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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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乎情,止乎禮,又有何礙?何況好好惡惡是人之常情,靈弟弟當不致食古不化,以為我問此話,含意輕佻是幸。”叢慕白這一段話,說得也確實有理,祁靈還覺得自己不夠磊落,至少對於須少藍姑娘他缺乏一種寬闊朗的武林兒女風度。其實像叢慕白方才這種問話,又有何不妥之處?奈何也入風俗一般無二,存心先就不夠光明,才能頓生懷疑別人之心。
祁靈心裡起了如此一陣翻騰,當時略有愧意地拱手對叢慕白說道:“叢姊姊說的是,只是小弟與須姑娘往來極少,這印象二字,實在難以妄言。”祁靈說出這兩句話時,心裡更有慚愧之意,因為,他對於須少藍姑娘有相當的瞭解,尤其在北嶽恆山生花谷內“夢筆生花”十以扣的須姑娘,更是使祁靈有刮目相看之概,而且,須少藍那種深深的一瞥,也是使祁靈至今難以漠然淡忘。如此情形之下,豈可稱之為“難言印象”四字麼?
祁靈說這兩句話之後,心裡在慚愧之餘,更到奇怪,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輕易地沒有說出真話。
叢慕白依然是垂目低眉,緩緩地說道:“這印象二字,並非暢言評價,即使僅有一面之雅,也不至印象毫無,是靈弟弟不願意回答我的話麼?”祁靈此時已經微微漲紅了臉,遲疑了一下,說道:“叢姊姊如果問的是這種表面印象,小弟只可以說是,我的印象是良好的,但是,知人之難,叢姊姊自然也有同,這種表面浮淺的印象,不足以用來說明一個人的好與壞的標準。”叢慕白聽到祁靈說到“印象良好”四個字,彷彿心頭沉石下落,自然地鬆了一口氣,而且對於祁靈後面所說的話,彷彿沒有注意聽到,她抬起頭來,兩隻眼睛晶瑩無比地望著祁靈,含著欣的微笑,半晌又說道:“靈弟弟!
你認識須師妹,是在認識我之先,對否?”祁靈對於這些愈來愈是難以捉摸的問題,真不知這應該如何答覆,他只有認真地點點頭。
叢慕白一直是正著臉說話,此時卻出一絲微笑,但是,在這一絲微笑裡,也不難看出她的眼神之中有著一陣淒涼的意味。這一陣眼神的動,雖然是短短地一瞬,可是落到祁靈的眼裡,陡然起了一陣不安的顫抖,祁靈想說些什麼,可是他卻又有無從說起之。
叢慕白點點頭,幽幽地說道:“靈弟弟!我的問題都問完了,我應該謝謝靈弟弟你是如此誠實地回答了我。”祁靈從心裡泛起一陣寒意,他到叢慕白這種過份的客氣,使他到可怕,他不明白全慕白姑娘為何變得如此生疏。
祁靈一時的忘情,眼怔怔地望著叢慕白,沒有說出話來。
叢慕白臉上的笑容,慢慢地彷彿冷凍在臉上,終於漸漸地消失在一聲幽幽細嘆之中,然後輕輕地說道:“靈弟弟!我須師妹幼時命運多舛,十數年的茹苦含辛,偷生忍辱,一心為著親仇,真是紅顏薄命。如果”說到此處,叢姑娘抬起頭來,望著祁靈,沉重而又幽幽地說下去:“如果,須師妹沒有一個理想的歸宿,那不是紅顏薄命,而且是老天持人太欠公允,只怕姚師伯也要遺憾終生了。”叢慕白如此誠摯的語句,和誠摯的態度,使祁靈無形之下,受了染,他忘了自己心中的憂慮,而對叢慕白姑娘的話,起了同,也不由地輕輕地嘆喟了一聲。
白接著緩緩地說道:“靈弟弟!希望你和我都能夠為須師妹,盡一份心力,為她找一個理想的歸宿,靈弟弟!你願意麼?”祁靈陡然又是一驚,只好點點頭,應了一聲“是”茅庵裡,剩下的只有寂靜。無邊的寂靜,叢慕白姑娘已然閉上了眼睛,調息入定,端坐儼然。祁靈雖然睜著一雙眼睛,他的心情卻為叢姊姊這種不知所以的問話,染得有一份難言的茫然。
夜盡了!在一片曉霧濛之中,傳來不斷的鳥語啁啾,也傳來繼續可聞的村雞遠蹄。叢慕白姑娘緩緩地睜開眼睛,輕輕地呼了一口氣,低沉地說道:“靈弟弟!累了你一夜未曾闔眼,好生叫人過意不去。”祁靈一躍而起,推開茅庵門扉,伸了兩下手臂,朗聲說道:“叢姊姊!
你如此處處時時與小弟客套,這才使小弟過意不去。”說著話,轉過身來,剛一看叢慕白的臉,不猛然一驚,失聲叫道:“叢姊姊!你你是怎麼的了?你的眼睛你難道不是調息行功麼?”原來叢慕白姑娘的一雙秀目,不但是顯得慵倦無神,而且還佈滿了不少紅絲,武功內力深厚如叢慕白這等人,任憑是何等疲倦,經過半夜的調息,翌晨起身,必然是神清氣,力充沛,而且一對眼睛,更是清亮照人,斷不致有叢慕白姑娘這種現象。
不用說,昨夜半夜,叢慕白姑娘不但沒行功調息,而且端坐在那裡,整整地思索了半夜,而且所思索的還是一件極其苦痛的極其困難的事,才耗費她如許心神,使她在一夜之間,憔悴如是。
究竟為了何事,使叢慕白姑娘憔悴到心神到如此地步?祁靈到驚惶莫名,站在那裡怔然不知所以。
叢慕白姑娘被祁靈如此一驚而問的動情緒注視之下,突然,振身而起,朗聲笑道:“靈弟弟!昨夜我突然想起一面往事,一時心血湧,無法人定,我又怕引起靈弟弟你的驚疑,故而力作鎮靜,假裝調息,如此而已,靈弟弟何必如此驚恐不安。”祁靈望著叢慕白,心裡卻不停地在想:“僅是一夜不睡,何至失神憔悴到這種程度?”但是,叢姑娘自己如此坦然承認,祁靈又何能硬說她不是?但是,他心裡卻是堅信,叢姑娘是為了一件重大而苦痛的事,折磨了半夜,至於究竟是什麼事,說不定後自有明白之,目前也只有納悶在心了。
叢慕白姑娘沒有理會祁靈那種若有所疑的表情,飄然走到茅庵之外,著朝陽,引聲長嘯,聲如鶴唳青雲,一時遠近之回應,從這一聲長嘯裡,可以聽出叢慕自姑娘與昨夜迥然不同的心情,那是充滿了開朗,心安理得,和快樂的心聲。
祁靈站在茅庵之內,愕然地自己搖了搖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放鬆下心情,正好走到叢慕白姑娘的身後,就聽到一陣奔馳的蹄聲,疾起疾落,向茅庵這邊直湧而來。
祁靈不覺說道:“叢姊姊!聽來不像是一匹馬的蹄聲,除了‘雪蓋靈芝’,難道還有其他的坐騎不成?”祁靈的疑問未了,不遠已有兩匹駿馬疾馳,神駿如龍的矯健身影,出現在十丈開外,那兩匹馬一白一紅,互映鮮明,正起落於綠葉叢中。
叢慕白一眼看到那匹紅馬,不由輕輕啊一聲,忽然,引聲高叫一聲:“須少藍!須妹妹!”人在叫聲中,點足騰身,直掠庵外那一叢竹林,從竹林梢頭一點而過,直向奔來的兩匹馬疾閃而去。
這兩匹馬的身形,隱約出現之初,初耿也看到一白一紅的顏,那白的馬不用說,他知道那是金沙伯樂白完元贈給叢姑娘的那匹“雪蓋靈芝”那匹紅馬忽然使他想起。叢姑娘曾經過說過,須少藍姑娘騎的正是一匹赤火龍駒,他如此之情一動之下,也緊隨著叢姑娘這一聲喊叫,幾乎是同時而起,直撲到竹林之外。
叢慕白和祁靈兩人,雙雙落到竹林之外,正好對面來的西匹馬箭也似地竄到面前,而且一見到他們兩人,立即緩下腳步,駐足停在兩人前面。
果然,停在雪蓋靈芝後面的紅馬,確是須少藍姑娘的赤火龍駒。
可是,在這匹火赤龍駒的背上,卻沒有叢慕白姑娘方才所叫喊的“須少藍”的倩影。
叢慕白姑娘勞著一絲失望的心情,緩緩地走到那匹火赤龍駒旁邊,伸手撫摸著馬首,輕輕地說道:“須妹妹呢?她的人為何要避而不見啊!”祁靈在身後忽然叫道:“叢姊姊!你看那馬鞍上。”叢慕白抬起頭來一看,馬鞍上寫有著兩行字,是人用大力指法,寫在皮墊之上,筆劃均勻,力道深厚,上面寫著:“一騎雙乘,不便馳騁,特留火赤龍駒以贈,但願關山渡若飛,平安到達天柱峰,叢姊姊如在後見到恩師和師叔等,代為藍請安,如果書不盡意”祁靈也在身後看完了這幾行寫在馬鞍上的字,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各有不同心情的嘆了一口氣,只有叢慕白幽幽地說道:“須妹妹為何要避而不見呢?”她為何要避而不見呢?
叢慕白和祁靈兩個人的心理,都有如此疑問,而且兩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答案,只不過是誰也沒有說出來。
叢姑娘又轉過身來,對著祁靈說道:“靈弟弟!須妹妹這匹火赤馬駒,分明是留給你的,有道是卻之不恭,而你目前也確實需要一匹駿馬代步,你就收下來吧!好在來方長,這茅庵贈騎之誼,相信自有報答之。”祁靈點點頭說道:“叢姊姊你說是卻之不恭,小弟倒要說是受之有愧了,既然須姑娘誠心相贈給我們兩人,倒是給‘雪蓋靈藝’減掉了不少辛勞,如今雙騎雙乘,諒來也不甚不便了。叢姊姊!我們即刻起身如何?”叢慕白姑娘聽祁靈說到那匹火赤龍駒是贈送給“我們兩人”這“我們”兩字,特別加重了語氣,叢姑娘聽在心裡當時只微微地笑了一笑,然後朗聲說道:“如此我們走吧!”言猶未了,但見她身形一折,早已落身於“雪蓋靈芝”之上,一抖絲韁,只聽得一聲低嘶“雪蓋靈芝”拔蹄翻飛,箭竄而出。
祁靈也隨即翻身跨上火赤龍駒,緊隨著前面的叢慕白,一前一後,宛如墾趕月,飛渡關山,宣向天柱山飛來峰而去。
這一白一紅兩匹馬,都可以說是萬中選一的千里名駒,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從舜耕山起程,奔向天柱山不消兩時間,竟趕最飛來峰下。
時值黃昏,飛來峰擎天獨矗,已經為周圍的群山,抹上了夜的暗影。
祁靈飛身下馬,仰望著天柱山的飛來峰,微微地皺了下眉頭,順頭對叢慕白姑娘說道:“叢姊姊!夜已昏沉,月不明,我們是否趁夜趕到飛來峰上三擔種,先去看望靳老前輩呢?”叢慕白姑娘也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按常情而言,如此夜晚,不應該前去驚擾於靳老前輩。但是如今恐怕不能以常理來行事了。”祁靈點頭說道:“萬一一了老尼與靳老前輩是友非敵,我們如此匆匆冒然趕去,只怕倒是有此失禮之嫌。”叢慕白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正想說話,忽然一抬頭之際,失聲輕輕叫道:“靈弟弟!你看!”祁靈本背對著飛來峰,此時一所叢慕白姑娘如此一聲驚呼,不由地當時心神一震,單足駐地,身形電閃一轉,抬頭來向山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