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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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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氏老大沉著地道:“武當、崑崙、點蒼三位前輩生死還是一個謎,我們豈可亂了自己陣腳?就是三位前輩果真不幸,咱們中原武林,難道便讓百毒教橫行不成?咱們這次聚會長安,最重要的便商量對付百毒教,不滅此教,天下蒼生何辜?

”他話未說完,眾人紛紛點道:“遊大哥說得對,百毒教危害武林,早除此害,便是大家之福。”

“那麼就請遊大哥領導此舉,大夥兒都跟著你幹。”遊老大緩緩地道:“區區還是一句老話,從長計議,好在大會尚有五天,諸位深思慮,定有高見。”他邊說邊著人將顏百波扶進內室,點蒼追風劍客悽然道:“家師十餘年前封刀坐禪,參悟佛門上乘大道,從未離開崑崙金光寺,如今家師兵器在此重見,在下心如火焚,就此告辭,萬望遊兄見諒。”遊氏老大連忙道:“趙兄只管先去,咱們此間會散了,立刻趕去給兄臺掠陣。”追風劍客悽笑一聲而去,這中原武林長安大會第一天,便出了這大亂子,人人心中都沉重十分。

且說俞佑亮悄悄將碧玉鏟及紫虹寶劍放在大廳一角,乘人不注意之際飄然而去,心中卻思量一個問題,愈走愈遠,恍惚間又出了長安城,走到一條溪邊,那小溪清澈見底,俞佑亮背手垂頭,水中的影子愈來愈清晰,但他心中卻浮起一個茫然的影子,一時之間再也琢磨不出。

他正左思右想,忽然砰地一聲,飛來一顆石子落在水中,影子一片破碎,俞佑亮回頭一看,一個俏生生的長髮少女,驚惶失的道:“原來是你,我擲石子玩兒,沒有打著你吧!”俞佑亮輕輕一笑道:“邵女俠,你也溜出來了,你不怕你師哥擔心嗎?”那少女正是華山女俠邵娟,她嘴一扁,漫不在乎地道:“我師哥怎管得到我?我不找他們麻煩,便很不錯的了。”俞佑亮笑道:“你不是在找他們麻煩嗎?”邵娟睜大眼睛氣道:“喂,你說什麼?”俞佑亮道:“目下百毒教徒四布長安,你兩次出手壞了他們的大事,不怕他們報復麼?你到處亂跑,不是找你師兄們的麻煩是什麼?”邵娟聽他說得有理,雖然不肯識輸,但一時之間也找不出理由來辨,順手又投了一個小石子在水中,起一片水花。

邵娟道:“真湊巧,又碰到你了,你幹嘛一個人悄悄離開大會,我看你一走…哼。”她雖極力裝作不期而遇,但說話之間又出馬腳來,說到後來,分明承認自己是跟蹤而至。

俞佑亮見她滿面嬌俏,滿腹心事都暫時拋開,心念一動,逗著她道:“我知道邵女俠要到這裡來,便先到此恭候了!”他原等待邵娟嬌嗔發脾氣,但卻見邵娟臉如紅霞,慢慢地低下頭來,俞佑亮心中一驚,不敢再看她了。

半晌,邵娟忽道:“喂,我問你,幹嘛行事要這樣神秘?你剛才將崑崙碧玉鏟,武當紫虹寶劍放在廳中,你當沒人瞧見麼?”俞佑亮啞然,隔了一會兒道:“姑娘心思細密,在下行事難逃姑娘法眼。”邵娟啐了一聲道:“你別捧我,你鬼鬼祟祟誰都瞧不破你的心思,喂,你總喜歡一個人發呆,你有很多心事是不是?”俞佑亮一抬頭,只見一雙秀目凝注著他,目光中包含了殷殷關心和期望,他這人最能體會別人的心思,忽然間只覺心中一痛,幾乎不能自持了。

邵娟又柔聲道:“你放心,我決不會洩你的一切。”俞佑亮嘆口氣道:“這世上,唉!只有在姑娘面前,小可才無戒心。”邵娟心中一甜,眼臉低垂,俞佑亮又道:“這世上只有姑娘一個人知道我身懷武功,我有功夫,可是不敢施展,我有希望,卻從未想到成功的歡喜,邵姑娘,這樣的人生,你說是快樂多還愁苦多?”他這是肺腑之言,他見到這天真無的小姑娘,只覺中一股鬱悶,都可在她面前吐洩,話說完子,心中到一陣舒適,但轉念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失態了。

邵娟怔怔然聽著,這深沉的少年,居然在她面前講出這樣深切的話來,她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動,眼圈都紅了。

邵娟低聲道:“俞…姓俞的大哥,我知道你心中苦悶得很,但憂能傷神,你做些快樂的事,便可把愁苦給忘了,像我…像我…”她說著說著。忽覺自己這些話對這深不可測的少年講,實在膚淺,又幼稚又俗氣,再也說不下去,但見俞佑亮誠摯的點頭,心中又是一喜,暗忖道:“在他面前真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傻瓜,還是少說幾句吧!我想到的,姓俞的大哥哥老早便想到了。”只有脈脈瞧著他,俞佑亮一陣動後,又恢復了洋洋的神氣,心中對剛才失神大為不安。

俞佑亮笑著對邵娟又道:“我那好朋友武當顏百波,他對姑娘很是關心,他剛才也在大會中,姑娘可曾看到。”邵娟點點頭道:“這人平神氣的緊,現在卻可憐兮兮的,他一見到武當掌門的紫虹寶劍,當場便昏倒過去。”俞佑亮心中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邵娟道:“這人雖是驕得緊,也實在可憐。”俞佑亮喃喃地道:“這一切…都…都還是一個起始,…一個開始。”邵娟奇道:“你說什麼?”俞佑亮深沉的一笑不語,以邵娟平的脾氣,那是非要追問到底不可,但此刻她自覺不應像個小呆子一般,問東又問西,便住口不問。

俞佑亮道:“天將晚了,姑娘還是早早回城。”邵娟道:“那麼你呢!”俞佑亮道:“小可有點私事,要到前面小鎮中去。”邵娟想了想道:“我知道我不應該問你去做什麼事,但…但…但請你告訴我,你去做的事有危險麼?”俞佑亮微笑道:“絕無危險。”他輕描淡寫的說著,其實心中極為動,面前這小姑娘,是世間唯一關心他死活的人了。

邵娟又道:“還有,我雖知本事不行,但總可以幫上你一點忙,你說是不是!”俞佑亮正道:“很是!很是!”邵娟道:“還有,我頂討厭別人愁眉苦臉的,你總不願使我討厭吧!”俞佑亮含笑道:“還有呢?”邵娟白了他一眼道:“當然還有,你邵女俠邵姑娘的叫,不嫌俗氣麼?你…你…你跟我師兄叫吧!叫我小邵也好,邵娟也好,還有小娟,…不成,那是我師父生前這樣叫我的。”俞佑亮道:“一切都依你,快快回去,免得人牽掛。”邵娟嬌羞一笑,掩不住心中歡喜,高高興興回城去了。

她隨師兄一路到長安來,先發現顏百波瀟灑似玉,芳心暗自傾慕,是以老找他麻煩,想引起顏百波注意,但實在心中對他並無真的情意。上次俞佑亮出手救她,談之下,覺得俞佑亮風采人,少女心到俞佑亮才是心中傾慕對象,對於俞佑亮憂鬱不展,心中又多了幾分同情,更是關切了,那武當顏百波早已不放在心上。

俞佑亮漫步人林,天愈來愈暗了,只有從那些虯然怪枝的縫隙中,才能夠眺望得見遠處一點點的燈火,他的心中又悶又慌,隱隱中還有一種淡淡的悲傷情緒,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麼,只是茫茫然地對著黑暗。

輕風在林稍上吹呼,忽然之間,風聲還來了一陣隱隱的人聲,俞佑亮忽然覺得震了一下,這時候,這林子中,難道還有過路的人麼?

他仔細想了想,向著那聲音的來源緩緩走過去,在他心中想,這人聲應該是由正右邊傳過來的。

他悄悄地走了一段路,那人聲忽然清晰起來了,他停下身來,只聽得一個聲音正在說話:“…老前輩您這麼夠義氣,這麼給面子,咱們會不盡的…”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好說好說,老夫活了這大把年紀,旁的事沒有什麼長進,可是有一點是知道得再清楚沒有的,那就是這個世上絕沒有信義這兩個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老弟你說對不對?”俞佑亮一聽之下,登時心中彷彿被什麼重重地擊了一下,這對話的兩人,後者的聲音是個陌生者,然而前者的聲音卻是悉無比。俞佑亮對於聽人的聲音有過耳不忘的天賦異秉,他仔細一辨識之下,猛然想起一個人來,他在心中暗暗呼道:“遊老二,這人絕對是遊老二,他…怎會在這裡出現?

”他一想到此人是遊老二,心中忽然無緣無故跳了起來,馳連忙再側耳傾聽下去——只聽得那遊老二的聲音道:“老前輩妙論,咱們現在只要請老前輩到咱們那邊去談談!無論什麼都有個商量的餘地——”那老人道:“若是談談自然不妨,老實說老夫有了這個把握,目下你們也不敢對老夫怎樣…”那遊老二的聲音道:“這是那裡的話,咱們請你老先生只是商量一下的意思,絕不會懷有什麼異樣的心地。”俞佑亮暗暗奇怪,心想:“遊老二要請這個老人,莫非是長安會中要請這位老先生來一趟…”那老人道:“你可以走了,老夫答應下來了就不會不到的。”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那遊老二道:“那麼我就等你來找我。”又是一陣腳步聲,那遊老二也走了,俞佑亮一聽到遊老二最後那一句“那麼我就等你來找我。”忽然全身打了一個寒噤,他仰首望天,天空是一片黑暗,黑得似乎像沒有底的深,他腦海中愈來愈響,心中一陣一陣收縮,口中喃喃地道:“那黑夜…那悽慘的黑夜…那滿身是血的人指著我的鼻尖嘲地道:‘那麼我等著你來找我’,難道…難道…就是這遊老二?”他全身戰慄起來,他換一種想法:“不會的吧,遊氏昆仲是武林中有名的正派人物,怎會是他?不…不會的…”可是立刻他這種想法就被另一個強而有力的想法否決了!

“不,一定是的,這麼多年來,我怎會忘記,我怎會忘記那聲音?那血海深仇?那聲音至死也不會忘記一絲一毫的,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他衝開樹枝走來走去,黑暗中一片茫,那老人和遊老二走了。

俞佑亮只好茫然走出林子,他心中仍然縈繞著那一句令他全身戰慄的話,他喃喃地道:“我早就聽過遊老二的聲音,可是為什麼到今天我才聽得出來?這完全是因為他在這個黑夜裡居然又講出了同樣的一句話,看來冥冥之中,上天自有主宰…我一定要個明白,我一定要個明白…”他匆匆地走著,頭腦一片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已走到了那個小鎮集中,茫茫中猛一抬頭,只見一個客棧,門上斗大的字:“安居客棧”他連忙拍開走進了客棧,小二著睡眼把這個半夜投宿的客人引入一間房中,滿臉不高興地提了一壺茶水進來便嘀嘀咕咕地走了。

俞佑亮才把鋪整理好,耳中已聽到二更的鼓響,他凝神傾聽,一點聲音也沒發出,過了一會兒,他聽到隔壁房門開了一下,接著有人進去的聲音,他貼在板地上偷聽,聽得遊老二的聲音:“…老前輩真是信人…”那老人的聲音道:“現在老夫也來了,有什麼話快說吧。”接著遊老二聲音便壓低了,任俞佑亮怎麼也聽不到一點聲息,過了一會,只聽老人提高聲音道:“那怎麼行,那怎麼行…”遊老二噓了一聲道:“噓,低聲一點——”接下去又聽不清了。

過了好一會,俞佑亮最多隻能聽出有兩個人在說話而已,至於說些什麼則完全不知,他只好放棄了偷聽的企圖。索坐下去仔細思索。

過了一會,他忽然發覺了一件怪事,原來是兩個人隱隱約約的聲音,這時只剩下一個人的聲音了,他貼耳傾聽了一會,連一個人的聲音都沒有了。

他再也忍耐不住,悄悄地走出門去,到了隔壁房間的門前聽了一會,依然一片寂靜。他輕碰了-下門,連忙閃開,但是房內毫無動靜,他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猛的一掌推開房門,只見房內只有一個老人倒在地上,那裡還有遊老二的影子?

他衝上前去一摸老人脈門,已是停止跳動,他心中忽然一股怒氣直冒上來,急得他在屋中轉了兩圈,一籌莫展。

他望著那老人的屍體,口中喃喃地道:“俞佑亮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恐怕你的一身武功不能再隱藏下去了…”他上前去,那老人裂口張嘴,模樣十分恐怖,忽然那老人的眼珠動了一動,顫顫然伸出手來,指著窗外,口中咕咕響了兩聲,驀地低嘶一聲,真的倒斃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