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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坦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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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坦白(一)接下來的幾天,方靜好去看了胡氏、胡氏除了照顧柳氏。就是關在屋子裡畫畫。她也去找桃蓮敘了舊,桃蓮的女兒叫兜兜,快一歲了,已經能走路,會依依呀呀的說話,她抱著小湯糰過去,兜兜倒喜歡這個小dd的,只是小湯糰甚是清高,理都不理,方靜好也拿他沒辦法。早上的時候,柳氏又來看小湯糰,彷彿只要小湯糰在,她的眼裡就沒有別人,抱著愛不釋手,小湯糰不太喜歡她抱,不過也沒辦法,好像知道這件事向母親求助也無可奈何,於是也放棄掙扎,嘟著嘴趴著。當然,她也見到了“三八線”另一邊的葛氏,那。桃蓮曬衣服,一陣風吹過,衣角越過了界,葛氏二話不說拿了一把剪子就把衣角剪掉了,桃蓮為此氣了很久,方靜好只得安她:“算了。”桃蓮嘆口氣道:“四少,人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有的人可以因為愛,連別人的孩子都那麼用心,有些人卻因為那些身外之物得一家人反目。”方靜好苦笑了一下:“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然後她忽然回過神來,“你說誰為了愛連別人的孩子都用心?”

“四少爺唄。”桃蓮脫口道。

方靜好一愣,桃蓮自覺失口,只好低聲道,“婢子剛才出來的時候,看見姚姨抱著小湯糰出來,正好四少爺經過,姚姨不知道要去做什麼,將小湯糰四少爺手裡就走了,然後,婢子看見四少爺陪著小湯糰坐在樹下呢…”話說到一半,她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見平時一直冷靜的四少已跑得無影無蹤。

方靜好快步朝後院走去,她已無暇顧及桃蓮似乎也把湯糰當做了她與別的男人的孩子,心裡不知該氣姚小巧還是該嘆息,姚小巧是那種平時口不饒人,但一旦認準對誰好,就會一心一意,姚小巧對她好。於是恨不得撮合她與容少白,快點將梅若趕走。

當然,湯糰是最好的紐帶。

不過,她心裡居然也有些姚小巧,她又何嘗不想與容少白解開一切的誤會?雖然也許只要跨出一步而已,但這一步對她來說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她也需要機會,一個能與容少白見面的機會。她曾在他屋門前徘徊過幾次,但都見到梅若緊跟在他身後,有些話她想說,可面對梅若,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一步跨進後院,就看見容少白坐在樹下,小湯糰懶洋洋地躺在他的大腿圈圈裡,晃動著小手臂。

見她出現,他倒沒有第一次那麼僵硬,彷彿也在等待什麼似的,甚至並沒有移動姿勢,只是看著她,那漆黑的眼睛裡似有千言萬語。讓她的心跟著微微顫抖。

“我來繼續那天沒說完的話。”她聽見自己說。

他點點頭,她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並沒有抱起小湯糰,只是用手指輕輕點著小傢伙的臉頰,小湯糰瞧著她,忽然翹起笑了笑,她下意識地望向容少白,似乎想找到一絲相似的笑容,卻忽然失聲道:“你的臉怎麼了?”他的下頜,有幾道血絲,似乎是新的,那一天分明還沒有。

“沒什麼。”他笑一下,卻分明扭開了臉,“幹活時不小心蹭的。”

“幹活?”她微微錯愕,“你在哪裡幹活?”他苦笑一下,“這兩個字不像是我嘴裡說出來的麼?要活下去總得幹活,我和大哥現在都在一家酒樓裡打雜,今天老闆的兒子滿月,所以放了我們一天假。”她望著他,他刀刻一般的下頜除了那幾道血絲,還長出了青青的鬍渣。她一動不動,彷彿想在他臉上找到昔那鮮衣朱、****倜儻、玩世不恭地神情,卻失望了,他的確不一樣了,眼底那抹戲謔盡斂,只剩下一絲淡淡的滄桑。她心底湧上無數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驕傲、欣、苦澀、慨…那個時候,他何曾做過活?就連難得一次被柳氏罰去送貨。也要換上夥計的衣服,用雨笠遮著臉,生怕別人看出來,這是容家的容四少,而如今,他居然能平靜地說出自己在酒樓打雜,幹活的時候呢?他又吃了多少苦?恐怕不止臉上的傷痕這麼簡單吧?除了身體上的折磨,還有心理上的,這才是最難捱的。

都說從窮困潦倒到大富大貴容易,反之卻極難,他卻做到了。風光的容家沒了,他卻終於成了,不知柳氏看在眼裡,是不是別有一番滋味?

分別以來,見到他,她的心一直是搖晃的,從沒有這麼一刻,那麼仔細地看他,也許是因為深秋午後的太陽過於溫柔,也許是因為風吹過樹梢那靜謐的沙沙聲,也許因為他也平靜了心緒,她那麼專注地看他,彷彿一寸一寸。恨不得統統都放到心裡去。

今天坦誠一切,之後,不知道他們之間會如何,就讓她將他牢牢刻在心底吧。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他正好側過臉來,對視間,深深望到彼此的眼底,她說:“我們出去走走吧。”她有許多話想說,她不想被人打擾,只要一會會,哪怕一會會也好。她要把一切說清楚,哪怕結果還是讓人傷痛。

他動了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湯糰正坐在他腿上,他似乎很自然地抱起來,走在前頭,她跟在後頭,望著兩個人的背影,心裡生出無端的恬靜。溫柔的陽光照下來,三個人的身影,像極了出遊的一家人。

院子裡的槐樹後頭,梅若就這麼看著,樹蔭下,她的神情模糊不清,手輕輕摸著自己的小腹,一陣風吹過,不知是風的寒意,還是她眉宇間的寒意。然後,她悄無聲息地跟了出去。

三個人也是悄無聲息地走著。一個是不會說話,還有兩個,也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又也許,是享受著那安靜相處的時光。

若不是容少白懷裡的小湯糰,她幾乎以為回到了不久前。是,不久前,只不過一年多而已,她卻覺得恍如隔世。有一次,從鋪子裡回來,他吵著餓了要吃飯,點了一桌子菜,卻被她退掉了,他身無分文,只好委曲求全,結果,吃光了一碗香菇青菜,然後,在一家賣小玩意的攤子上,她望著那條與許懷安送她的一模一樣的鏈子。不久之後,他卻拿來給了她;還有一次,他與她在盧老闆的胭脂鋪,他買下一盒胭脂,只因為盧老闆說:“女為悅己者容”;還有一次,他買了兩隻風車,一邊著風倒退,一邊叫:“風車啊風車,快快轉,把黴運都轉走吧!”逆光中,他的神情那麼柔和,他說,是教他這麼說的。她想起他抱著酒罈落寞的眼神,想起他坐在臺階上給老夫人梳頭,她總以為是他那些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內心深處的東西,觸動了她,讓她心動。每個女人天生都有母情節,對於那些寂寞的、落魄的男人,總是忍不住把他們當做孩子一般,心生憐憫,然而,後來她才知道,不止這些,容少白走路的姿勢、說話的神情、甚至他那欠揍的腐笑,都早已深刻在她的心裡,在她穿越到這裡這段猶如夢境一般的時光裡,唯有他是鮮活的。韓澈是素淨中依舊的一抹白,本來她渴望那種寧靜,現在才發現,已淡的不著痕跡,就連怨也彷彿淡了。而他卻是黑白裡唯一的那點彩,那麼鮮豔、那麼真實、那麼強烈,那麼讓人難以忽視,直到以為再也見不到,她才那麼清晰的覺察到。

還有一次…

她恍惚地想著,卻聽他說:“我還沒吃飯,去前面吃點東西吧。”她遙遙望去,正是那次他們去過的酒樓,如今依然門庭若市,只是,很多事,不一樣了。

坐下來,小二過來點菜,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一個青菜香菇,兩碗飯。”

“是香菇青菜。”她糾正道。

他抿抿嘴,“嗯,香菇青菜。”依舊是簡單的菜,從前是她不願鋪張費,他無可奈何,如今卻是真的只能吃這些了。

他再不是那天本可以一擲千金,卻被柳氏得身無分文,只得委曲求全的容四少;她也不是那個答應了柳氏,掌握著他月錢、存心想給他下馬威的容家四

小湯糰穿著大紅的斗篷坐在椅子上,像個陶瓷娃娃,鄰桌有個不過四五歲的小女孩跟著父母吃飯,見他可愛,逗著他玩,小湯糰並不見得喜歡,但她想,她與容少白有許多話要說,湯糰不知道會不會睡著,在這裡睡著了萬一著涼了怎麼辦?於是她將椅子推了過去一點,對小湯糰說:“乖乖,跟這個小姐姐玩吧。”小姑娘很樂意,伸出手,拿出兩隻布老虎逗他,她父母也笑著望著他們,許是見了玩具,他終於有些了興致,將手伸出去,方靜好放了心,微微側過臉,容少白沒有動筷,她其實也不餓。兩人各自望著窗外的風景。

“我…”

“我…”幾乎是同時開口,然後,他指尖微動:“你先說。”

“還是你先說吧。”她說。

他抬起頭,目光忽然變得灼熱:“我想知道的,那天,我已經問了,我要等的,是你的回答。”她不知道,他與她一樣,期待這次見面。所以,他抱著小湯糰,坐在樹下等。所以,他告訴自己,要冷靜。若再讓一切成為僵局,也許,便真的永遠失去了。

他受夠了這大半年來的折磨,幾乎讓他崩潰,他不要再這樣下去。痛痛快快地死,總好過行屍走般的活。

她沉默了許久,似乎在組織想說的話,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過是給自己一段緩衝的時間。

隱約中,她覺得,接下來要面對的,並非只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誤會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