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肥満高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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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晝猶可度過，一到五更夢醒的時候，想起自己的身世，真是一淚千行。侯女在起初的時候，還因愛惜自己的容顏，調脂粉，耐著兒守著，只指望一朝選進宮去，說不定有一時的遇合。誰知月如，一年一年過去，竟是杳無消息，也便不免對花彈淚，對月長嘆。

有時雖有幾個同行姐妹前來勸著，無奈愁人和愁人，越說越是傷心，因此她暗暗地也玉減香消。

好不容易，盼到許太監到後宮來挑選美女，眼見那獻媚納賄的同伴一個個中了選，得意洋洋地進宮去了，自己依然是落了後，退回後宮去，獨守空院。

這一回望不到，再望下一回。每見許廷輔進後宮來一次，她總是提一提神，刻意地梳妝起來。

對著鏡子自己看看容光煥發，美麗如仙，料想同院子的三千姐妹們，誰能比得上自己，那許廷輔也知道合院中要算這侯家女兒最美麗的了，無奈他兩人只爭了這一點過節兒。

在許太監總要這侯家女在他跟前親熱一番，送幾件飾物，他才平了這口氣，在侯家女又因為自己長著這副絕世容顏，將來怕不是穩穩一個貴妃。這許廷輔是下賤的太監，我如何能去親近他。

講到飾物，她帶進宮來的原也不少，她只願分送給同院的姐妹們，她自以為我長著這副容顏，許太監拿我選進宮去，皇帝看了歡喜，這一賞賜下來，也夠他受用的了。兩下里左了子，盡是一年一年地空拋歲月。

如花美眷，似水年，叫這青孤寂的少女，如何不要傷？每傷心到極處，便有姐妹們來勸她說:“姐姐何必自苦，盡多的珠玉，拿幾件去孝敬許爹爹，選進宮去，見了萬歲，便不愁一世富貴了。”侯女聽了，嘆一口氣說道:“妹子，聽說漢昭君長著絕世容顏，也因臣延壽貪贓，她便甘心給畫師在她畫像臉上點一粒痣，不願拿一千兩黃金去孝敬賊。

她雖一時被害，遠嫁單于，後來琵琶青冢，卻落得個萬世芳。到如今提起她來，人人憐惜，個個悲傷，畢竟不失為千古美人。

妹縱說趕不上昭君那般美貌，若要俺拿珠玉去賄賂小？，將來得了富貴，也落了一個話柄，妹抵死也不願做這事的！”那姐妹說道:“姐姐如此執拗，豈不辜負姐姐絕世容顏？”侯女拭著淚道:“妹自知一生命薄，便是見了天子，怕也得不到好處。只拼一死，叫千載後知道隋宮中有這樣一個薄命人，大家起一個憐惜之念，俺便是做鬼也值得的！”她說著，又止不住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那姐妹知道勸她不過來，便也聽她傷心去。到最後，侯女打聽得那許太監又選了百十個宮女送進西苑去，自己依然落選。

她這一番實實忍耐不住了，大哭了一場，說道:“妾此身終不能見君王了！若要得君王一顧，除非在妾死後。”她打定了主意，茶飯也不吃。

在鏡臺前打扮得齊齊整整。又把平自己做的懷詩，寫在一副玉版箋上，裝一個小錦囊中，掛在自己左臂上。

餘剩的詩稿，拿來一把火燒了。孤孤悽悽地在院子四下裡走一會，嗚咽咽地倚著欄杆哭了一會。捱到晚上，待陪伴她的宮人去安睡了。

她便掩上宮門，悄悄地跪在當地，拜罷聖恩，拿出一幅白綾來，就低樑上自己吊死。待到宮人發覺，慌忙救時，早已玉殞香消。

大家痛哭了一場，不敢隱瞞，捱到第二天明，齊來報與蕭後。蕭後便差宮人到後宮去查看，宮人在侯女左臂上解下一個錦囊來，呈與蕭後。蕭後打開看，見是幾首詩句，便吩咐轉呈與煬帝。

這煬帝正在寶林院和沙夫人閒談解悶，煬帝自己誇說:是一個多情天子，雖有兩京十六院無數粉黛，朕卻一般恩寵，從不曾冷落了一個人。因此朕所到之處，總是歡笑笑，從不曾見有一個愁眉淚眼的，在宮中正說得暢快。

忽見蕭後打發宮人送上侯女的錦囊來，煬帝打開看時，見一幅絕的玉版烏絲箋，齊齊整整寫著幾首詩句。第一首是《梅花》詩，道:砌雪無消，捲簾時自顰。庭竹對我有憐意，見枝頭一點。

香清寒豔好，誰惜是天真？玉梅謝後和陽至，散與群芳自在。煬帝把這首詩讀了又讀，讚道:“好有身分的詩兒！”再看第二首，是《妝成》，道:妝成多自惜，夢好卻成悲。不及楊花意，來到處飛。又《自》三首道:庭絕玉輦跡，芳草漸成窠。隱隱聞蕭鼓，君恩何處多？泣不成淚，悲來強自歌，庭花方熳爛，無計奈啊！陰正無際，獨步意如何？不及閒花草，翻承雨多。

煬帝一邊讀著，連連跌足說道:“如此才華，是朕冷落了她了！”再看後面是一首《自傷》長詩道:初入承明殿，深深報未央。長門七八載，無復見君王。寒入骨情，獨臥愁空房。颯履步庭下，幽懷空傷！

平新愛惜，自恃料非常。美反成棄，命薄何可量？君恩實疏遠，妾意待彷徨。家豈無骨，偏親老北堂。此身無羽翼，何計出高牆？命誠所重，棄割良可傷！懸朱樑上，肝腸如沸湯。引領又自惜，有若絲牽腸！

毅然就死地，從此歸冥鄉！煬帝讀到未後幾句，也忍不住下淚來，說道:“這樣一個美人兒，怎麼不使朕見一面兒，便白白地死了？真令朕追悔莫及！”說著！瞥眼見紙尾上又有一首詩兒，題目寫著《遣意》兩字，詩道:“秘扃仙草，幽窗鎖玉人。君真可戮，不肯寫昭君！”煬帝不覺拍案大怒道:“誰是延壽？卻枉殺了朕的昭君！”沙夫人忙勸說道:“陛下息怒，想這侯家女兒，願是平常姿，所以許廷輔不曾選進宮來。這痴女子卻妄想陛下雨之恩，所以出這人命。”煬帝聽說提起許廷輔，恍然大司，說道:“一定是這廝從中作弊！死了朕的美人！”當下便一迭連傳喚許太監。＊＊＊煬帝讀侯女的詩，讀到“君真可戮，不肯寫昭君”兩句，便知道許太監從中作弊，埋沒美人。

不覺大怒，一迭連聲地傳喚許廷輔前來查問。這許廷輔，原是煬帝重用的太監。歷來挑選美女，都是他一人經手。

在宮中的威權很大，便是這十六院夫人，也是他手裡選進來的。大家想起前的寵幸，全是當許太監挑選之德，豈有不幫助他之理？當時沙夫人便勸諫著煬帝說道:“也許那侯家女兒，本沒有什麼姿。

是她心存非份之想，枉自送了一條命，這也不能專怪許太監的。”一句話卻提醒了煬帝，便親自起駕，親臨後宮去察看侯女的屍身，究竟是否美貌，再定許太監的罪。這個消息傳在許廷輔耳朵裡，嚇得他心驚跳，便和手下的小太監商量。

那小太監便出了一個主意，說:“不如趁現在皇上不曾見過屍身以前，悄悄地去把那侯女的臉面毀壞了，皇上看不出美醜來，便也沒事了。”許太監連說:“妙計！”便立即打發一個小太監去毀壞侯女的屍身。

誰知煬帝去得很快，待小太監到後宮一看，那一簇宮女，已經圍定了煬帝。煬帝在便殿上坐著，吩咐太監們把侯女的屍身，上下解盡衣服，用香湯沐浴。宮女又替屍身梳一個垂雲髻兒，抬上殿來。煬帝見一身玉雪也似的肌膚，先已傷了心。

待到跟前看時，見她櫻凝笑，柳眉侵鬢，竟是一個絕的佳人。渾身瑩潔滑膩，前一對峰，肥滿高聳，真似新剝的雞頭。‮女處‬身體，叫人一見魂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