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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卷三第二十九重返純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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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第二十九,重返純陽宮]謝淵並沒有想到陶寒亭和[忘川]竟然那麼堅決的拒絕了行刺的計劃,顏杲卿以自己的生命創造的機會在他看來是沒有任何理由拒絕的。然而,穆玄英帶回的消息雖然讓謝淵震驚、失望,卻沒能讓他放棄。謝淵本就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否則他也不會成為浩氣盟的盟主。沒有了陶寒亭和[忘川]的幫助,對他來說不過是行刺的難度加大了一點而已,這完全構不成放棄行刺的理由。因此,雖然失望,可謝淵到底還是安撫了有些義憤填膺的眾人,反而勸服大家一起協商行刺的具體計劃。

只是,謝淵並沒有注意到,悄然來到洛陽的天璇影默然的姿態。影是今天才到洛陽的,準確的說是謝淵派遣穆玄英去往惡人谷營地商量行刺的時候。如果影早一步到達,穆玄英也就不必白跑那麼一趟了,因為影並不認同這樣的計劃。而現在,看著群情奮的眾人,影也只能在心底嘆息了。

趁著謝淵他們都沒有注意,影沉默的退出了帳篷,斗笠之下的臉上一派沉重。他真的不認為這樣的行刺能夠成功,即使會有一大批人願意以自己的命去博弈。惡人谷會拒絕,完全在影的預料之中,因為他知道惡人谷那幫人已經不會輕易為誰的死亡而動容了,除非是他們本人的珍重之人。顏杲卿的剛烈和大義能夠打動浩氣盟的人,卻不能打動惡人谷的人,哪怕惡人谷中或許會有不少人對顏杲卿產生敬佩的情緒——可那敬佩卻不是打動。所以,惡人谷自然不會因為顏杲卿的死而贊同這樣一個風險極大的計劃,畢竟,他們是完全有理由對這亂世袖手旁觀的存在。

身為浩氣七星之一,影並不像謝淵那樣一身正氣,不像可人那般冰清玉潔,不像司空仲平那般豪情萬丈。可以說,影在七星中是一個與這個整體完全不協調的存在。他一直都不是隻有單純的熱血豪情的人,加入浩氣盟,他所為的也並非大義——而是私心。如今,看著大批的浩氣盟弟子被捲進這場亂世,看著十大門派幾乎全部都被捲入了這場戰亂的漩渦,影所能受到的只有悲哀和蒼涼。

他們原本是江湖人,理應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江湖人。可是現在,他們卻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單純的向武之心,僅僅因為皇權內部的鬥爭。然而,大部分的人都是心甘情願,即使明知道面臨的是死亡。尤其,十大門派的掌舵人,此時本就是冒著一門覆滅的風險。影忽然就覺得很累,也很茫。過去浩氣盟和惡人谷之間的爭鬥不過是為了各自所堅持的武道和武德,因為兩者不可調和而不得不用極端的方式來決一勝負。但現在,正與已經失去了意義,真正牽動他們的僅僅是黎民百姓在戰亂中猶如燭火的生命。

因為一場至高權利的爭奪,不但讓天下蒼生付出血成河的代價,還讓他們這群本該與朝廷沒有集的江湖人深陷其中,讓影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和卑微。下意識的抬頭仰望著天空,影突然想起多年之前在純陽宮中所見到的那位老人。純陽子呂賓,那位白髮滿頭卻神矍鑠的老人,曾經以一種奇異的語氣的說過——天道之下皆螻蟻。那時候的自己只覺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一種被蔑視的屈辱。可時至今他才發現,純陽子所說的話不過是事實。

浩氣七星如何?十大惡人如何?十大門派的掌門又如何?當今亂世,他們之中有哪一個能夠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不過是,猶如無飄萍一般被迫落入戰亂的漩渦,拼命掙扎罷了。天道。影從未如此深刻的認識到這二字的分量和震撼,也從未如此強烈的渴望著力量。可只要一想到純陽子那奇異的語氣,影就知道,只怕沒人能夠獲得能與天道相抗衡的力量。

聽著帳篷裡傳出來的漸漸大起來的爭論聲,影無聲冷笑。如果這一場災劫般的戰亂真是天道的體現,那麼謝淵他們行刺安祿山的計劃本就是螻蟻的反抗,毫無意義。恐怕,要等到九天和李唐皇室內部的紛爭出現一個結果,才是這場災劫結束的徵兆了吧?望向惡人谷營地所在的方向,影閉上了眼睛,臉上出現一個蒼涼的笑容。早已離開洛陽的王遺風,只怕也和自己一樣猜到了這場劫難的源,否則也就不會這麼幹脆的離開了洛陽。畢竟,那可是九天之外唯二能縱觀全局的人。而另一個,自然是純陽子呂賓了。謝淵本來有這個資質的,可惜出身天策府的他已經把忠君深深的烙印在了心上,以至於很多事情都無法做到旁觀者清了。

可看清了又能如何呢?就如純陽子,就如王遺風,就如自己,即使看清了也不過是更加無望而已。

————————————“什麼?!你再說一遍!”驚怒加的李忘生再也無法維持一貫的平和淡然,顧不得眼前傳信弟子驚駭的臉,三步並作兩步的近對象。

“…掌…掌門…”山門傳信弟子顯然被李忘生的烈反應嚇到了,同時李忘生身上猛然迸發出來的氣勢也著實不是他能夠承受的,是以本就沒法回答。

眼見傳信弟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李忘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深一口氣,勉強控制住自己的心神。

“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祁師弟他…當真被狼牙軍重傷了?”因為李忘生勉強恢復了常態,傳信弟子這才緩過來,可也發現自己的後背有了冷汗。

“回掌門,曲教主派來的五毒弟子確實是這麼說的。他還說…,”小心的打量了一下李忘生的臉,傳信弟子咬咬牙。

“他還說當時祈師叔祖危在旦夕,曲教主動用了五毒教的聖物忘情蠱救助祈師叔祖,只是,那忘情蠱雖能救回祈師叔祖的命,卻也會讓祈師叔祖記憶全失。”聽到祈進危在旦夕的那一刻,李忘生差點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要不是身邊的卓鳳鳴不著痕跡的掐了他一下,只怕他已經爆發了。品味著傳信弟子的話,李忘生閉了閉眼,艱難的開口。

“記憶全失?”

“是的。”硬著頭皮,傳信弟子極力剋制著自己心中的恐懼——祈師叔祖重傷且記憶全失這樣的消息對他這樣的後輩弟子而言簡直太過震撼。

“據那五毒弟子解釋說,如今…如今祈師叔祖連他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李忘生覺一陣暈眩,整個人一瞬間搖晃了一下,好容易才消化了這驚人的消息。無力的擺擺手,示意那弟子退下,李忘生的臉上難以掩飾的出現了悲痛之

“掌門師兄。”卓鳳鳴同樣悲痛萬分,他們師兄弟幾人相處的時間不短,彼此之間的情誼並非三言兩語能夠形容的。驟然得知祁師弟命在旦夕,即便救回來了可卻連自己都不認識了,饒是一向剛硬的卓鳳鳴也難以承受。可是,看著身邊白髮蒼蒼的掌門師兄,卓鳳鳴也不得不強打神。

“不管怎麼說,至少…祁師弟還活著。活著,就有機會。”卓鳳鳴的安過於蒼白,本無法撫平李忘生的情緒。多年來,李忘生一直承受著的壓力在這一刻無限放大,幾乎讓他承受不住。大師兄謝雲的出走本來就是他心上的創口,那幾乎已經成為了心魔。可現在,大劫降臨,別說尋找大師兄了,純陽宮是否能夠無恙他都沒有半分把握,偏偏這時候祈進又出事,李忘生一瞬間竟然有了萬念俱灰的覺。即使卓鳳鳴堅定的扶著他,可他怎麼可能覺不到卓鳳鳴的手臂也是顫抖的?心中的悲痛猶如汪洋大海,李忘生就像是大海之中飄搖不定的小小扁舟,隨時都可能覆滅。

“哼,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突然之間,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令沉浸在悲痛中搖搖墜的李忘生猛然驚醒。不可置信的盯著大殿一角,李忘生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在過分悲痛之下產生了幻覺。若不是幻覺,他怎麼會聽到大師兄的聲音?

李忘生真的產生了幻覺嗎?當然不。在他的注視下,大殿的角落裡緩慢的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儘管一頭白髮,一身塵土,可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那麼堅定有力。那雙眼,雖然染了些許疲憊,卻仍然充滿了鋒銳之氣,讓他整個人都像是一把不世出的寶劍。

“大師兄?!”震驚之下,李忘生風度全無的瞪大了眼睛,甚至孩子似的抬起手眼睛。

“呵。”李忘生的舉動讓謝雲哭笑不得,而李忘生身邊的卓鳳鳴也沒好到哪兒去,這樣的一幕讓謝雲沒能剋制住笑意,也讓他自踏上華山地界以來的複雜矛盾之情一掃而空。在這一瞬間,謝雲覺又回到了過去,那師兄弟們互相打打鬧鬧的子。

“瞧瞧你們倆,一把年紀了,怎麼還是這副傻樣?”李忘生終於知道自己並非是產生了幻覺,眼前這嘴角含笑的人的的確確是他找了這麼多年的大師兄謝雲!眼眶瞬間紅了,李忘生猛然甩開卓鳳鳴扶著自己的手,飛快的邁出腳步,卻在距離謝雲一步之遙的地方生生停下來。抬起的雙臂劇烈的顫抖著,李忘生很想擁抱自己多年不見的大師兄,卻又害怕會被推開,嘴噏動了半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李忘生因為情緒過於動難以自制的這一刻,謝雲卻動了,一下子跨越了最後一步的距離,雙臂一伸直接把李忘生抱在懷裡。受著懷中顫抖的軀體,謝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忘生,我回來了,回來了…。”——————————“雲…。”急切的將跪在自己跟前的謝雲扶起來,呂賓也不住老淚縱橫。盼了多少年,他終於盼回了他的大弟子,即使已經知道了祈進的消息,也沒法沖淡這份動。

“你這傻孩子,終於知道回家了。”

“…師父!”只是簡簡單單的回家兩個字,讓謝雲瞬間淚滿面,大半輩子背井離鄉的孤苦彷彿在一瞬間找到了傾瀉的出口。

“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看著滿頭白髮的大弟子在自己面前泣不成聲,饒是呂賓的心境也難以剋制,顫抖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撫過謝雲的背。

“都過去了,過去了,師父不怪你,師父也有錯,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默默的看著呂賓和謝雲,李忘生、卓鳳鳴、上官博玉和於睿全都沒法剋制自己的眼淚。多少年來的遺憾終於彌補,他們又如何能不動?即使是從未見過謝雲的於睿,此刻也難以自控,發自內心的悲傷和喜悅猛烈的衝擊著理智,這矛盾的兩種情緒除了眼淚之外還能用什麼方式體現?

“哈哈哈哈…,看看,看看,全都是大花貓了。”終於平靜了下來,呂賓一眼看過去,自己的五個弟子全都是一臉淚,哪還有什麼形象?情緒一穩定,呂賓老頑童的情就自然佔據了上風,隨手把自己的臉一抹,毫不客氣的笑話起弟子們來。

只覺得渾身一僵,謝雲突然覺得多年的時光好像從未存在一般,自己好像又變回了那個經常被師父捉的小小少年。忍不住抬起頭有些鬱悶的望著自家師父,果然再過多久師父也還是個老頑童!

“師父,大師兄剛回來,您就不能收斂點兒嗎。”萬般無奈,李忘生覺得即使是早被師父捉得沒了脾氣的自己都有種鬱悶之,同時也不得不慶幸那些徒弟徒孫全都不在場,不然師父和他們純陽六子的形象全都沒了。

“幹嘛要收斂?為師這是高興!”沒什麼威力的瞪了李忘生一眼,呂賓半點都不覺得自己笑話弟子們有什麼錯。

“師父,弟子知道您高興。”無奈的開口,於睿早就不指望能改變自家師父頑童一般的情了,可眼下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該辦。

“只是,您也別忘了祈師兄啊。曲教主雖然保住了祈師兄的命,可眼下長安城中的形勢並不好,祈師兄又失去了記憶,我們應該早些安排人手將祈師兄接回來才是最穩妥的。”

“我去。”隨意的拿袖子在臉上一抹,謝雲這舉動跟呂賓如出一轍。

“師父,我去接祁師弟回來。”於睿心下一驚,祈進跟謝雲不對盤的事情即使是她也知道,尤其是洛風死後更是令這對師兄弟變成了仇人。突然間謝雲說要去接祈進,她難免有些擔憂。

“當年的事情我反覆想過了,若不是我跟祁師弟各不相讓,洛風也不會死。這罪過,合該我跟祁師弟各佔一半。”並不知道於睿的心思,謝雲認真的看著呂賓,眼中的悔意再明顯不過。

“可不管怎麼樣,我都是大師兄,我的責任自然更大些。何況,咱們私下裡怎麼鬥都沒關係,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外人欺負。即使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也是我師弟,斷沒有看著他身陷危機的道理。”

“好,好,好!”雖然謝雲回來了,可呂賓還是很擔心他和祈進之間的關係。但現在,謝雲的表現顯然讓呂賓喜出望外。看來,他這大弟子是真的想通透了。

“去吧,去把你倒黴的小師弟接回來。記憶沒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要人還在就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