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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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眾人本為那華服少女的明豔所引,後來見她目無旁人,簡直連正眼也未瞧上他們一眼,不
生出反
,個個忿形於
,華服少女卻是視若無睹,與俞佑亮談道不休。
俞佑亮道:“在下飲酒自有節制,不勞力姑娘費心。”華服少女嗔道:“是誰費心啦?你儘自喝得爛醉如泥,著人暗算也沒人管你的死活。”一睹氣別過首去,再不理會俞佑亮。
俞佑亮微笑不語,那少女只道他會低聲下氣向自己賠不是,卻不料半響不見對方作聲,她到底忍耐不住,偷偷用眼角瞟了俞佑亮一眼。
一時整座酒樓都靜了下來,華服少女心中氣苦,道:“喂,你長著嘴巴不會說話麼?
…
別人奉承阿諛我都來不及…當…當真以我非得理你不成?
…
”俞佑亮一笑道:“姑娘說得極是,酒多亂神不如不飲,區區再喝一杯便行用飯。”華服少女轉嗔為喜道:“有道是江湖愈跑愈老,你只要聽我這老…老江湖的話,保準不會出什麼差錯。”俞佑亮唯唯稱是,華服少女又苦口婆心教訓了一番,俞佑亮情知對方脾氣古怪,只有連連點頭。
那少女繼續數說個沒完,俞佑亮正不耐,視線偶爾一瞥,忽然發現酒樓當口不知何時已立著兩名漢子,四道視線冷冷地注視著俞佑亮。
俞佑亮連忙立起身來,抱拳道:“杜大俠,白二俠也來了,幸會幸會!”那兩名大漢正是華山五俠的老大與老二,俞佑亮與華山派的情非淺,此刻得見他們,心裡自
興奮,孰料兩人神
俱是冷漠異常,那老二白樸揚視線自俞佑亮身上移開,落在那少女身上,口裡重重哼了一聲。
杜,白二人徑自在樓角找了空位落座,那連一句尋常寒喧客套之話也投有說,俞佑亮不明對方何爾竟以冷眼相加,愣愣的出了一會神。
華服少女將一切都收在跟底,低哼一下朝俞佑亮道:“別人不屑理你也就算了,何苦去攀這個情?你們是朋友舊
麼?”俞佑亮略一額首,華服少女複道:“所以說現在草莽中人是愈來愈現實了,他們一旦發了跡,早把從前患難兄弟拋諸腦後,這便是不增一事,不長一智,像我…我見得多也就不引為怪了…”她侃侃而談,就像是銘言至理一般,那華山杜、白二人聞言面
一變,杜元衝
皮一動,卻忍住沒有出聲。
俞佑亮皺眉道:“姑娘可不可以少說兩句?”華服少女道:“合則來,不合則去,你還怕得罪他們麼?有我在你就甭怕少了朋友…”她還持續說下去,那白二俠早已按捺不住,呼地立起身來,卻叫杜元衝硬生生將他拉下,低聲道:“二弟莫動,大事要緊——”這會子,那金吾鏢局局主移步來到杜、白二人面前,拱手道:“老朽鐵金吾,兩位壯士請了。”杜元衝冷冷道:“鐵局主有何見教?”鐵金吾道:“兩位可否移駕過去共飲一杯?”杜元衝道:“不敢叨擾。”鐵金吾乾咳一聲道:“嘿,鐵某沒有這等面子請動兩位,只怪平忙了鏢局事物,周旋應付道上朋友,未能
暇上華山拜會五俠。”杜元衝搖首道:“區區等在江湖上跑跑龍套,混碗飯吃,可不敢頂冒華山之名。”鐵金吾一怔,旋即長笑道:“如此道來,竟是鐵某見識太淺了,先是錯認一位遊方僧為少林寺人,目下又誤了為兩位來自華山——”他說著,視線有意無意地往臨窗坐著的法明禪師瞥了一瞥,那法明緊閉雙目,默然不語,旁聞的俞佑亮亦為之納悶不已,暗忖:“武林中人最忌背師忘祖,華山少林可都是名門大派,但杜白二兄與法明禪師卻先後不認了自己的出身門派,倒不知有了何故。”杜元衝道:“金吾鏢局掌今世保鏢諸家牛耳,咱們兄弟久慕大名,不知貴局此番又接下了什麼重鏢?”鐵金吾沉下臉來,道:“兩位壯土亦不衝著這趟鏢而來?”杜元衝道:“好說,好說,當聞鐵局主從不親自押鏢,今
卻一反常例,誠是難得。”鐵金吾冷冷道:“鐵某親自領腿,便是要叫那些覷窺此鏢之人知難而退…”語猶未盡,驀然街上一陣得得蹄聲大作,似有大隊兵馬經過,俞佑亮投眼窗外,果見有十數騎自街頭魚貫奔來。
馬行迅速,來到酒鋪前面,那領頭數名騎土忽然拉革轡,踢蹬下馬,使力將大旗在地上。
俞佑亮凝目望去,但見那面四方大旗穗絲飄揚,旗中繡著兩支吊額白虎,一個斗大的“賀”字嵌鑲其上。
眾騎先後躍下馬來,簇擁著一個輕袍中年武將,那武將生得豹首環目,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他往停靠在鋪前的鏢車打量一眼,轉身步進酒樓,後面四個貼身待衛略一躊躇,也自舉步跟上。
那中年武將踏上樓來,環目四掃,沉聲道:“哪一位負責掌押這一車鏢隊?”鐵金吾神一變,說道:“是鐵某領的腿子,這位將軍有何貴幹?”那中年武將道:“閣下
將大隊鏢車領至何處?”鐵金吾乾笑道:“咱們幹走鏢這一行的,與官府可是半天雲也沾不到一丁點邊際,鐵某用得著回答這話麼?”中年武將道:“往此直行便是關外,貴局鏢隊只有兩條路可走——”鐵金吾道:“哪兩條路?”中年武將道:“沿著三河彎大道直通寧遠城,另一條羊腸小徑翻越鐵嶺,可迂迴繞至建州左衛!”此言一出,酒樓上一眾鏢師登時起鬨,紛紛
頭接耳,私議不休。
鐵金吾冷笑道:“閣下言外之意,敝局行鏢的目的地是女真建州了?”中年武將頷首道:“事態昭彰,想已毋庸本座贅言陳述。”說著微微偏過頭來,視線滯留在俞佑亮這一桌上,那華服少女略現慌張之,急忙將木椅拉前,換了一個角度,背對著那武將。
中年武將卻早已發現了她,脫口道:“大小姐,你怎麼一個人來到這酒肆了?”華服少女無奈,回過身子沒好氣地道:“誰說我是獨個兒一人?沒見到我有一位同…同伴麼?”中年武將不經意地瞧了俞佑亮一眼,朝華服少女道:“祖參將可想你想得緊哩,從你偷偷溜出城後,簡直沒有一不是如坐針氈…”俞佑亮聞言心念一動,忖道:“祖參將?莫非是袁崇煥倚為左右手的祖大壽將軍?”華服少女伸手一攏長髮,道:“得了,我難道不會照顧自己?用得著大哥耽什麼心啊?”她輕移蓮步趨前,在中年武將耳旁低聲說了幾句話,中年武將點頭“嗯”了一聲,說道:“小將這就折回通報祖參將,請他立即出兵增援——”他語氣一頓,複道:“大小姐請隨小將一道回去。”華服少女回首望了望俞佑亮,遲疑了好一會,漫聲允道:“回去麼?好的,好的。”她說出這話,忽然打從心底升起一股
惆的
覺,自家也說不出所以然,只覺心中悵然若失。
中年武將轉向鐵金吾道:“忠存乎一念,鐵局主好自為之。”言罷一揮手,偕同四名貼身侍衛大踏步而去,華服少女嫋嫋隨身其後,不時偏過頭來瞧著俞佑亮,
皮動了動,
言又止。
俞佑亮愣立了半晌,他早料到這少女來歷不凡,卻不曾想到竟是“祖參將”的妹子,那麼她滿口術語,動輒以老江湖自居,倒不知安的什麼心眼了。
只聞街前得得蹄聲亮起,自窗口望出去,那華服少女已騎身馬上,在眾軍士前後簇擁下絕塵而去。
那鐵金吾面陰不定,喃喃自語道:“請領重兵出援,是個好主意,只是你們能回得到寧遠城麼?”那總鏢頭何七猛壓低聲音道:“寧遠諸將居然也聞到了風聲,前路是愈見難行了,何某愚見,局主不如下令回頭將鏢貨押送京師,且待他
…”語至半途,鐵金吾一拍酒桌“砰”一大響,桌上酒菜四下飛濺,何七猛忙住口不語。
鐵金吾厲聲道:“何七猛你身為鏢頭,竟也說出‘回頭’這兩個字!”何七猛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囁嚅不能出聲。
鐵金吾放高聲音道:“咱們用罷酒飯,便立刻拔腿趕路,眾兄弟誰有異議?”他邊說邊環目四掃,晶瞳中光四
,眾鏢師接觸到他那冷漠無情的眼神,俱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齊然諾了一聲。
鐵金吾道:“很好,眾夥兒莫忘了利達錢莊五千兩銀票的重酬。”他先以毫無商榷餘地的口吻要脅鏢師,繼之用重金打動人心,眾鏢師雖明知此去險難重重,也只有賣命了。
俞佑亮冷眼旁觀,不住心中疑
洶湧,忖道:“金吾鏢局接下的是什麼鏢貨,竟連官軍也驚動了,那祖大壽參將為人忠直,當必不會無故擾民,我且曾經與他在寧遠有並肩作戰之誼,看來我是不能坐視不管了…”他一轉念,突然想一起事,登時臉龐大變,又忖:“不好,那鐵金吾適才自言自語,
了一點口風,分明在道上埋伏了什麼,是以有那中年武將回不了寧遠之語,我必須趕去通知他們留神戒備——”一念至此,再不稍事逗留,匆匆起身朝酒樓門口步去。
鐵金吾沉聲道:“小哥留步!”他一晃身,攔截在俞佑亮面前。
俞佑亮道:“鐵局主何事攔住在下?”鐵金吾道:“小哥倉促離座,莫非要趕去與那一隊軍士會合?”俞佑亮暗道:“這鐵金吾好密的心思。”心裡雖作如是想,面上卻陰陽如常,說道:“是的話,又怎樣?”鐵金吾陰陰道:“小哥你再也走不出這酒樓一步了!”語聲方落,一掌已然襲到俞佑亮
前,掌力之雄渾,去勢之迅疾,簡直令人無法測度。
俞佑亮早有戒備,他飛快一個閃身,右掌自左下往上斜圈,暗含子母兩式,劈向對方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