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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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忡之中,康敬回到營地,忙完公務後,徑自來納蘭大人的帳房不遠處散步,只希望能再一睹芳容。
結果,等來的,卻是五十開外的媽。
“貝勒爺有禮了。”康敬微微點頭,示意她不必拘禮。
“貝勒爺,明一早老身跟我們家小姐要動身回蘭州了。”今她也在天水縣城裡,姑娘的行蹤剛好被她暗地裡撞見。她偷看到自家小姐跟這位貝勒爺並肩而行,別提有多高興了。
她也知道姑娘跟宋思凡少爺的親事,可她橫著看、豎著瞧,這康敬貝勒爺可是人中龍鳳,錯過這一村,再到哪裡找這麼好的夫婿?
再說,姑娘跟宋思凡少爺本談不上任何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兄妹之義,大可不必為了這份親事而放棄貝勒爺。
她要回蘭州了?康敬沒聲,狀似不在意地聽著,心底迅速地運轉,一時間想了十幾條留住納蘭茉英的計劃。
見他沒有反應,媽只得使出將法道:“我家姑娘定親了,本來在兩年前就該嫁過去,但戰火一起,兩家都沒轍,所以一拖再拖。”該死!她為什麼不早說她定了親?康敬只覺得心底焦急了。前一刻他還想著,那文靜的身影擺在他的家中,該是何等的美好?那時,他的寢房不會再冷冷清清,他的內院裡會充滿生氣,怎知…
“此次我家夫人急著叫我們回去,可能是又要開始準備婚禮的事情!覓勒爺,我家姑娘也不小了呢。”媽加油添醋一番。
“是,是不小了。”他眼皮了。
耶?怎麼貝勒爺冷著臉呢?而且越聽越讓人看不出點情?難道這位皇親貴胄對姑娘沒有意思?那他今拉姑娘去天水縣做什麼?
左右思量之後,媽只得說:“時候不早了,老身退下,就此別過。”
“嗯。”很敷衍地應了聲,康敬僵著臭臉大步星地轉回軍中大帳。
好個納蘭茉英,她欠他好多好多餅,欠他好多好多錢,竟然不還想溜?等著,這筆債,他要討一輩子…一輩子!
悄悄地,讓她還上一輩子!
養心殿飛簷上的琉璃神獸掛著積雪,而殿下的青磚路被打掃得乾乾淨淨。
深冬,被召回京城的康敬貝勒,踏進紫城。
“臣康敬給萬歲爺請安。”他身披朝服,跪在養心殿的偏殿內。
“聖躬安,你就起來吧。”當今聖上親切又不失威嚴地抬手。
“謝皇上。”康敬從青花石上起身,挽起撣開的箭袖。
“甘肅那邊朕已派別的大臣代替你,京中有更重的事需要你來處理。”
“請皇上示下。”
“準部叛亂之後,準部貴族爾撒納便領軍投誠。朕予他雙俸祿,賜順親王頭銜,世襲罔替。然而善捕營那邊有些關於爾撒納不好的消息,說他意圖不明。”皇上端起桌上的羊吹了吹,心事重重地說:“眼下南疆不得安寧,這京中也讓朕擔心啊。朕要你替朕好好地查查這個爾撒納,看看這個狗東西,到底有沒有與準部裡應外合之心,若是有…”萬歲爺的眼底浮起一股殺氣。
“臣,接旨。”咚的一聲,康敬再次跪伏在地上,“臣不忍見皇上勞,定將爾撒納的事査個水落石出,給皇上一個代。”
“好!這事給你,朕就少幾分煩憂。瞧瞧這鄭郡王府,你爹和你那幾個弟弟要是有你的辦事能力,朕也不會連夜傳你入京了。路上還算順利吧?”由他接下棘手的案子,皇上的臉上平添一絲放心的笑容。
“回皇上,只要皇上需要臣,任何艱難險阻也擋不住康敬。”他在朝堂上的地位,是鄭郡王府的榮辱興衰之所繫。多年來,他殫竭慮,拯救漸漸衰敗下去的鄭郡王府,讓這個破落豪門因為有他,而重回權貴的行列。
“別跪著了,站起來說話。”
“臣有一事請皇上恩准。”康敬嵌有紅寶石的頂子,深深一拜。
“說吧。”
“請皇上賜婚,將陝甘總督之女納蘭茉英指給臣下。”
“看來甘肅發生了一些朕所不知道的事。”皇上頓住,想了想道:“也該選秀女了,陝甘總督之女哪裡配得上貝勒?”雖說陝甘總督也是一方封疆大吏,但康敬畢竟是宗室子弟,這婚配顯得門不當、戶不對。
皇上若是不應允,茉英就要嫁給別人了…康敬心頭一縮,默不作聲,低垂著頭繼續跪在硬質的青花石板上。
“康敬,你可知道上次有人來求朕賜婚,是什麼下場?”皇上皮笑不笑地冷哼。賜婚事小,但若開了這個先例,動不動就有宗室子弟要求賜婚,必將出亂子。
“臣知道,革去爵位,永不復用。”
“你不怕?”
“康敬只知道,假若娶不到納蘭茉英,臣將抱憾終生。”簡短時的相處之下,他動了心,無時無刻不懷念她的溫柔,和她眼眉之間似有輕愁般的神韻。她的聰明、她的善良,偶爾逗他時藏不住的淺笑,今生他要是再也看不到怎麼辦?這些美好被另外一個男人收藏下來,他一定會瘋掉。
“哈哈,原來你康敬還是個多情種。”皇上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如這樣,就說陝甘總督助戰有功,朕替他家做個媒,將她女兒指婚於你。”見他如此地堅持,皇上便改變了主意。出征準噶爾部,陝甘總督的確做得很好,不如讓這件賜婚變成勵前方將士的策略,讓那些為他出生人死的人清楚,遠在京城中的皇上絕對不會忘了他們的戰績。
“謝皇上!”指婚的聖旨很快便傳到了鄭郡王府,鄭郡王接完旨意不到半個時辰,鄭郡王福晉——康敬額孃的小廂房裡,就瀉出滔天的怨氣和哭聲。
“姑媽,姑媽,我都在王府裡住了十年了,你老說表哥會娶我,這下怎麼辦?他要娶個鄉下丫頭了,姑媽!”茹娜格格發瘋似的跪在鄭郡王福晉赫拉氏的腳邊,抓住她長裙的繡花滾邊,張狂地哭著。
赫拉氏黑著一張臉道:“你急什麼?擦乾你的淚!”她與侄女茹娜都是來自科爾沁草原的格格,她們能騎善,說話元氣十足,天生帶著一股蠻橫之氣。
她的母族這些年來既無戰功也無實權,家境每況愈下,要不是靠京裡的鄭郡王府賙濟,早就滄為破落戶。康敬向來不喜歡蒙古的母族,她原想著只要把茹娜嫁給大兒子做福晉,裡外都是自己人,她的母族就依然能受到完全的庇護。
但,皇上的指婚打亂了她未來的計劃。
“姑媽,我愛表哥,你不能讓他娶別人。”
“皇上的旨意誰能違抗?”
“姑媽,你不是答應我,讓我做表哥的福晉嗎?你答應我的。”茹娜野蠻地哭喊。
“給我閉嘴!”
“怎麼辦,怎麼辦?”茹娜瘋狂地扯著自己的頭髮,歇斯底里地大叫。
“蠢丫頭,面對狼群你也用哭的嗎?”赫拉氏冷冷地挑眉。
什麼意思?茹娜鎮定下來,胡亂擦了把腮邊的淚。
“不過就是一個陝甘總督的女兒,她嫁進來,無疑是隻待宰的小搬羊。”陰沉沉的聲音透出兇殘的味道。
茹娜徹底不哭了。
“她是福晉,你難道不能是側福晉嗎?”
“姑媽!”她站起身子道:“我不要做側福晉!”
“蠢丫頭,你康敬表哥糊塗,可有姑媽在,她那個福晉之位遲早是你的。”
“那女人要是不讓呢?”
“就讓她站著進來,躺著出去!陝甘總督一家都在蘭州,她進了這王府,就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康敬又常常在外,你我的機會多得是。”陰毒的笑在老婦人的臉上盤旋。
“姑媽,我的好姑媽。”茹娜開懷大笑,抱住赫拉氏龐大壯的身子搖啊搖,“姑媽,你對茹娜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