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卷二第十五雨天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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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第十五,雨天記事]君夜寒和花謹言的相處模式很奇怪,這是一起行動了兩天之後葉子焉得出的結論。既不是相看生厭直至敵對,也不是親親熱熱有如同胞——實際上葉子焉覺得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夠得上同胞。他倆反倒是像萍水相逢的點頭之,除了在君祭酒的問題上保持一致之外,頗有些相敬如賓的味道。
然而這是很令人困惑。葉子焉覺得,同一個人主人創造出來的兩個人,算得上親兄妹的兩個人,這樣有如陌生人般的相處未免太不正常。可惜,不論是君夜寒還是花謹言,都沒有給葉子焉解惑的意思。甚至於,同行的不見繁華他們,全都沒有對此發表任何看法。就好像,察覺到這樣不對勁的、理解不能的只有自己。
那個讓大家頭痛不已的四千斬任務,在花謹言幫君祭酒送信回純陽宮的時候也收到了。兩天來一群人轉戰好幾張地圖,群策群力之下總算是完成了。領取任務獎勵還是在天策府,葉子焉看了看在朱劍秋面前一臉淡定的花謹言,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一臉事不關己的君夜寒,越發理解不能了。
“哎,下雨了。”不見繁華的低呼驚醒了眾人。葉子焉抬頭,天策府堅固的城防在不大不小的雨水裡顯出不同於平常的柔和。如果說平
陽光下的天策府就像是一匹盤踞山頭傲視天下的孤狼,那麼此刻這匹狼卻是一瞬間變得溫柔了。府中隨處可見的天策將士,在這雨中顯得有些朦朧,連帶著冷硬的盔甲都摻了些柔情。
視線中忽然出現一抹白。原來在葉子焉恍惚慨的時候,君夜寒撐開了他那把永遠不會放進倉庫的白
竹傘桃李情,優哉遊哉的走進了雨幕。白
道袍,白
傘,白
頭髮,君夜寒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讓葉子焉難以描摹的意味。似寂寥,似悠然,似淡泊了萬物紅塵不染。恍若,天地之間再沒了他人他物,唯有那人白衣默看乾坤顛轉、世間諸般萬種盡皆歸於虛無。
心臟就那麼毫無預兆的猛跳了一下。葉子焉有些濛的望向在雨中怡然漫步的君夜寒,不太明白為何自己會突然之間覺得那人隨時可能會消失,更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因為這樣無端的
覺就心生惶恐。不由自主的,葉子焉一頭扎進了雨幕,快步走到君夜寒身邊伸手拽住了對方的廣袖。
袖子被人大力扯住,也將半闔著眼恣情於雨的君夜寒扯回了現實。茫然的偏過頭,葉子焉眼中的焦躁和患得患失太過明顯,明顯得由不得君夜寒無視。只是,不明緣由。
“怎麼了?”抿著,葉子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手上越發用力。不能說剛才自己覺得君夜寒像是要消失在這雨水裡,不能說他拒絕這樣的消失。
總覺得葉子焉扯住自己袖子的力氣過於大了,且這人眉間眼底所透的東西讓君夜寒潛意識裡覺得危險。勾起一個淺淡的笑容,抬手示意對方放開自己。
“葉少,你這是…怕路麼?”距離君夜寒和葉子焉不遠的臺階上,紅
的竹傘在雨水中綻開一抹豔
。花謹言撐著自己的鵑啼紅,默然看著臺階下雨幕中氣氛有些奇怪的兩個人,被君祭酒言傳身教的她直覺那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值得期待的變化。只是…,看著天策府中冒著雨練兵的將士,花謹言茫然了,亂世將至啊…。
雨勢漸狂。
————————————背靠著大廳門框,君祭酒呆呆的望著外面的雨幕,全然忘記了傷口所帶來的種種不適。雨水聲勢浩大、肆無忌憚的敲打著天地萬物,無處不在,無所不容。說什麼海納百川,她倒覺得雨比海更加的廣博。畢竟海洋只能停留在某一個地方,雨卻能翻山越嶺無視一切障礙,乃至於包容天地,乃至於可以給人一種世間萬物盡皆消弭其中的錯覺。
即便只是一剎那的錯覺,也足夠了。一剎那,足夠讓君祭酒假裝自己也消弭在雨水之中。生之一切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單純的存在。沒有功利,不見悲喜,得失皆無。所有的字句都可以解脫了,不必再費盡心機的構建出虛妄的表象。表情也可以不要了,不必再打造一層一層的面具,不必在諸多面具的覆蓋之下失了自己。
就那麼簡單而又純粹的存在,亡去,骨朽,直至虛無。
恍惚間覺到頭上一股溫熱,君祭酒抬頭,野山遺老淡淡的笑容裡包含著些許擔憂。
看到君祭酒臉上尚未褪去的空茫,野山遺老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人啊,完全沒有身為傷員的自覺。就這麼靠坐在門邊,那些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可不會有欣賞雨景的心思,搞不好一個不注意著了涼又是麻煩。不想說剛才有一瞬間自己竟覺得這人好似溶進了雨水,消失了一樣,帶來拼命伸手卻也抓不住袍袖一角的無力與恐慌。
直接彎將人打橫抱起,野山遺老忽然覺得酒娘變成蘿莉也是好事——危險係數多少降低了些。轉身向裡,走出幾步之後才
覺到懷中的人乍然僵硬,又很快放鬆。野山遺老知道,酒娘怕是這才真的回神。於是突兀的想起,主人決定要a的時候那一次通話,酒娘恐怕
本就沒有真的反應過來。就像主人曾經說過的那樣,酒娘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可很多時候反
弧卻長得人神共憤。
看著野山遺老動作溫柔的把君祭酒放在比較靠裡的椅子上,千涯支著下巴,怔忪。一直都覺得野山遺老和酒娘之間很詭異,詭異得她無法理解。明明言語動作都曖昧得再明顯不過,可偏偏從未在酒娘眼中看到沉溺,就像是清醒著與野山演對手戲。而野山,望向酒孃的目光裡偶爾會透出無能為力。
也許,酒娘真正沉溺的是與野山遺老本尊之間的曖昧遊戲,那絕不是一個相似的遊戲人物可以替代的?可千涯明明白白的記得,不見繁華和長風渺他們都說過,酒娘不止一次的說她和野山本尊只是朋友關係。心情複雜的看著野山細心的檢查酒娘手臂上的繃帶,看著酒娘有些無奈的任其行事,千涯忽然就想起了一句俗不可耐的話——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咴~”忽聽得門外馬鳴聲氣,千涯轉過頭,君夜寒撐著桃李情從葉子焉的裡飛沙上下來,花謹言手中豔麗的鵑啼紅在雨幕中格外扎眼。對比這兩位,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渾身溼透,好似剛從河裡被撈起來。
“嘖,澆透了吧各位?”抱著雙臂,野山遺老幸災樂禍的看著水淋淋的眾人,滿眼滿臉的戲謔。
“還是酒娘教導有方啊,你們看人家道長和花姐,雨傘不離身有備無患。”掃了一眼野山遺老,花謹言收了傘徑直走向君祭酒。
“藥按時吃了沒?”
“我說花姐啊,有野山在,吃藥這種事情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狂奔到倉庫管理員身邊,拿淘汰的破軍套換□上溼透了的衣服,夢碎山川星辰給了野山遺老一個大大的白眼。
“咱們野山可算得上是酒孃的十佳貼身保姆,絕對的忠犬。”
“他本來就是哈士奇麼。”丟給野山遺老和君祭酒一個戲謔的笑容,不見繁華一邊換裝備一邊抱怨。
“唉,過去在河裡游來游泳去照樣一身清,現在卻有變成落湯雞的危險,我是不是該慶幸傳說中的擬真網遊只是傳說?”慢
的換了衣服,長風渺在千涯對面坐下來。
“你可以把現在的狀況看成擬真網遊,只不過大概可能沒有原地復活的機會,那邊那位繃帶女就是證據。”
“只要沒傷到要害,想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冷不丁被抓了當反面教材,君祭酒抬頭,語氣裡沒有半點懊悔或者後怕的意思。
“要不是月
不掉那毒,孤怎麼會落到這麼個境地。說起來,除了常規的藥品之外我們恐怕還要備一些針對
的藥了,比如解毒的、延長水下時間的之類。”聽到君祭酒的話,月照離人衣看了看花謹言、君夜寒和野山遺老沉下來的臉
。
“喲,敢情你這一身傷壓兒就沒放在心上是吧?唉,可憐道長、花姐和野山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偏偏你這當事人一點兒都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妖孽啊妖孽,你果然是禍害,
費人家的
情是可恥的。”
“咳,那啥。”且傾觴輕咳了一聲,他覺得月照離人衣這話很可能會讓君祭酒倒黴,畢竟那三位的臉可是真的不好看。
“我睡覺去了,累慘了。”雖然有熱鬧可以圍觀,可萬一妖孽秋後算賬那可就不妙了。
“誒,等等我。”抱著和且傾觴一樣的想法,何懼風狂也快速的衝上了樓梯。要是待會兒君祭酒他們吵起來,他可不想倒黴的被波及。
“開飯的時候喊一聲啊。”隨手扯了塊棉布擦著自己的光頭,道遠左看看、又看看,道長也好花姐也好,好像都沒有發難的趨勢。野山遺老雖說眉頭皺得死緊,卻還是一言不發,好像壓兒沒被月照離人衣的話挑動。疑惑的眨了眨眼,難道說他們仨是顧忌著酒孃的傷不好發作?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次酒娘是真的折騰得有點兒過了啊。
葉子焉本以為月照離人衣的話會讓君夜寒發脾氣,可看這人雖然臉難看卻不像是生氣的樣子。跟同樣疑惑的道遠對視了一眼,葉子焉本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往樓上走。看酒娘被教訓固然是一件喜聞樂見的事情,但天策府中那股奇怪的
覺還在折騰著自己,他覺得自己需要一點時間好好的想一想。
瞥見月照離人衣有些失望的目光,君祭酒輕笑,看不到自己倒黴恐怕會很失望吧。可惜啊,月衣卿對自己的妖孽屬瞭解得顯然還不夠深刻。伸出沒有被繃帶
錮的手指扯了扯野山遺老的袖子,一臉無辜。
“想睡。”定定的看著君祭酒無辜的表情,野山遺老深深的覺得無能為力。主人辦不到的事情,自己同樣辦不到呢。嘆口氣,搖了搖頭,認命的彎把人抱起來往樓上走。
沒有阻攔君祭酒擺明了是逃避的行為,也沒有對野山遺老的放縱表示不滿,君夜寒癱著臉坐下,查看醫術中有些非常規藥品,以及需要什麼材料。完全無視了月照離人衣失望的表情。
“我說,你們就這麼放縱她?”沒能看到預期中的好戲,月照離人衣是真的很失望,並且充滿了不解。
“你覺得我們能說什麼?”面無表情的坐下來,花謹言並不認為他們有什麼可以說的。
“或者,你覺得她會聽我們的?”被花謹言再直白不過的話噎了一下,月照離人衣錯愕的在君夜寒和花謹言臉上來回看,半晌才不可置信的開口。
“可她這次是真的差點就沒命了啊。”
“呵。”君夜寒一聲冷笑,找出筆和紙張記錄所需要的材料,頭也不抬。
“這不是還差一點兒麼。”無話可說。月照離人衣越發的茫的了,君夜寒這話怎麼聽上去有那麼些遺憾的意思?
意味不明的看了君夜寒和花謹言一眼,終於把頭髮乾了的長風渺走到千涯身邊坐下。
“阿涯,你今天宅了一天?”言語間好像剛才什麼都沒聽到。
“是啊。”話題跳躍得有點快,千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混亂中下意識的開了口。
“不過也沒有覺得無聊,因為我好像發現了一個很有趣、很值得研究的問題。”
“什麼問題?”既然沒有好戲看,既然道長和花姐都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既然有人把話題岔開了,不見繁華覺得自己還是順水推舟的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好了。
“如果野山對老大是一廂情願,那麼老大跟野山本尊之間是真的曖昧還是別有隱情。”
“砰!”剛端起來的茶杯失手掉落在桌上,花謹言看了看語出驚人的千涯,復又垂眸。
“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