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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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狀元府臨水而建的“田築小綁”裡,已有丫鬟忙碌地擺佈碗筷、一一上菜。
饒是此刻生活富足無憂,可是他們倆都是簡樸慣了的,紅木桌上也就簡簡單單的三菜一湯,不過廚子手藝好,光是一條鮮魚就蒸得滑鮮香,令人見之食指大動。
可眼前雖香味俱全,劉惜秀還是緊張到食不知味,一碗飯只扒了幾口,就悄悄地擱下來了。
他偷偷覷了對坐的劉常君一眼,半是期待半是緊張。
他還沒發覺她發上簪的是他送的蝴蝶簪子嗎?
“今兒公務很忙嗎?”猶豫了良久,她擠出一朵笑容,鼓起勇氣主動開口。
“普通。”他低頭吃飯,看也沒看她。
她強抑下失望之情,努力不懈地道:“夫君,明兒我想到慈雲寺上香,如果你下朝下得早,不知道能不能和我一起——”筷子砰地落在桌面上,劉惜秀心一驚跳,所有未完的話全哽在喉頭。
就連服侍的丫鬟們,登時也噤若寒蟬,一向恂恂爾雅的大人為什麼突然就在發雷霆了?
“你們先下去。”劉常君淡淡地道,銳利目光緊緊盯著劉惜秀。
“是。”丫鬟們忙退下。
直到“田築小綁”裡剩下他們兩人,僵硬的沉默籠罩著四周。
“夫君?”她無措地絞緊雙手,“我又說錯話,惹你生氣了嗎?”
“我說過了,”劉常君眸光陰鬱地直視著她,“我不會再是你的夫君,請你記清楚這個事實。”她臉上血霎時褪得一乾二淨。
“難道我那一說得還不夠清楚?”他冰冷的眼神有一絲崩解了,氣息些微不穩地道:“我要休!我要徹底結束這一切令人厭倦的局面,你聽明白了嗎?”劉惜秀呆呆地望著他,連逃避閃躲也不會,就只能那樣愣愣傻傻地望著他,任憑眼前的世界崩解破碎。
“下個月十五,我就會娶嫣嫣進門。”彷彿還嫌不足,劉常君硬生生再在她心上的利刃捅得更深、更深,“明之後,我倆再無干系。”劉惜秀一動也不動,沒有反應,沒有情緒,也像是沒了氣息…也一無所覺。
見她依然毫無反應,他心下一寒,恨恨咬牙——好,很好,那我就成全你,還給你失去已久的自由!
劉常君再抑不住怒氣地拂袖離去。
直到過了很久很久,劉惜秀微微一動,目光濛茫然地望向不知幾時已鴉沉沉的夜。
天,已經黑透了嗎?
家鄉,土地,人,尊嚴…什麼都沒有了…
血味腥濃得糊滿了鼻端,每一口氣都是焦烈如土的窒息絕望,肚子裡有惡蟲鑽了進來,不斷死命地咬、啃、撕扯…
餓啊…餓啊…
“孩子,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我餓…我…怕…
微弱的哭聲在不遠處響起,如影隨形的惡魔妖魔般厲聲尖笑著,冰寒腐臭地緊貼靠在她耳畔吹氣…死吧…一起來…來這兒…
十七年前那處修羅地獄才是你的家啊…咈咈咈…嘿嘿嘿…
“不、不要…”劉惜君渾身冷汗涔涔,恐懼地在枕上輾轉翻騰著,囈語著,“不要…娘、娘…”黑暗中,劉常君悚然驚醒過來,霍地睜開眼,有一剎那不知身在何處,渾身卻寒直豎了起來,然後,他聽見了身後斷斷續續的細碎息。
“秀兒?”他轉過身,急急探看她的狀況,“秀兒?”她在作惡夢,額際髮絲都被冷汗滲溼了,全身顫抖不停,雙眼緊閉,死死咬住牙關,卻止不住惡寒地喀喀作響。
“醒來,你在作惡夢。”口被恐懼深深地掐緊了。
他伸手輕輕搖著她瘦弱的肩頭,另一手急急拭去她滿頭滿臉的冷汗,“你聽得見我嗎?我、我是常君,你聽見了嗎?”常、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