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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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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莊後山密林管家提著燈籠在前面探路,翠螺山昨天剛下過雨,硬實的土地被泡得很軟,滿是泥濘,走上去只得深一腳淺一腳極不舒服。周遭古樹聳立,壯的枝條蔓延開來,幾乎都能將天地與此隔絕。

幾聲不知名的動物嚎叫,似遠似近地遊蕩在山坳間。數只寒鴉立於枝頭,一身黑羽與天融為一體。見有熒熒燭火閃過,悽絕的哀叫,更似古怪老頭嘴裡發出的尖笑。

“老,老爺,瞞著幾位師尊去那個地方,會不會不太好?”管家回過頭小聲問著。

後山密林藏有袁府地,沒有經過守門人的許可任何人不許擅入。而現任的守門人,正是上任莊主的幾位師兄弟,也是袁信的師叔伯。

幾個老頭因為長期隔絕於世,脾氣又怪又倔,若讓他們知道有人闖入地絕對不會輕饒!這幾人輩分高,武功又強橫,縱然袁信身為莊主也莫可奈何。

“有老夫擔著,你怕什麼!”袁信只一喝,管家唯有繼續往前走。

不曉得走了多久,繞了許多個彎道後,終於看到一扇嵌在山壁的丈高石門。樸實無華的門面一反袁府裡貴氣的裝飾風格,只是在中心浮雕一柄無刃劍。門上沒有任何能夠打開的痕跡,與其說是門,倒更像是一塊無用的石料。

袁信眼見管家躊躇不已的模樣,索揮了揮手:“罷了,你回去吧。此事不可於別人透一個字!”轉過身再不理會匆忙跑走地管家。伸手撫上門中略略突起地劍雕。仔細摩挲。繼而出別在間地短刀。劃破一指。將滲出地鮮血抹於劍柄下方一處不易察覺地凹痕中。

不消片刻。沉重地石門迸出一道“喀嗒”聲。無刃劍中分兩半。原本並和得天衣無縫地石門正緩緩打開。

袁信閃身進入門內。扳下機括又將門重新合上。

這石頭門後原來別有天。簇簇火把略數來都下百數。才足以將主通道照亮。其間石室繁多。各有機關。想必當初袁家先祖是把山肚掏空才能夠建成如此密室。

密室中不但藏盡袁氏一族所有武功心法。珍寶秘辛。最重要地是劃有專門區域用來放置袁家列祖地靈柩。絕對不能容許外人肆意冒犯。

其實這密室還有個秘而不宣地功用。但凡是袁府地重要犯人。也會關在裡面。

袁信身為現任家主,按理說就算是守門人也無權攔阻,更不必專門挑他幾個師叔伯每月閉關修煉的時候偷偷摸摸地潛入。

可惜現在密室中關押的犯人正是與他有這麼些關係,而且關係還很大。

開啟幾道機關,繞過數道石門後,袁信終於來到密室中地囚牢。見到了他想見的人。雖然有些準備,但依舊被自己所見到駭然。

曾經明豔嬌媚的婦人,不過月餘光景。如今就只剩下嶙峋瘦骨,豐潤的粉頰早已沒有蹤影,眼眶深深凹進,配上慘白的面容跟女鬼哪裡還有分別。

誰還能想象得到,她年少時的風華與瀟灑…

“塗嬌,塗嬌!”手一攬,袁信顧不得髒亂,將人猛地擁在懷中。縱然心腸冷硬如他,面對此情此景也不由得心中痠痛。一恩,這畢竟是十數年來同共枕,同榻相寐的人。變成如斯境地,雖不是他親手所致,但卻是因他而起…

“老…老爺…?”塗嬌艱難地睜開渾濁的雙眼,無神的瞳孔突然閃過欣喜地光彩,枯黃的臉居然難得浮現幾分血:“你來了,你來接我出去了,是不是。是不是?”袁信一時語,不曉得該如何回答。

原本塗嬌所做的事做多算是家醜而已,本不會引得早已不問世事地老輩出手。關鍵是塗嬌用的毒,那是魔教中人才有的,而那人與袁信的糾葛世間知道的人不過一手之數,其中就有他這幾位師叔師伯。畢竟當年袁信和巫蓉的決裂,以及巫蓉那失掉的一隻右手,都是這幾個老怪物與袁信過世的爹一手促成。

南詔巫族向來隱蔽不喜於外人相,加上善使蟲蠱。情多變詭異。所以並不被白道中人高看,甚至多把他們看成魔教一類。

當年袁信與巫蓉相戀。確實有過真心,也並非不曾努力過,可惜其中恩怨情仇糾葛太重,最後只落得巫蓉失掉一隻右手失蹤,而袁信徹底忘情,進而娶紀氏正式接掌袁家的結果。

袁家上一輩可以算是恨巫蓉入骨,對他們眼中地“妖女”甚至提都不屑提起。在事情剛了結那幾年,幾人處處提防,就怕“妖女”再出現會毀掉袁信前途。確切說,是為了“保護”袁家百年聲譽。

紀氏患病不足以讓幾個守門老怪物出山,但塗嬌一事鬧開後便被使他們發現紀氏所用的藥竟是巫蓉當初所制,當下大驚。也不管袁信如何反對,搬出輩分和祖訓來壓人,直接將塗嬌關入密室牢房中審訊,誓要問出巫蓉的計謀不可。

畢竟夫一場,袁信縱使對塗嬌薄情,但也不想她死,所以才偷偷進入密室內查看,誰知道塗嬌在幾個老怪物酷刑之下早已經奄奄一息了。

“呵,呵呵…”瘦可見骨的手揪著袁信衣角,無力地垂落,塗嬌眼底又是一片死灰:“我,我該說的都說了…當時不知怎麼犯了傻,才著了那蒙面女人的計謀!我本不知道她是誰,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雖然恨大夫人,卻真沒想過害死她,真沒想過傷害袁家,更不會傷害你!老爺,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我信你!”

“老爺,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把我當成別人。可我就想問一句話…”塗嬌蒼白的頰邊因為動而多了幾分血,緊緊攥著袁信的手:“你倒是有沒有,真心喜歡…”話還未問完,袁信眼神卻不自覺有些躲閃。塗嬌眼中僅存地一點明火,也消失無蹤了:“我早該明白,早該明白…捱到現在只求再問一句。也好…死得甘心!”牙狠狠一咬,待袁信驚覺不對,兩指扣住塗嬌下顎的時候,已來不及。紫紅的血沿著咧開的嘴角出,窩陷的眼裡藏著怨毒和不甘,拼盡全力將袁信手腕扣出一圈深青,撕心裂肺地喊道:“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永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等到天邊矇矇亮出一條魚肚白時,一宿未睡地管家才等到自家老爺從後門走進來。滿臉陰鬱的模樣,加上微微凌亂的衣服。讓他不由得驚了一跳,連忙趕上前。

“老爺,這。這是怎麼了?”袁信疲憊的眉心,一邊往主屋走一邊問:“夫人,這幾天可有好轉?”

“老爺,那墨公子地藥丸看來有用處。夫人連服幾天後氣確實好多,昨天已經能夠坐起身和小姐說話了。”

“小姐?”袁信突然想起前幾天因為鬧著要去樊曳而被他下令足地寶貝女兒:“你們怎麼做事地,不是說不讓小姐出她房門半步!”

“老爺您息怒。”管家端上一杯清茶:“小姐這兩天已經沒有吵鬧了,也不再提說要出去地事,只是想去看看夫人,所以小丫鬟們…”

“罷了。難得她有這個心,多陪陪她孃親也是好事。”袁信喝了口茶,隨即起身,見管家又要跟來,擺擺手示意退下:“我去看看夫人。”管家一聽傻眼,這不是大半夜呢,夫人鐵定還在休息,老爺怎麼專挑這個時辰…

塗嬌一死,其實讓袁信內心觸動極大。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此生只愛過一個女人,卻無法相守。娶過兩個女人,一個因為愛他而犯下錯事,死在他懷裡,另外一個,明明知道救她的方法,卻偏偏不能做。

其實在袁信的考量中,不去找巫蓉要解藥,並非只是單純為了袁家的聲譽。巫蓉的格他再明白不過。她這樣做不僅是為了攪得袁家天翻地覆。以洩當年之恨,更是為了他去見她。若他前去就能求得解藥。縱然拉下老臉也沒什麼。可巫蓉到時候一定會妒更甚,不但不給解藥,只怕更會立即對紀氏下狠手…

再者,塗嬌的下場正是袁信一直擔憂的。幾位師叔伯情乖僻,唯獨忍受不得讓袁家受損的人或事出現,在他們眼中,袁家聲譽勝於世間一切。若讓他們知道他因為紀氏而去在見巫蓉,那麼紀氏…

心力瘁,一夜間讓袁信額上平添數道皺紋。

後院馬棚,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竄入。

“咚!”一個放在食槽旁地木桶被不小心撞翻,倒地發出悶聲。周圍沒人,但是好幾匹馬倒是醒了,鼻翼裡噴出氣響,因為陌生人闖入而有些騷動。

“哎喲,痛死了。”小聲地嘟囔,被撞痛的,穿著一身緊身裝的袁樂萱有些氣急,緊張地四處探頭,確定無事後才摸到一匹棗紅地母馬旁邊。

棗紅馬見是人,親暱地用鼻尖蹭了蹭袁樂萱的臉,雀躍地跺了跺蹄,任由她將自己的韁繩解開。

“噓,別鬧!”輕輕拍了拍馬頭,袁樂萱一扯就將棗紅馬牽出後門。幾個原該在位置上守夜的護衛攤成軟泥靠在牆角上,正在呼呼大睡。

“哼,別怪本小姐下藥,誰讓你們這兩天沒啥幫著爹欺負我!”袁樂萱一瞪腿,抬跨上馬,朝著幾個守衛得意地揮了揮手。

“駕!”皮鞭一揚,縱馬而去,等到天時大亮,莊內眾人發現他們的小姐不見時,袁樂萱已經騎著棗紅馬早已離去近百里,直往樊曳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