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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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象是在考驗眾人的耐心般，跑靶的弟兄遲遲都沒有舉起手裡的靶杆。這一等，足足等了五、六分鐘。

在烈的暴曬下，光禿禿的陣地上嫋嫋地升騰著熱氣，滾燙的泥沙不斷地加熱著眾人的身體。柳大生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偽裝過的臉上，幹了的泥土被微閒的體一攪，就象是被人往臉上扣了個油壺，粘糊糊的難受。

可是他知道，無論如何，這個時候都不能亂動。在這群老兵和骨幹身邊，注意力稍微一個不集中，那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楊越微閉著雙眼抬起頭，正午的太陽高高地掛在天空，繼續散發著它無盡的熱量。

又過了十五分鐘，場上微妙的局面被突然的槍響打破了。

甕靶毫無徵兆地突然出現，柳大生剛剛找到目標，還沒來得及開槍，慕然發現跑靶的弟兄給他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自己前方的靶子只是微微抬了抬頭，就忽然又沉了下去！

假靶！

柳大生大口地著氣，趁著下一次靶子還沒有閃現的空擋恢復些許體力，耳邊忽然暴響起一陣槍聲。十個人裡面有五個人開了槍，只是，除了劉長以極不可思意的速度和準度幹掉了“敵人”之外，其餘四人全部脫靶！

在這種欺騙的顯靶方式下，神經極度緊張的四個人被淘汰出局。

許東揚起頭，看了看坐在山坡上的楊越。楊越伸出手，巴掌在空氣中做出了一個刀切的動作。

“一號靶位、六號靶位、七號靶位、十一號靶位，淘汰！”

“定力不行的，我不要！”楊越叼著草，解釋道。

張青點點頭，在強大的敵人面前，沉不住氣就等於自殺！劉長輕輕地噴著鼻息，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紋絲不動的柳大生。後者的視線始終沒有脫離那條長長的瞄準基線，他在等待下一次機會。

“第四輪，擊準備！”許東豎起了紅旗，槍手們開始推彈上膛。沒有人質疑為什麼已經淘汰了八個人而比賽還沒有結束，他們都被自己的對手深深地引住了。以前打鬼子，大家都沒有認真地比試過。這一次，有那麼好的機會較量較量，誰也不會輕易放棄！

“越來越有趣了！”張青“呵呵”笑著，打一百米靶，靠的就是槍法。而打四十米靶，除了槍法之外，還能考驗眾人的心態。這樣只有零零落落槍聲的比賽看似很枯燥，其實非常刺！

“更有趣的還在後面呢！”楊越嘿嘿一笑“呸”地一聲吐掉了嘴裡被嚼地稀爛的草。

第四輪的比試來得很快，跑靶的弟兄沒有再玩深沉，一次地把靶子舉得高高的。

“砰！”柳大生率先開了槍，通紅的子彈撞在泥甕上，頃刻間打地一片泥土飛揚。

命中！

緊接著，其他五人也扣動了扳機，依然是全數命中！

“停止擊！”許東大聲地喊著。

劉長輕輕地一挑嘴角，看了看山坡上的楊越和張青，心裡卻在納悶，這算什麼事？

正自猜測間，靶位上忽然出現了異動！

劉長的冷汗一瞬間冒了一額頭，他的靶位上，居然擺上了五隻泥甕！

不僅他如此，柳大生的面前也是這樣的情況，其他四人的視線裡，五隻泥甕被碼成了一排！

而直到此時，許東還沒有發出準備擊的口令。

所有人都在等待，惟獨柳大生開了槍。

三發子彈報銷了三個靶子，柳大生並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而且也沒有掏出子彈繼續裝彈，而是在間一摸，一把駁殼槍驚現於空氣之中。劉長回頭一蹩許東垂著的左手裡握著的紅旗，心裡“咯噔”一下，事情大條了！

這又是個陰謀！

許東壓就沒有豎起紅旗，除了柳大生，居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一點！

等眾人從驚慌中反應過來，剛剛抬起手裡的長槍時。柳大生不緊不慢地“啪、啪…”地扣動了駁殼槍的扳機，自己的靶位上剩下的兩個泥甕被打碎之後，他又把槍口一調，對準了左側五號靶位顏漢生的靶子。

先撂倒一個再說！

憑著手裡只有三發子彈的一杆三八大杆，顏漢生掏手槍的動作顯然已經晚了一步，耳邊駁殼槍的聲音一聲比一聲緊湊，等他把槍舉起來的時候，四十米外的靶位上除了一片塵土外，已經空無一物！

“幹你孃！”顏漢生惱怒地一錘地，堂堂的一連之長，就這樣被一個新兵蛋子玩死了！

剩下的六人之中，除了三個連長配有駁殼槍之外，其餘人都是一的長槍。柳大生並沒有趕盡殺絕，他嘴角含笑地看了看註定出局的顏漢生，把還有十餘發子彈的手槍回了間。

看著一臉泰然的柳大生象個沒事人一樣掏出一把金燦燦的子彈，正往漢陽造的彈倉裡，劉長的冷汗如注。如果柳大生剛才打完了自己的靶子調頭再來打他的靶子，那現在淘汰的就不是顏漢生，而是他劉長。

面前的這個人，可是一個只有兩個月兵齡的新兵啊！除了隊長楊越之外，他還沒有看到過第二個人有如此變態的槍法、如此沉著冷靜的思想、如此匪夷所思的察力。

“停止擊！”許東終於豎起了手裡的紅旗，只是，這個動作好象稍微晚了一點。

“五號靶位出局，十二號靶位出局！第一個比賽項目結束！全體都有，退子彈——起立！”顏漢生輸地心服口服，他長嘆了一口氣，默默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後看了看又在“嘩啦嘩啦”退子彈的柳大生。

張青笑了笑，輕道:“之兄，看來，有人要搶你的飯碗了！”楊越不置可否地笑著，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