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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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靜好在柳氏走之後才說出這番話,是有意要告訴葛氏和宋氏,她不是笨到什麼都被矇在鼓裡,但過去的事也不想再追究了,她雖然不想多事,但也不是麵糰,隨人圓捏扁。本來這些事她也不想說的那麼明的,還要一起過,誰的臉上都不好看,可是今天她的情緒實在壞到了極點,有些無法控制了。
回到桃苑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吩咐三個丫頭出去便坐下來,在燈下看著那條鏈子,鏈子已經斷了,就算是在現代,大概也沒有辦法再接上了,何況是在這個時代?她呆呆坐了很久,才把它包起來,重新放到櫃子裡。破鏡不可圓,斷了的東西也無法再接上,就像那些消逝的時光,再也追不來回。許懷安走後的頭一年,她瘦了整整一圈,慢慢的才明白,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活下去,現在,亦只能是如此。雖然心那麼疼,可是父母已經不在了,朋友不在了,許懷安不在了,連唯一的那條項鍊也破碎了。在這個陌生的、到處隱含危機、又沒有人關愛的時空裡,一切只能靠自己。
她輕輕打開門對站在門口的桃心道:“我想吃點東西。”剛才吃飯的時候她壓什麼都沒吃,委屈了身體是自己的,也沒有別人會來疼惜,要自己對自己好一些,子總歸還是要過下去的,不是嗎?
第二天,她起的時候告訴了桃蓮太太已經同意了她和水生的事,桃蓮著實驚喜了一番,下午的時候,桃蓮含羞帶來了水生,兩個人齊齊的朝她磕頭。方靜好問過水生,聽到他在鄉下還有位老孃,想了想道:“你們立刻啟程回鄉下吧,選個好子,也好把事辦了。”桃蓮有些依依不捨,方靜好笑道:“傻丫頭,又不是不讓你回來了。何況水生也很多時候沒回去了吧?總要回去看看的。”她這才點了頭,水生猛地又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四少,小的永遠不會忘記四少的好,這輩子做牛做馬都要報答四少!”方靜好失笑:“我不要什麼牛啊馬的,你去給桃蓮做吧。”桃心和桃玉聞言,都不笑出聲來,桃蓮嗔怪的看了她們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水生看著她們笑,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抓著頭皮憨憨的。
午後,方靜好和桃心、桃玉把桃蓮和水生送到門口,府里人來人往的,一些丫鬟下人都各自忙碌著,見到桃蓮和水生忍不住都偷偷笑、竊竊私語。桃蓮低下頭,水生的臉也紅成了柿子。
方靜好從懷裡拿出一包東西給桃蓮:“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看看喜不喜歡。”桃蓮一怔,受寵若驚的道:“謝謝少,謝謝少。”便愛不釋手的抱在懷裡。臨走前,桃蓮含著淚,與相處了多年的姐妹告別,桃心和桃玉眼眶也紅紅的,她們自從進了容家便沒有分開過,早已像是一家人了,此刻雖然只是暫時的分別,也是捨不得的。方靜好見水生站在一邊,便走上去道:“水生,你還記不記得剛才說要做牛做馬報答我的話?”水生一怔,不明白為什麼少突然提起了這個,但他天生憨直,連連點頭道:“記得。”
“還是那句話,我不要什麼牛馬,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方靜好道。
“四少吩咐。”方靜好微微一笑:“不要辜負桃蓮,用真心對她。”水生白淨的臉上掠過一絲堅定:“四少放心,我是真心喜歡桃蓮的,若辜負她定叫我不得好死!”望著他的面容,方靜好忽然覺得有些羨慕桃蓮,那種平淡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生活,又何嘗不是她想過的?但願他們永遠好好的。她暗自笑一聲,有些人自己不如意總盼著別人也不好,她也會羨慕,卻更希望看著身邊的人好好的。也許是每個人的心不同吧。
送走了桃蓮,經過梅苑的時候,方靜好看到媽正在對一群下人丫鬟說話,媽道:“記住了,門口的花都給換了,換些喜慶的牡丹,另外叫裁縫來給幾位少爺小姐少做些新的衣,老夫人的壽辰、旌表揭牌的子,那是整個柳眉鎮的大事,一切都要風風光光的,不能出錯,明白了麼?”原來是為了老夫人壽辰和旌表揭牌的事。府裡一整天都人來人往,就是在忙著這事,聽說要大肆慶祝一番,方靜好聽了一會才明白過來,原來旌表揭牌便是接受貞節牌坊,這件事之前她便聽葛氏提起過,說老夫人為容家守到了一塊貞節牌坊,只是當時她並不知道老夫人壽辰和旌表揭牌放在了同一天。聽說老夫人是鎮上守節時間最長的節婦,而得到一塊貞節牌坊在這個時代來說,是無比榮耀的事。方靜好想起了老夫人痴痴傻傻的模樣,心底覺得諷刺,這麼一塊冰冷的石頭得到了又如何?能帶來快樂嗎?能治好她的病嗎?
媽代清楚便走了,留下那些下人丫鬟們開始忙著打掃院子,一邊打掃,一邊還小聲議論著:“老夫人守了那麼多年,終於為容家又守到了一塊牌坊。”
“可不是嗎,這可是柳眉鎮上最大的榮耀啊。”一個小丫鬟道。
“嗯,估計整個柳眉鎮都知道了。”
“豈止啊,聽說那一天族裡的人都會來參加呢。”
“唉,再怎麼說也缺了一位。”一個下人湊上來道。
其他的人便不響了。
方靜好腳步頓了頓,身後的桃心從桃蓮走了之後一直在替她開心,此刻也聽到了那些丫鬟的小聲議論,見方靜好停下了腳步,便好心的在她耳邊解釋道:“四少,他們在說二老爺呢。”
“二老爺?”方靜好不覺怔了怔,她進門這麼多天,從未聽任何人提起過還有位二老爺。
桃心點點頭:“容家到了老爺這一代,只剩下老爺和二老爺兩個人,二老爺很多年前便去了外頭,好像是個法…什麼的國家,這麼多年都沒回來過。”方靜好本來想說法國,可是轉念一想,現在好像還不叫法國,於是便問道:“是不是法蘭西?”桃心一個勁的點頭:“對對對,就是叫這個名兒,四少知道的真多。”方靜好苦笑,她哪是知道的多?只是因為活了兩個時代而已。
當然,那位二老爺和法國或者法蘭西都與她沒什麼關係,她聽過便算過了,一整天都沒什麼事,府裡的人大概都忙著老夫人壽辰的事,方靜好小歇了一下,又和桃心隨意的聊了會天,卻沒想到這個時候,柳氏來了。
從她進門開始,柳氏是第一次到桃苑來,身邊居然沒帶上媽,一進門便吩咐桃心、桃玉退下了。
方靜好微微詫異,卻沒有說話,只等著柳氏開口。
果然,柳氏喝了一口茶之後,看著方靜好緩緩道:“你呀,和我年輕的時候脾氣一樣倔。”方靜好沒想到柳氏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回過神來,才明白她是在說昨天飯桌上她和葛氏之間的針鋒相對,便道:“娘,靜好的確有不是之處。”柳氏看著她,半響才淡淡道:“很多事我雖然不說,但心裡清楚得很,你做的怎樣,我也知道,不過,一個家裡總是家和萬事興的,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便知道,有些事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你明白嗎?”其實方靜好不太明白,不過她隱約覺得,柳氏不止是在說她和葛氏之間的那樁事,好像還另有所指,但她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柳氏眉心舒展開來:“知道便好,一個女人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家裡的位子就總是她的,不會變。”方靜好怔了怔,就明白過來,果然,柳氏是在說她和容少白的事,她知道她去過龍門,當然也猜到她遇到了誰,所以來告訴她,只要她做好一個媳婦,四少的位置便總是她的,誰也取代不了。
既然柳氏已經暗示了龍門的事,她也有必要說一下,不要連累了別人,她看了看柳氏道:“娘,那天我是有事去找少白,門口遇到韓少爺,我不認得路,他便送了我一程,只是沒想到會遇到土匪…”柳氏淡淡一笑:“我都知道了,少白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娘都知道?那…”方靜好這下錯愕了,她知道柳氏不會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可是她以為柳氏和她一樣只是知道容少白可能欠了別人錢而已,沒想到柳氏全都知道,容少白是和土匪有瓜葛,萬一真的出什麼事來,柳氏難道也不管?
柳氏見方靜好愕然,動了動道:“我全都知道,所以我早就請了巡捕房的人在龍門守著,我不會讓那些土匪真的傷了少白,但也要叫他吃些苦頭,否則,他便永遠不會害怕,永遠野在外頭。”方靜好不得不佩服柳氏了,柳氏雖然處於深宅中,卻早已部署好了一切,所以她會那麼篤定,容少白會回來。唯一沒有想到的,大概就是她——方靜好會突然去了龍門。可是,柳氏為什麼要把這一切告訴她呢?難道不怕她說出去,容少白知道便不會害怕了?
柳氏像是看穿了她心思一般的的道:“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相信你和我是站在一條線上的,我希望兒子好,而你,經過那麼多事你也應該明白了,無論如何,只要少白出了什麼事,你總是要牽進來的,所以,只有少白好好的,我們兩個人才有好子過。”方靜好吐了口氣,不得不承認,柳氏的話有幾分道理,她之前答應柳氏的約定,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明白過來,就算容少白再沒用,她再不想跟別人爭什麼,別人還是會防範的,何況,容少白只要一出事,倒黴的便是她,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她,所以,與其這樣,還不如積極些,不為別的,只為好好保護自己。
柳氏見她沒有異議,便道:“少白很快便會回來的,你好好想想怎麼讓他定下心來學習管理錦繡織的事吧。”呵,怎麼才能讓容少白定下心來呢?比叫一隻猴子不要上下竄還難,她低著頭,忽然一個想法一閃而過。
之後,柳氏又喝了會茶才離開,奇怪的是,她沒再提什麼幫容家添香火、子嗣之類的話題,也許是覺得這些事急也急不來吧?方靜好想著,微微鬆了口氣。
桃苑外,媽見到柳氏便了上去:“太太,您和四少談過了?”柳氏點點頭,媽張了張嘴又道:“其實,要四少爺一時半刻改了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知道,但從那她染布我就知道,那是個格倔強、決定了一件事便不會放棄的孩子,我相信她能改變少白。”柳氏望著一園的景緩緩的道。
“可是,四少爺和四少還未圓房,這…”
“我答應過她…”柳氏的目光落在了遠處,“只要我在一天,容家四少的位置便是她的,至於其他的,我自有打算。”媽暗暗的嘆了口氣,便不再說話了。兩個人一語不發的朝前走,忽然聽到一陣爭吵聲從荷苑傳出來。
柳氏走後不久,方靜好怔怔的坐在邊,桃心衝了進來:“四少,三房吵起來了!”
“什麼?”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桃心解釋道:“三少爺和三少吵得正凶呢。”
“哦。”方靜好淡淡道,夫吵架很平常,何況像那對活寶,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桃心繼續道:“聽說是為了一瓶什麼凝香。”
“凝香?”方靜好怔了怔。
“嗯嗯,大概是三少爺拿了一瓶什麼凝香,結果沒送給三少,被三少知道了,天天追問,三少爺說是送給生意上的朋友了,結果今天三姨不知擦了什麼,被三少聞到了,非說是凝香的味道,立刻把三少爺從錦繡織叫了回來,吵得哭天搶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