百川今會回來,老夫人會突然清醒了,她就算花費再多的銀子也要準備一份厚禮才對。
韓澈沒有喝酒,跟前只擺放著一碗清茶,他吃的也很少,邊含著微笑,修長的手指握著象牙白的筷子,顯得有些蒼白,每當目光觸及容少白與老夫人時,瞳仁深處總會輕輕一暗。
方靜好偶爾觸及他那眼神,心總會輕輕一跳,有些惑,卻又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心疼。韓澈那一瞬間的眼神,像個路的小孩,渴望然後失落;像是陽光下的湖水忽然被樹影遮住,深邃不見底,彷彿藏著無法訴說的心事。
酒過三巡,男人們聚著聊天,女人們湊了幾桌打牌。平琬瑞的幾位姨也正在偏廳打牌,胡氏也被她們拖了去,好像開場不久就輸了不少。
方靜好聽到隱約傳來些言語,是那位四姨在說胡氏:“二少,記得前幾年你剛進門不久我們也一起打過牌,那時候你的手氣可好了,今兒是怎麼了?總打錯牌。”胡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手氣的事哪是一輩子的。今兒背,讓你們多贏些不好麼?”四姨太本贏的最多,也不說什麼了,過了一會,胡氏望了望前廳裡的掛鐘,有些坐立不安,不久之後便站了起來,方靜好也沒聽到她說了什麼,只見她滿臉歉意的離席了,轉了個身,往院子外去了,本來是小步走的,到了門口卻加快了步子。
方靜好回過頭,看到平琬瑞在幾位姨太太身邊看她們打牌,正想走過去和她說說話,卻見到她被幾個姨娘拖著坐下來打牌了,想想便算了。她又坐了一會,覺得身子有些僵硬,屋子裡又太吵鬧,便也走出院落去。
大廳裡本是人多聲音雜,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不稀奇。韓澈的目光卻透過人群落在方靜好的背影上,眼神微微一凝,也走了出去。
那廂,容少白和唐少他們正懶洋洋的坐著,容少白抬著腿,晃動著小几,這種場面,又不能賭,又不自在,他抬起頭,正好看見韓澈隨著方靜好出去,愣了一下。唐少喊他:“喂,不如我們去你院子裡喝酒?”容少白揚了揚眉道:“隨你。”腳下卻已懶洋洋的走了出去。
唐少愕然半響,問何書淮:“他聽見我說什麼了麼?”
“你真是不識趣,沒見四少出去了麼?別妨礙人家小兩口溫存。”孟少道。
“呵,你懂什麼?少白心裡的是文老闆,還記得上次賞桃麼?他要是在乎他老婆會那樣?”唐少反駁道,扭頭看了一眼何書淮,“書淮你說呢?不如我們賭一局,看少白心裡頭的人會不會變?”何書淮望著容少白的背影笑了:“好,賭。”他微妙的挑挑眉,“只不過,這個賭局也許要等的久些。”方靜好走在空蕩蕩的花園裡,此刻賓客全都聚在大廳裡喝酒打牌,喧囂聲遠遠的傳來,這裡卻很安靜,空氣也果然清新許多。她了口氣,剛想尋個石凳坐一會,忽然望見遠處正有一個一個夥計打扮的人面走來。乍看之下有些面,她想著也許是哪個房裡或者錦繡織的下人,也未在意,微微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去。擦身而過間,她忽然到臂間一股力量,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拖入了竹林中。
抬頭,方靜好看到那人的臉,這個穿著夥計衣裳的人,竟然是方來。
“你怎麼來了?”她詫異。
“靜兒。”方來看了看四周,白皙的臉上有幾分焦急,“我把所有的盤纏都準備好了,這些錢夠我們過上一陣了。乘現在府里人多眼雜,我們走!離開這裡,跟我離開這裡!”
“走?”方靜好愣了一下,看了看方來手上的包裹,似乎鼓鼓的。
“你不願意麼?”方來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是在怨我,心裡是想跟我走的,等我們安頓好,再找個機會去接爹!”方靜好的臉沉了下來:“你到底想做什麼?你不是託人給我送信了嗎?我以為你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若不是那樣,你會跟我走麼?”方來盯著她。
“我是想清楚了,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那在鋪子裡我看見了誰?”方靜好看著他沉默不語,方來冷笑一聲:“看見你的好丈夫和他外頭的女人!”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目光裡充滿憐惜,“靜兒,這些子你有多委屈?難道你還想一輩子這麼下去?”方來的話讓方靜好心裡一顫,半響,她才抬起頭,後退一步,吐出幾個字:“你走吧,我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方來望著她。雙手緩緩放下去,面容變得有些陰鬱:“靜兒,你真的不肯跟我走?莫非,你真的愛上了那個容少白,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那個花花公子?”方靜好沉默半響道:“是,我愛上了你嘴裡的那個紈絝子弟、花花公子。我的心裡除了他再裝不下任何人。”她的邊不易察覺的有一絲苦笑,就讓方來當做是吧,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死了這條心。她不知道竹林中,韓澈一動不動的站著,而他身後,容少白的腳步也頓住了,張著嘴,似是愣住了。她更不知道的是,除了他們,還有一個女人,一襲珊瑚紅的旗袍,雪白的牙齒死死咬著,勒出一道齒痕。
方靜好的話讓方來怔忡了片刻,他沒想到方靜好竟然真的承認了,一時心裡又是酸澀又是妒忌,像火一般噬了整顆心,他的臉完全沉了下來,一步步靠近方靜好,喃喃道:“不可能,你誑我的,誑我是不是?”忽然詭異的笑了笑,“不會的,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他的眼睛像是著了魔一般,方靜好隱約覺得有些害怕,下意識的退後、退後,可一瞬間,嘴巴被什麼東西捂住,一陣眩暈,天地間彷彿也搖晃起來,她軟軟的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方來看了看四周,飛快的把她放進早就準備好的布袋中,看著方靜好睡般的面容喃喃道:“靜兒,委屈你了,別怕,今兒晚上,我們就在船上了,以後,誰也找不到我們了。”他飛快的整理了一下衣裳,才背起布袋,垂著頭朝門口走去。
韓澈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身影一閃,便跟著消失不見。容少白眯了眯眼睛,也跟了上去。
待人都走後,竹林中的女人才走了出來,赫然是胡氏。她喚來一個下人:“阿貴,跟著韓少爺和四少爺,也不知道老夫人壽辰他們出去做什麼了,萬一太太知道又要生氣了,確定了他們的行蹤,先告訴我,免得太太擔心。”那人是廚房的阿貴,他本在容少瀾生前受了不少恩惠,此刻一聽二少吩咐,便連忙點頭道:“是,小的曉得。”胡氏又給了他些銀兩,他才喜滋滋飛快的去了。
“二少,東西都拿來了,我看過了,沒人看到。”此刻,桂香提著一大個包裹神匆匆而來。
胡氏的神情變了變,半響,冷笑道:“都不用了。”
“啊?”桂香張大了嘴巴,“方…方師傅還沒來麼?”
“看來我是太過相信他了。”胡氏忽然笑了,笑的飄忽,“你知道他叫我去後花園等他,是為了什麼嗎?”
“自然…自然為了是帶二少走…”桂香看著胡氏古怪的笑容,後面的話竟說不下去了。
“錯了。”胡氏輕聲道,“他是想支開我,他想帶走的,是另外一個人。”桂香頓時不明就裡的愣住,半響才用顫抖的聲音道:“可那些大洋都給他了,這…這不是便宜他了?”胡氏冷冷一笑,本來散淡的眼神變得有些犀利:“走吧,我們回前廳吃酒去。”桂香張了張嘴,還要說什麼,只聽胡氏的話輕飄飄的從風中傳過來:“往後的子還長著呢,不是麼…”方來出了容府,鬆了口氣,暗自慶幸沒有遇到任何人,他拐進了一條巷子,正想跨上早就等候在那裡的馬車,眼睛一花,卻見一個一襲明黃褂子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馬車旁,他瞪大了眼睛盯著他:“你…你是誰?打劫麼?”他不覺下意識把手裡的包裹往懷裡縮了縮。
韓澈邊有一抹白蓮般的笑容,讓方來也有些看花了眼,他一直覺得自己也算是俊朗,可看見了眼前這個男人的笑容,竟有些無措,在他錯愕之間,那男人已跳上馬,飛馳而去。
馬車揚起一片塵土,他沉下眉喊了聲:“靜兒!”他恨恨的轉過身,正要追上去,忽然被人攔住,他抬起頭,便看到容少白眯著眼看著他。
再說阿貴出了門,便看到韓澈跳上馬車的這一幕,又見四少爺與那人對持,細看之下,發現那人好像是四少的哥哥——裁縫店的方師傅,一時間張大了嘴巴,不明所以。韓少爺走了,四少爺還在這,他要跟著誰?他微微一思量,連忙攔下了一輛馬車,對馬伕道:“快,跟著前面那輛馬車!”阿貴眼看著前面的馬車越來越遠,心裡不免有些焦急,卻沒想到,那輛車忽然靠邊停了下來。
韓澈走入車廂,飛快的打開布袋,方靜好下意識的咳嗽了一聲,皺著眉,卻依然昏睡著。韓澈眉尖輕輕動了動,凝視她片刻,輕輕把她橫放在軟椅上,忽然湊近她,兩人近在咫尺之間,他似乎也凝住了,半響,卻只是鼻尖輕微的皺了皺,似乎在聞什麼氣味,然後眉心動了動,回過身來,側過臉看了一眼身後那輛越來越近的馬車和消失不見的容府大門,邊浮起一抹輕笑,沉一下,吹了聲口哨,天空中不久便飛來一隻雪白的鴿子,落在他的肩膀上,他輕輕撫摸信鴿的羽,那信鴿腦袋在他脖子間蹭來蹭去,似是十分親暱。
馬車很快便又絕塵而去。
方靜好昏昏沉沉中,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在上下晃動著,不知過了多久,四周一切卻都靜了下來,她拼命想睜開眼,卻覺得眼皮太沉,掙扎了一下便徹底放棄了。
許多零碎的回憶彷彿甜美的夢一般在腦海裡一一掠過,她像是很久沒睡的那麼安穩了,父母、許懷安、曾經的那些歲月時光…然後,忽然便看到方來,瞪著血紅的眼睛對她說:“跟我走,靜兒,跟我走!”她退後,那張臉變成了容少白的,笑的腐壞,她正要一拳打上去,那張臉卻又變成了韓澈的。
溫柔篤定的笑容,如一朵白蓮悄然盛開,她的手伸在半空中,猛的用力,便睜開了眼。
突然的亮光讓她有些不適應,眨了眨眼,才將視線聚集起來,然後,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柔和的光線下,映入一雙悉的眼睛,黑墨般深邃,此刻帶著微微的笑意,正凝望著她:“醒了?”她開始懷疑,剛才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一場夢,因為她看到了坐在身邊的韓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