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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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伯樂彷彿沒事兒一樣,笑嘻嘻地說道:“二爺!你且莫生氣,小老兒來自邊疆,不懂得禮數,說起話來不中聽,你二爺也莫見怪,再說小老兒只不過是個手下人,二爺也犯不著跟我們一般見識。”白老頭子那一付老而且愣的樣子,裝得神似十分,只是他不敢張大眼睛,怕的是一眼神,便揭穿了底。
那中年漢子想是受金沙伯樂一頓“二爺”捧昏了方向,那一張陰雲密佈的臉,也不由地出了一絲笑容,但是剛一咧嘴,彷彿又是一驚而覺,立即陰沉如故,冷冰冰地說道:“老傢伙!少說廢話,趕快說明你叫什麼名字?
你那身後坐的三個人是你什麼人?來到這裡為了何事?二爺已經再三問你,你要再不立即說明白,就休怪二爺手辣心狠了。”金沙伯樂眼看著對面這中年漢子,有眼無珠,不知天高地厚,成心要一番,當時指著自己的鼻子笑嘻嘻地說道:“小老兒名叫白完元,這兩位相公都是小老兒的主人,那個窮道人,則是小老兒主人的朋友,他們三位騎馬遊玩山水跑累了,這會兒在那裡閉目養神,歇個腳兒,二爺!小老兒這回可說得夠清楚了吧!”那中年漢子聽了白頭子這一頓胡言之後,突然只見他雙眼圓睜,厲聲叱喝道:“老鬼!你敢在二爺面前耍花槍,你是找死。”金沙伯樂合掌當,滿口叫屈;說道:“你十分兇,說話不能冤枉好人,小老兒是有一句說一句。”那中年漢子鼻子裡冷冷地哼了一聲,兩隻眼睛又向遠在七八丈以外的神州丐道和宇內二書生三個人看去。
這中年漢子眼神往來後逡動幾遍之後,忽然眼光又停留在身前不遠那匹“雪蓋靈芝”身上,轉而又向金沙伯樂陰沉他說道:“老頭兒!二爺不論你們是有心,或者是無意,既然來到這兒,就得按這兒的規矩行事。”金沙伯樂收起笑容,點點頭問道:“請問你二爺,這兒,這兒是什麼地方。”中年漢陰沉如故地說道:“這兒是黃山。”這“黃山”二字剛一出口,白老頭子不由地脫口“咦”了一聲,這回他倒真的是有無限的驚詫了。白老頭子雖然少到中原,但是,對於黃山這座名山,仍然是久已聞名。他驚詫的是:如果來人真的是萬巧劍客魯半班的手下,無疑是說,萬巧劍客魯半班果然是盤踞在此地,而神州丐道和宇內二書生,竟然毫無所覺,那真是一件值得人心驚的事,黃山近在咫尺,而且又是天下名山,盤踞了這樣一個為害武林的人物,能做到無人知聞,這已經說明,萬巧劍客本人是一個難纏的魔頭。
金沙伯樂如此一沉思,那中年漢子忽然搶上前一步,瞪住白老頭子,厲聲問道:“老頭兒!你想什麼,難道你不曉得黃山麼?”白老頭子趕緊又笑眯眯地說道:“自然聽說過,早就聽說是: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著嶽,想不到今天瞎跑瞎跑撞到黃山,可惜的是不能登山一遊!”中年漢子呵呵一陣狂笑,笑聲一落,朝著金沙伯樂“呸”了一聲,不屑地說道:“二爺今天慈悲為懷,沒有要你的老命,已經是你老傢伙萬分運氣,你還想登山一遊,真是買鹹魚放生,不知死活!告訴你聽著!”那中年漢子狂態畢地指點著白老頭子說道:”你趕快叫醒那三位糊塗主人,叫他們給二爺趁早的的滾,這匹白馬,二爺看中了,算是二爺看在馬的份上,饒了你們這一遭。”金沙伯樂眯著眼,帶笑不笑地瞅著那中年漢子,口裡“哼”了一聲,搖晃著腦袋,說道:”這倒是真的,常言道得好,寶劍配壯士,紅粉贈佳人,武大郎只好玩夜貓子,什麼人配什麼東西,這匹白馬腳程好,也不差,你二爺一騎上人高馬大,倒是威風凜凜的,要是擱上我們那位窮老道,佝僂著猴在馬上,那簡直糟透了這匹馬。”金沙伯這一頓捧,那中年漢子想必是捧得心花怒放,忘乎所以,當時也不急於趕走人,且自一陣極其得意的狂笑,伸手一按鞍頭,一墊腳,翻身一轉,隱隱地坐上了馬背,顧盼自得,喜笑洋洋。
那匹“雪蓋靈芝”此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憑這中年漢子坐在背上。
中年漢子急於要試一試這匹馬的腳力,當時就在馬背上用手指著白老頭子說道:“老傢伙!你告訴那三個人,立即給二爺離開此地,等到二爺回來,再看到你們還在此地,到時候你們就吃不了兜著走。”說著話隨手一帶絲韁,就要催馬向山上走,誰知道這一帶之下,那匹白馬,竟然還是站在那裡紋風不動。
中年漢子奇怪地再次一帶絲韁,雙膝一磕馬腹,仍舊是站在原地不動。
這傢伙倒也不失為一個聰明人,立即警覺一起,反手一探肩頭“嗆嘟”一響,三尺七八黑黝黝的鐵劍,順在手中,正待飄身下馬,忽然只覺得白老頭子一陣震天動地的呵呵大笑。
就在這笑聲乍起,中年漢子心神一凜之際,突然下那匹馬一昂首,四蹄一撐,咚地一下,平地竄起了七八尺高。
中年漢子固然也不是弱者,馬向上一竄,他已經知道上了當,他也立即提氣上騰,甩蹬而起,飄離馬背。孰知這匹馬彷彿早就算到了他有如此一手,就在這剛一竄起的瞬間,忽又一低頭,後腿猛蹬,向前一竄,疾如勁之箭,猛若蛟龍出手,挾著雷霆萬鈞之勢,這一竄之間遠達兩三丈開外。
那中年漢子本要提氣上拔,沒料到馬比他搶先一瞬,人未離蹬,已經被馬帶著向前行去,中年漢子此時一驚就非同小可,趕緊吐氣沉身,重落馬背,隨著前穿之勢,也向前伏去。
這時候,這匹馬彷彿算準了他剛要吐氣沉身,氣未凝,功未過,這一瞬間,後腿上揚,前腿倒立,猛然就勢一個盤旋。
這個盤旋,任憑這中年漢子身上具有何等相當火候的功力,也被一股極大的力量,甩飛四丈之外,只聽得“噗通”一聲,那個中年漢子摜在崎嶇不平的山地上,摔個四仰八叉,脫口慘呼。就在他呼聲未了之際,只見那匹雪蓋靈芝又是一聲長嘶,四蹄一伸,平飛而起,落到中年漢子身旁,前蹄猛地一揚,當地一聲,嗆嘟嘟一陣亂響,中年漢子手上緊握未丟的寶劍,竟被這馬一揚雙蹄之下,踢飛數丈,緊接著那馬拉膽蹄,也就毫不留情地,落在那人身上,只聽得哎喲一聲,那人頓時嘴角血,差一點就沒有暈過去。
金沙伯樂這才一嘴咧,呼哨一聲,那匹“雪蓋靈芝”應聲而轉,飛馳而回,白老頭子笑呵呵地說道:“怎麼?二爺不小心被馬摔了,想必是二爺你骨頭輕,壓馳不住,這就難怪了。”那中年漢子躺在地上,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只怕他自己被一匹好馬,引得利慾薰心,有眼無珠,認不清來人,才落得如此下場。
這中年漢子此時心裡也知道,在這些人面前,想要活命,哀聲求救是無濟於事的,當時他掌起身來擦去嘴角的血,冷冷地說道:“算我魯為鐵有眼無珠”白老頭子呵呆笑豐擱住說道:“二爺!你太客氣啦!”魯為鐵依然冷冷地說道:“是朋友的,隨我再前進兩裡,到達我們黃山天都峰的境之內,要不然就在此地等候一時,我魯為鐵功力淺薄,自有能手前來領教。”金沙伯樂笑嘻嘻地指著說道:“二爺!你請便!小老兒等我們三位主人醒了之後,少不得要去逛逛黃山勝境,到了黃山之麓,不作遊覽,那是多煞風景的事啊!不過,你二爺要是等不及,我們在此地稍候,也自無不可。”魯為鐵冷冷地”哼”了一產,慢饅地從地上撐起來,站在那裡捧著血模糊的右手,吐了兩口血,狠狠地看了站在白老頭子身旁那匹白馬一眼,正待起身走回去,白老頭子伸手撫摸雪蓋靈芝的頭,笑嘻嘻地說道:“怎麼?
二爺方才摔太重了,這馬兒是畜牲,下蹄不以輕重,可真太對不起二爺,要不要讓它送你二爺一程,算是賠罪如何?”魯為鐵哪裡還敢要那匹白馬送他一程?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捧著手,忍看痛,緩緩地向山裡走進去。
金沙伯樂眼見著魯為鐵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得遠了,忍不住自己一陣大笑,孰知笑聲未了,就聽到身後有人笑著說道:“白老兒!你這一招耍得倒是不錯,彩絕倫,只是把我道人罵苦了,說我道人騎馬像猴兒,真是豈有此理!”金沙伯樂回過身來笑著罵道:“牛鼻子!你醒著的時候,也不言語一聲,看我老頭兒一個人在周旋。”神州丐道笑呵呵地沒有講話,北嶽秀士卻站了起來,含笑拱手說道:“白老兄有所不知,著論我們的功力,空腹馳騁一整夜,雖然疲乏,尚不致落馬就無力支持,只是趁機稍作調息,準備對付強敵,所以很快行功一周天,便自醒來,沒料到白老兄竟獨拼自己疲乏之身,為我等護法,至情至,無已。”金沙伯樂笑著說道:“小老兒可不敢當這樣的誇獎。”紫蓋隱儒籲民身笑道:“白老兄方才那一幕騙敵之計,真是巧絕人心,令人佩服得緊。”金沙伯樂笑呵呵地說道:“好在對方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否則哪裡有如此順利,待一會就要”言猶未了,神州丐道和宇內二書生幾乎是同時回頭,金沙伯樂也縮住話頭,凝神向他門三人身後望去。
北嶽秀士正待叱喝,神州丐道卻伸手止住,笑著說道:“賊形賊狀,還想偷我們什麼不成?”神州丐道如此笑嘻嘻地一罵,紫蓋隱儒立即輕地“啊”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關外神偷。”北嶽秀士也哦了一聲,問道:“就是妙手空空古長青麼?冰如怎麼認得?”紫蓋隱儒說道:“他陪祁靈到紫蓋峰,看到我出來,他就走了!雖然沒見過面,但是他的形象極容易記得。”果然,就在宇內二書生如此低聲談之際,從來路走出來一個人,那正是光頭、光皮衣、光皮褲、光皮靴的妙手空空古長青。
一向遊戲人間的古長青,這時候卻是一本正經地,遠遠地朝這邊拱手,連稱:“各位前輩。關外神偷也是名傳武林的人物;論年齡,古老兒也有六七十歲,講功力,古長青除了一身神偷技,還有一身不等閒的外功力,但是,這幾項比起在場來賓神州一丐道和宇內二書生,還是略遜一籌,無論是年齡、是聲望、是功力。所以,當初關外神偷古老兒,在紫蓋峰不願意等到紫蓋隱儒面,便溜走了;所以今天一見眾人,把他那種嬉皮笑臉也收斂了許多,就是這個原因。”神州丐道卻指點著說道:“老偷兒!休要如此裝模作樣,你說也有這麼一把年歲,再要那麼俗氣,可就不應該,老偷兒!為人艱得八個字:歸向自然,返我樸真。”老偷兒古長青畢竟也是狂放慣了的人,當時一聽神州丐道如此一說,也就緊接著打了一個哈哈,一扯身上羊皮衣,笑呵呵地說道:“如此說來,老偷兒要放肆了。”這些武林高人,自然沒有那一些俗套,一陣哈哈之後,彼此一見如故,神州丐道首先就問道:“老偷兒!你怎麼也到了此地?”妙手空空得意地笑道:“不是我古老偷兒得意忘形,在你這位前輩面前,說一句狂話,常言說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老偷兒一眼看到了祁靈老弟騎的是白老前輩的“潑墨藏珠”便知道其中的奧妙,這種引線穿針,先讓神駒識途的辦法,我老偷兒拔個先鋒。”神州丐道微微一錯愕,立即就縱聲大笑,說道:“老偷兒真是地理鬼,如此說來,你是早就到達此地來了。”妙手空空還沒有答話,紫蓋隱儒卻於此時飄然上前,接言說道:“古朋友!既你是先我們早到黃山,不知可否打聽到祁靈小友和小徒叢慕白的下落。”妙手空空一聽紫蓋隱儒如此一問,當時臉上一紅地笑了一笑,搖搖頭說道:“說來慚愧!老偷兒雖然早到此地已經為時兩,卻沒有進入黃山天都峰一步。”北嶽秀士深恐妙手空空過於羞慚,當時便接著說道:“古朋友也無須生愧,萬巧劍客魯半班機智絕倫,陰險毒辣,他既然旨在掃平天下武林,懾服江湖同道,對於自己居處,必有萬全之計,古朋友獨自一人到此,不去輕舉妄動是明智,有何慚愧可言。”妙手空空點點頭,向北嶽秀士說道:“姚前輩明察秋毫,老偷兒欽敬無地,不過老偷兒雖然早到兩天,未進黃山一步,卻做了一件小事,但願對各位前輩今之行,稍有助益。”說著話,從身上取出一個硃紅油漆的小葫蘆,在手裡搖晃了一下,裡面發出嚓嚓地響聲。
北嶽秀士一眼看到便脫口叫出說道:“那不是回聖手逮雨田的藥葫蘆麼?”妙手空空點點頭說道:“正是逮老兒視為生命的藥葫蘆,而且這裡面盛的正是續命的仙丹”古長青還沒有說完,神州丐道便口笑著說道:“老偷兒真是手腳不乾不淨,怎麼把逯雨田的千年靈丹給偷來了。”妙手空空跌著腳笑道:“前輩!您怎地如此口德不修,常言道是兔子不吃窩邊草,老偷兒手腳再,也不能偷到逮老兒頭上。”說到這裡,炒手空空又正起臉說道:“老偷兒早到兩天,不敢輕易入山是實,本是等候你們一塊進山,也好仗個膽子,後來突然想起,何不趁這段時間,找一找逮老兒,他有一瓶千年靈芝丹,正是萬巧劍客施毒的剋星,若能我到他,豈非少耽多少事麼?”北嶽秀士皺著眉頭說道:“回聖手決心遍走中原,說動各大門派,同心戮力,對付萬巧劍客,因比行蹤未定,各地匆匆,古朋友竟在何處找到了回聖手?”妙手空空剛要說話,忽然金沙伯樂笑眯眯地說道:“我的馬兒招攬來了一筆大生意。”大家這才抬頭向前看去,只見相隔二十丈遠近的山道上,一行五六個人,身形矯健,起落不停,直向這邊奔來。
北嶽秀士還待說話,金沙伯樂笑呵呵地說道:“神州一丐道,宇內二書生,不比小老兒這個名不見傳的金沙怕樂,這些小角也逐然動手,別人會譏諷你勝之不武。”說道這裡,金沙伯樂又一收笑,沉聲說道:“姚相公!只要萬巧劍客面,還怕沒有一場雲風變的拼鬥麼?你等著吧。”北嶽秀士始而臉上顏一動,繼之心平氣和地點點頭,無言而退。
金沙伯樂如此一一抖到地上,原來是一長達兩丈有餘的馬鞭子,這條馬鞭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編制而成的,只是渾身上下紅油油、亮晶晶,裡面還透著一楞楞的骨節,鞭梢上,還拖著一個亮銀銀的小球。
這兩個人想必也是少見這麼長的鞭子,更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鞭子,當時不由地都把眼光落到鞭子上面。
金沙伯樂右手一抖,那兩丈多長的馬鞭子,頓時像是靈蛇尋,一個扭動,一齊都回到手裡,抓成一圈,看樣子還是非常柔軟的東西編制而成的。
那兩個人當時不問道:”老頭兒!這就是你的兵器麼?”金沙伯樂呵呵地笑道:“我小老兒一生沒在跟人打過架,還有什麼兵器?
這只是小老兒平時鞭打畜牲的一鞭子,鞭打那些野未除的牛馬用的。不過”金沙伯樂說到此地又放大聲音,笑呵呵地說道:“如果兩位實在要跟小老兒打架,而兩位不見怪的話,小老兒就用這鞭子,來試試看。”這兩句話簡直把人損到了家,那兩個人沒等到金沙伯樂說完,一聲怪叫,大罵道:“老鬼!你敢拐著彎罵爺們,不給你點厲害,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兩個人兩把劍,這回同走當面,遂出西招“遙叩心扉”
“雪封山壑”上搶“玄機”下掃雙腳,一上一下,宛如兩條蛟龍出海,猛撲而前。
金沙伯樂白完元老兒一見兩把劍攻出來,身形微蹲,腳踵微一使力,人似狐狸,一溜煙地不等到劍鋒掃到,頓時疾閃八尺,就在他這一閃身向後疾退的同時,只聽得“嗖”地一聲,緊接著又是一陣破空聲而起,呼嘯而過,嗆啷啷金劍亂震,全場處於靜止。
金沙伯樂仍是笑嘻嘻地右手握著一圈馬鞭子,站在那裡說道:“我們玩玩可以,不能動刀動劍,小老兒可怕碰上了,可不得了。”大家這時候才看清楚,剛才執劍猛撲而來的兩個人,勢如奔馬,可是此刻又像是呆立木雞,空著兩隻手,站在那裡,愕然發怔,敢情就在方才那一瞬間,讓金沙伯樂一條馬鞭子,將兩個人手中鐵劍,掠成赤手空卷。
站在後面的神州丐道和北嶽秀士紫蓋隱儒,都不發出會心的微笑,只有妙手空空古長青鼓掌叫道:“白老這打畜牲的鞭子,倒是兼能打人,妙!
妙!妙!”這一連三個“妙”字,把對面那兩個人才驚回過頭來,兩個人滿臉通紅,正待探手間,只見金沙伯樂一抖手,嗖、嗖,兩個鞭影閃動,早把那兩個人摔了一個大跟斗,跌開兩丈開外。
金沙伯樂笑呵呵地笑道:“二位別使壞啊!咱們有話慢慢說。”這兩個人摜在那裡,摔得七葷八素,半晌爬不起來,站在後面的四個人當時臉一變,各自探手間,恕叱一聲,正要猛撲上前,忽然間聽到有人叱喝到:“別現眼了!還不滾到一邊!”這一聲叱喝,聲音不大,可是,聽在這四個人耳裡,頓時臉有如死灰,乖乖地放下手,一聲不響地走到兩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金沙伯樂當時心裡一動,凝神向前看去,只見對面不知是何時,來了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人,身上也是穿著一件黑長衫。手裡空著沒有攜帶任何兵刃,三綹微須,白淨臉膛,兩隻眼睛閃著凌厲的光芒,嘴角掛著一絲冷冷的笑意,令人看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覺。
這人緩緩地走到原先那六個人站的地方,彷彿沒有看見對面這許多人,只是轉頭向左右看去,半晌才冷冷地說道:“私自下山,該當何罪?”這四個人一個個都垂頭而立,不敢作聲。
這四個人剛一抬頭,正待嘴說話,這人突然厲叱道:“貴客入山,既不通報於先,又妄自帶能於後,還有何說?”這四個人頓時又各自低下頭,忽又一彎,各人手裡忽然多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照著自己的右腳跟劃去,一陣輕微的哎唷之聲,四個人滾倒了兩雙,頓時血遍地,痛苦地在搐。
這人鼻時冷冷地哼了一聲,輕鄙地說道:“不要再在這裡現眼,滾!”四個人真的一個個連爬帶滾,向山裡退了回去。這人目送四個人走後,這才轉過身來,頓時換上一副笑臉,風滿面地走上前,隔著五丈遠近,抱拳說道:“武林盛傳,神州一丐道、宇內二書生,為當今武林三大奇人,大漠高人金沙伯樂,關外神偷妙手空空,都是名震當今的高人,今竟一齊惠然光臨敝地,魯半班幸何如之,真可當是蓬篳生輝,無限光彩。”神州丐道當時笑呵呵地說道:“魯老弟臺!你真是不愧萬巧二字,不僅是心機靈巧,這口才更是巧語如珠,令人折服。我道人冒然而來。理應賠罪在先,想不到魯老弟竟然先聲奪人,巧致呀”萬巧劍客魯半班沒等到神州丐道說完,便抱拳拱手,呵呵的一陣大笑,說道:“魯半班何許人,何敢當神州丐道如此稱呼。”北嶽秀士沒等他說完,便叱喝道:“魯半班!你知我等的來意否?”萬巧劍客頷首笑道:“北嶽秀士姚大俠!如今背創痊癒,魯半班深致賀忱。”北嶽秀士早就怒火填膺,如今魯半班又如此一提往事,不由地臉一沉,眉聚煞氣,陰靈掌力,立即提足十成,正待緩步上前,萬巧劍客卻兀自點點頭說道:“各位,魯半班雖魯鈍不明,也應當瞭解,其實魯半班以為各位早就應該來也,想不到延至今,倒是意外,魯半班一切已準備妥當,敬候各位大駕光臨,各位請看。”說著話,回身出手向前一指,只聽得“轟隆”一聲,就在不遠三四丈的地方,突然上竄一縷青煙,去勢極快,約莫飛到一二十丈高,忽然又“譁叭”地炸了一響,這一炸之下,竟在半空中出現了一個白布,在那裡飄飄搖搖,冉冉下落,布上面寫了一行鮮紅的大字,雖然相隔數十丈,而且又是半空中飄動,可是落在這幾個武林第一高手眼裡,立即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寫著:“萬巧劍客魯半班,獨力大戰神州丐道宇內二書生,以及關外神偷大漠伯樂。”魯半班號稱“萬巧”這黃山天都峰上一切巧妙機關,均在意料之中,所以,就在萬巧劍客如此一揮之下,沖天而起,霹靂半空,隨之出現這樣一幅布,一切都不足以驚奇,但是使人到惑然不解的,他突然如此書明布幡,是表示挑戰?還是表示威勢?
北嶽秀士也隨著這一個布幡的出現,稍稍為之一頓,但是,隨即依然凝神行動,向前緩緩而來。
萬巧劍客雙手連連搖動,縱聲大笑道:“姚大俠!你稍安毋躁,當年一梭換一掌,我魯半班除了差點陪上命之外,十餘年來,我還賠上許多靈藥,算起來吃虧的仍是魯半班,姚大俠何至氣到如此地步?”北嶽秀士氣極而笑,點點頭說道:“巧言令,果然不愧萬巧二字,只怕你今朝縱使能舌底泛蓮,也挽不回敗之命運,這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魯半班!你尚有何言語,儘管講來,少時只怕已經是說無從了。”萬巧劍客魯半班笑哈哈地眼神一掃對面眾人,點頭說道:“我的話,已經寫在這面布幡之上,武林之中講究的是優勝劣敗,強存弱亡,各位既然到此,魯半班早就準備以命相陪,相信武林之中,魯半班此舉雖不是絕後,至少也算空前。”北嶽秀士一聽,首先輕鄙地一笑,說道:“魯半班!你若能藉此而名傳武林,那也是遺臭萬年,而不是芳百世。”萬巧劍客臉詭譎地一笑,說道:“大丈夫若不能芳百世,也當遺臭萬年。魯半班決心已明,各位來意也無須多說,天都峰雖不能阻攔各位拳風劍影,間或可以博得各位一笑,魯半班要在天都峰之盡頭之處,以十八種劇毒,二十四種埋伏,還有手中三尺九寸鐵劍,領教於各位面前。”說到此處,萬巧劍客得意地呵呵一笑,點點說道:“不過,各位萬一不能到達天都峰之盡頭,魯半班只好空手自等待了。”萬巧劍客真可以當得上是“巧言令”四個字,神秘、詭詐、狂妄、自負,說完了這些話,雙手當一拱,剛道得一聲:“失陪!”突然一陣狂風,平地而起,飛沙走石,來勢如,萬巧劍客站在那裡也覺到腳下浮動,樁步不穩,不由地大吃一驚,連忙拂袖浮身,飄然後退,但是,就在這時候,一陣哈哈笑聲,宛如連珠炮響,震耳聾,笑聲一落,就聽到有人說道:“魯老弟臺!請你暫緩一步。”萬巧劍客聞聲止步,凝神回頭,只見神州丐道笑嘻嘻地走上前來,望著他說道:”魯老弟臺!你已經暢所言,能否暫留一步,請聽我道人說幾句話?”萬巧劍客也笑呵呵地說道:“神州丐道武林之中第一等奇人,見多識廣,武功蓋世,即使任何一言一行均足具份,魯半班能半聆當面,定當受益非淺,何言失望二字?”神州丐道笑呵呵地說道:“魯老弟臺!未盡然是如此啊!這次恐怕你要失望了,方才你老弟炫了一手黃山絕藝,揮手之間,晴天霹靂,半空虛懸布幡,驚人手筆,我道人眼界大開。”萬巧劍客面有得地說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簡直有汙方家之法眼。”神州丐道接下去說道:“魯老弟臺!你雖然神機妙算,又能斷言決心,更是令人佩服,十八種劇毒,二十四種埋伏機關,還有你老弟三尺九寸鐵劍,要斷然與我道人等一拼,豪氣干雲,膽無雙,令人豈能不為之敬佩無地?”萬巧劍客開始有些惑,他不明白神州丐如此滔滔不絕,下文主題究竟為何?當時依然神不動地道:“能得到當代高人神州丐道如此過獎,魯半班已經引以為榮,不知尚有其他高見否?”神州丐道笑呵呵他說道:“有!有!但是下文就要使你失望了。我道人要告訴你老弟臺,神州丐道和宇內二書生,關外神偷,金沙伯樂,此行來到黃山,並非掃蕩黃山,更非於你老弟作對。”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不住為之一驚,宇內二書生他們雖然大為詫異,但是,他們相信丐道人一定有其心計,所在大家都閉口不言,靜觀其變。
萬巧劍客就不同了,輕輕地“啊”了一聲,說道:“那你們來幹什麼?”神州丐道這才放聲呵呵地笑道:“魯老弟臺!你開始到大失所望了,你無法實現十八種劇毒,二十四種機關埋伏,和你那三尺鐵劍,固然可惜,就是方才那一著晴天霹靂,半懸布幡,也變成了無的放矢。老弟臺!你要芳百世,或者是遺臭萬年,這一次都無法替你辦到了。”神州丐道說完了這一句話之後,極其得意地大笑一陣。
萬巧劍客臉上一邊惘,顯然他已經被這一個意外,消去不少狂妄之氣,站在那裡略一思索,慢慢收斂起笑容,說到:“如此說來,各位到此何為,可否讓我這身為地主者,略知一二。”神州丐道大笑說道:“魯老弟臺!我道人一行是和你來捉藏的。”萬巧劍客然一震,立即沉聲說道:“神州丐道!你是武林高人,請你說話清楚明朗,免生誤會。”神州丐道笑道:“老弟臺!現在是要你稍安毋躁的時候了,你聽我道人說,萬巧劍客魯半班,這個名號在武林之中是個謎樣的人物,此人何人?住在何地?能暗中攪亂江湖數十年,亦無一人知曉,就憑這一點,我道人走遍天涯,今得償夙願,登門拜訪,雖雲不速之客,也不致以敵相見,老弟臺!
你說是否?”北嶽秀士劍眉一皺,他正奇怪神州丐道為何此時此地,會有這種近似怯懦的言語表現?本來這一行人不遠千里,晝夜兼程甚至於累到人不可支的地步,主要的用意,還不正在於救祁靈和叢慕白脫險麼?為何事到如今,又有退讓之意?難道神州丐道有臨陣怯懦之意?”正是北嶽秀士如此心中閃電一轉之際,紫蓋隱儒卻於此時上前一步,含著微笑,點點頭道:“雪峰雖然來意未盡然和神州丐道稱友相同,卻也相差無幾。”萬巧劍客輕輕地“哦”了一聲,兩隻眼睛望著紫蓋隱儒,出一絲詭異。
紫蓋隱儒含笑依然,平靜地說道:“雪峰昔遭受尊駕的一梭暗算,受挾十餘年,聽命於尊駕往來於武林之中,居然未識尊駕真面目,豈非憾事?
所以此行當以一識尊駕本來面目,為第一要義。”萬巧劍客聞言,得意地一聲哈哈大笑。
紫蓋隱儒伸手擺了一擺。接著說道:“雪峰昔在嵩山之麓,曾於尊駕相對一掌,雖然只使出五成功力,但是,武林之中,能挨雪峰陰靈掌五成之力而不倒斃當場者,尚屬少見,就憑這一點雪峰和我都極思一見昔能挨住一掌之人,為何許人物。”萬巧劍客笑道:“如此說來,二位來意與神州丐道就有顯著不同,要在黃山天都峰,一雪當年之恨,魯半班雖然不能獨鬥各位高人,但是能夠以一對兩,雙鬥宇內二書生,也不虛此生了。”神州丐道呵呵大笑,拍掌說道:“萬巧劍客!你雖自稱萬巧,這回像萬巧之中的一愚,而且愚不可及。”萬巧劍客回頭對神州丐道當面一愕,他覺得神州丐道確是一個難斗的人物,他每出一言,都是令人到高深。
當時萬巧劍客出艱難的一笑,說道:“魯半班妄稱萬巧,實是一愚,願聞高見,以開愚蒙。”神州丐道指著他的鼻子說道:“老弟臺!你無非在自抬身價罷了!神州丐道和宇內二書生,雖然得虛名,尚不屑以眾凌寡,來對付你這樣的人物,北嶽秀士何等襟,豈會以十餘年前一稜之暗算,延至今報復?你老弟臺深謀絕世之功未如心願,一目大師秘芨未曾獨到,如今我們這幾個得虛名的人竟意外的齊集此間,你老弟臺這才存心以天都峰上那些雕蟲小技,與我道人一行,作最後一戰。能成,則是你老弟臺之大幸;即使不成,你老弟臺脫走之計早有,但是,由此一舉,萬巧劍客也可以名傳永遠,武林側目,你願已足,老弟臺,這一番心事,不幸被我道人言中否?”神州丐道這一段話,真是說得針針見血,將萬巧劍客的心底,抖無遺,當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兩隻眼睛,不停地轉動。
他一俟神州丐道說完,竟大方地點點頭:“神州丐道名不虛傳,魯半班今存心,的確如此,難得天下高人都在此地,魯半班何樂而不為,做一次震驚武林的大事?”神州丐道大笑說道:“魯老弟臺!你錯了!天下那裡有如此一廂情願的事?方才紫蓋隱儒許大俠說得清楚,你雖願一拼,我們卻未有此意,助你達到心願。”萬巧劍客立即猾地笑道:“我魯半班心願會達到的,諒你們這些當代高人,一言既出,必然如白染皂,既然你們今是親口說出,不與我魯半班有任何糾紛,起任何干涉,如此魯半班所作所為,尚有何人能作阻攔?哈!哈!
神州丐道和宇內二書生諸位當代高人,請各位謹記心頭,魯半班得各位今一諾,他年當橫掃武林,z獨成一霸之時,我當禮邀各位以謝今之情。”神州丐道說道:“老弟臺!我們這些老一輩的,已無爭雄之心,也無報復之意,但是,你老弟臺種種惡跡昭彰,自然有人在最近期內前來找你算帳,以正武林風氣,所以,我道人勸你且慢高擺理由在此。”萬巧劍客不屑地說道:“天都峰不敢自誇天羅地網,不敢斷言各一在場的高人是否能在山中確保無傷,但是魯半班膽敢斷言,除了在場各位,中原武林,邊陲高手,沒有人能夠活著進得黃山,還能夠活著走出天都峰,如果有人,請問是誰?”神州丐道應聲說道:“長江後推前,世上新人換舊人,我們老一輩不管事了,當然輪到我們的徒弟門人。”萬巧劍客聞言,立即神情為之一震,繼而仰天大笑不止。
半晌,萬巧劍客才停下笑聲,說道:“如此說來,神州丐道和宇內二書生是立意將清除我魯半班的責任,與門人弟子了,不過,我可以在此告訴各位,天都峰前擒住一男一女,自稱是各位之間的門人,不幸都已經喪命在天都峰的“巧懸千斤閘”之下,落得一堆醬而已。”說完這幾句話,萬巧劍客又縱聲狂笑起來,在笑聲中,不難聽出他無限的得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