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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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這麼做?”良久,她問。
他聳聳肩:“不知道為什麼,看他那副心灰意冷的樣子就想揍他,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連自己都不去爭取,誰會給你?”方靜好怔了許久,慢慢咀嚼他的話,然後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藥…”容少白忽然不響了,半響才道:“你不是也這麼做過麼?”她頓時無語,記得在杭州時,她也是這麼喂他吃藥的,原來…他竟早已知道。她忽然便道:“你這是算在報答我?”他愣了一下,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惱怒,笑一聲:“是啊是啊,我是在報答你,我要把你對我做的事情全部做一遍!行了吧?”說罷便走出門去。
她呆呆地坐著,不知他為何突然發火,這人的脾氣還真是古怪。
到了夜裡,她以為他不會來了,沒想到他竟然來了,手裡還端著一碗藥。
“我自己來吧。”她慌忙拿過藥。
他笑一聲,別過頭:“以為我想餵你呢?”她喝著藥,差點嗆住,咳嗽個不停。
“你是小孩子麼?喝個藥都這樣!”他皺皺眉,很自然地把手伸到她的後背拍,她咳了一會,停住了,望著他,兩個人就這麼對望著,誰也不說話。
她忽然道:“容少白…”
“嗯?”他應了聲。
“那天,是你抱我進去的嗎?我是說…後院那次。”她輕聲道。
他沒有說話,她苦笑:“後來的事,你也看到了?”那****,韓澈來看她,他們說了許久的話,有一刻,窗外是有動靜的,她以為是野貓,可現在想來,也許並不是…
他笑笑:“那天還很熱鬧,除了我,還有秀杏。”
“秀杏也看到了?”她驚的說不出話來。
“秀杏真是為了二哥殉情麼?如果是,為什麼隔了那麼久?”他哼笑道。
她的心往下沉,這是她也有過的疑惑,秀杏為何突然要自盡?她受了那麼多苦,若是不能承受,為何要忍到那一天?
原來如此。
她是看到了韓澈與她在一起,是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嗎?他說,我會帶你走…他說,你要相信我…
原來,秀杏愛的真的是韓澈。
所以,她才會心灰意冷,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而自己呢?那黑暗中的溫柔,那些誓言,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稍縱即逝的煙花。她和秀杏又有什麼兩樣?
那一天的窗外,原來竟有那麼多人,那麼,韓澈是否知道?他記得是他去關窗,然後轉過身來朝她淡淡地笑著說,是一隻野貓而已。
她有多少天沒見到他了?她目光忽然落在角落裡,那裡,是一把傘,是韓澈那離去時忘了帶走的,他似乎總是忘了拿傘,上一次也是。許是桃玉把它放在角落裡,也沒人注意。
她閉了閉眼,覺得身子好倦:“你早就知道,為什麼從來不問?”他沒有聲音,過了半響,她去看他,才見他背過身道:“問了又如何?”他頓了頓,走出屋去。為什麼不問?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那天回來,他喝了個酩酊大醉,梅若的事似乎也是那****發生的。他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覺,只覺得與那酒一樣,又苦又澀。
他哼笑一聲,覺得諷刺,容少白啊容少白,你還是老樣子,像面對文嬌龍一樣,什麼都不問。一念至此,他忽然怔住,他居然拿她與文嬌龍比,什麼時候開始,在他心裡,她竟可以與文嬌龍比?甚至,這些天,他竟漸漸地不再記起文嬌龍。
接下來的幾天,方靜好發現容少白好像不用去鋪子似的,總是在她面前晃,到了吃藥的時候,她還沒記起來,他便端了藥進來。
晚上,她總能到一雙手,時不時的摸摸她的額頭。
後來聽桃玉說起,她才知道,她昏睡了整整三天,那三天裡,柳氏來看過她一次,其餘的時間,都是容少白守著。
“四少,四少爺鋪子也不去,飯也是在這裡隨便吃的,婢子跟了四少爺那麼多年,還沒見他吃飯那麼馬虎的,好像整顆心都不在似的,心不在焉,過一會便要去瞧瞧您,摸摸您的額頭,看燒退了沒。”桃玉告訴她。
她愣了一下,她害怕那種覺,竟似乎…有些眷戀那雙手,那份溫暖的氣息。心彷彿被什麼觸動,莫名其妙的酸澀,又暖暖的。
特別是知道了那次後院的事之後。
她直到後來才想起來,那一天,便是他喝醉,與梅若發生了什麼的那天晚上。他為什麼抱了她進去,卻又離開?既然離開了,為什麼不回到桃苑,卻要在後院裡徘徊?
又…為什麼會喝醉?
她不敢想,又彷彿拒絕去想,好像就要觸及什麼難以面對的東西一般,寧可讓自己躲在殼裡,人生病的時候,果然便是脆弱的。
幾天後,她身子好了些,便去大廳吃飯。飯廳裡頗為冷清,葛氏守著容紫嫣,怕她再出事,所以一直在荷苑住著,容少弘自從那件事之後,便一直很少來吃飯。葛熙冉也不在。
柳氏問了她一些關於身子的事,她回答無妨了。
菜上來了,她望著那些菜,不知想到什麼,也因為病了太久,竟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容少白看著她,忽然道:“媽,叫廚子做些清淡的菜來。”胡氏忽然沒好氣地道:“這桌上乾的溼的、冷的熱的,辣的清淡的缺哪樣了?四弟妹一樣都看不上麼?”方靜好沒有說話,容少白淡淡道:“她身子不。”胡氏笑笑:“差點忘了弟妹病了好些天了…”她扭頭道,“桂香,還不照四少爺的吩咐去做,免得有人說我這個暫當家的不會做事。”
“不過,四弟妹啊,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我們容家本是不在乎那些個小錢的,可自從上次四弟那件事,那二十萬兩都沒了,現在鋪子要週轉,家裡就得省著點,說到底總是祖宗的基業要緊,你也就委屈點吧。”胡氏又補充了一句,“二十萬兩哪,能買多少吃的,前朝皇宮裡的御廚估計也不用花那麼多錢買菜。”
“夠了,吃頓飯都不讓人安生。”柳氏忽然道。
胡氏愣了一下,她嫁進容家以來,嫁的是柳氏最寵愛的兒子,又跟柳氏沾親帶故,就算容少瀾撒手人寰之後,柳氏也因為容少瀾的關係總是對她另眼相待的,從未對她疾言厲過,而如今,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呵斥她,她咬著道:“娘,我這也是為了容家好,要不是您代要管好府裡的事,我又何必那麼黑著臉做惡人?我以前,可是從來不管這些事的。”柳氏緩緩道:“是啊,當家人的確是不好做,你以前是那麼淡然的一個人,每聽聽戲,唱唱曲,從來也不管家裡的紛爭,現在,這是怎麼了?難道真是做了當家人,連脾氣都變了?”柳氏目光灼灼,“若是這樣,少瀾想必在地下也會怪我讓你這樣辛苦,過幾,你就把鑰匙給我吧,我這把老骨頭還好撐段子。”胡氏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方靜好站起來道:“娘,我吃飽了,先回房了。”柳氏也站起來:“我胃口也不好,不吃了,你們吃吧。”她走了之後,容百川一家也走了,接著,便是容少青,沈氏,菊萍…最後,偌大的一張桌子上,只剩下胡氏一個人。
桂香諾諾道:“二少…人都走了,還吃麼?”胡氏一愣,拿起筷子道:“吃!為什麼不吃!沒人吃反而更好,全讓我一個人吃!”她飛快地往嘴裡東西,吃著吃著,忽然一滴淚掉落下來,猛地甩掉筷子,“都欺負我!欺負我一個人,沒人疼,沒人愛!”她站起來,望著天空道:“容少瀾,你看見了?你滿意了?你們家的人,都這麼對我!”她緩緩地癱軟在門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