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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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秦仁恭敢動你,就等同親手將自己推進地獄之門。只要你能撐到我帶你哥來,別說劫獄,就算把整個縣衙踏平,對他而言也是輕而易舉,你絕對不會有事。我這就上京,安心等我回來。”
“七巧!”常相思喊住她,神情忽然有些靦眺。
“左永璇…他有沒有再捎來任何消息?”
“除了那封通知他已經平安返家的信之外,沒再收到他隻字片語。不過你別擔心,抵達京城後,我也會去找他。”
“你知道去哪兒找他?”常相思難掩意外,畢竟連她都不知他家住何處。
“嗯。不說了,為怕刑期有變卦,一刻都不能耽擱。相思,我走了,千萬保重!”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雖然不捨又擔心,但安七巧還是頭也不回地飛快離開大卒。
她明白,光靠自己之力本無法救出相思,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趕赴京城,無論是相思她哥或是左永璇,只要能找著其中一人,相思就有救了!
一晃眼,已到了行刑當。
大雨連下了五天,今早才稍停,從牢裡到刑場一路泥濘不堪,上了腳鎳手銬的常相思,因許久末見天而益發蒼白的臉蛋,看不出任何情緒,即使摔了跤,卻沒喊痛,步上行刑臺的神情波瀾不興,無驚無懼。
看著劊子手持著亮晃晃的大刀一步步定上刑臺,行醫多年、見慣生老病死的她沒有一絲懼怕,心裡只有無限遺憾。
結果,她還是沒能再見到大哥一面。
她並不奢望大哥真有能耐救她,只是如果他真還活著,她好想看看他長得是何模樣?那記憶中溫柔慈愛的哥哥,是否一如當年?還有,左永璇究竟會不會在今趕回?臨死前,她才發現自己寧願承受失望、傷心,也希望能親眼目睹他是否會守諾歸來,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痴心錯付,這顆心,究竟給得值得還是冤枉?可惜,一切全來不及了…
“時辰已——”
“秦仁恭!”沒料到始終緘默無言的常相思,突然開口喊他的名字,秦仁恭身子一震,手中的行刑令牌差點抖落地。
眼見圍觀百姓頭細語,心虛的他連忙擺起官威怒喝:“大膽!竟敢直呼本官名諱——”
“狗宮!”死不足懼,可死前她必須為自己的清白辯駁。
“你心知肚明,秦夫人並非死於我誤診,而是你禽獸不如,毒殺髮——”
“住口!”
“你堵得了她的口,也瞞不過你的心、騙不過天地神明!”這聲音——那彷彿從天而降的宏亮聲嗓方停,一抹紫身影已翩然落定在她面前,如光燦爛。
“相思…”左永璇蹲下身與她平視,不捨地輕撫她憔悴的容顏。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大、大膽狂徒,竟然擅闖法場!來人,快將他拿下!”不只一般平民百姓,連秦仁恭都是生平頭一回瞧見有人使輕功飛入法場,呆愣了半晌才驚慌喝斥,怪的是,所有宮差竟然全像木離般呆杵不動。
“王捕頭!還不快拿人!”蓄著兩撇鬍的王捕頭摳摳耳朵、仰頭望天,像是沒聽見秦仁恭的話,不只場外群眾譁然,連常相思也詫異那些官差的反常。
“嘿,你眼裡只准有我。”左永璇捧住她的臉,敦她只能望著他。
“相思,我守約回來了,為了解我的相思病,叫聲‘相公’來聽聽?”瞧見那嘻皮笑臉的模樣,聽到那死皮賴臉的語氣,直至此刻,常相思終於相信一切不是幻影,而是左永璇真真切切地回到她身邊了。
她笑了,淚卻不爭氣地在眼眶裡打滾。
“我下一刻就將身首異處了,鬼你也要?”
“無論你是人、是鬼,都是我左永璇今生唯一的子。相思,允了我,嫁我為
。”當他獨闖法場,她的心便已完完全全飛向他,現下見他不顧眾目睽睽,向身為死囚的她求婚,這份痴情深深撼動她,她心甘情願自毀終身下嫁的誓言,一生不悔。
“嗯。”常相思噙淚頷首。
“我願嫁你為。”左永璇聞言喜出望外,樂得一把抱住佳人,這才發現她身上縛繩未解,便
出
問寶劍,只見銀光一閃,長繩立刻斷成十餘截,看得眾人再度瞠目結舌。
“大、大膽狂徒!竟敢私放死囚!”秦仁恭嚇得結巴,卻仍端起宮架子用力拍桌,氣呼呼地指著宮差大喊:“你們想造反了是不是?還不快將人拿下!瀕子手,把那兩人全給我砍了!”官差終於動了,卻是上前把一得令便舉起大刀的劊子手一把拉下行刑臺。
“哼,秦仁恭,你好大的狗膽!堂堂定遠王世子和世子妃你也敢動?”左永璇扶著佳人站起身,亮出手中的九龍令牌。
“先皇御賜免死金牌在此,見此牌如見先皇,還不跪下!”
“吾、吾皇萬歲萬萬歲!”一見縣令和官差全跪下,圍觀群眾就怕跪晚了不知會不會招來什麼橫禍,只能莫名其妙地跟著雙膝落地。
“怪了,你跪得還快的嘛!”左永璇冷哼一聲。
“不怕我拿假的蒙你?要不要先押下我再求證?”
“下、下官不敢。”秦仁恭跪在地上,全身止下住地打哆嗦。
這下他總算明白,對方八成早已向官差表明身分,方才那群陽奉陰違的傢伙才敢不聽命行事。
而那句“定遠王世子”也讓他想起來,就覺得這人有些面,可他怎麼想也想下到,眼前宛如游龍飛降、正以睥睨之姿傲視全場的偉岸男子,就是當年他上朝面聖時曾見過一面,連皇上都對他客氣三分的世子。
在朝為官者都知曉,天下原是左家先人打下,但左家先人無意皇位而禪讓,先皇因此御賜免死金牌一面,無論左家人犯何事皆可免其刑、除其罪,還封為“一字並肩王”見君王免跪、除佞臣免奏,傳令子孫代代視左家人如兄弟,不得削除王位、俸祿,王朝永傳、皇恩永庇。
雖然到了這朝,生多疑的皇上將“一宇並肩王”改為“定遠王”還處處防備左家人參與軍政,可人人皆知左家子孫看似淡泊名利,毫無異議,為求自保的地下勢力卻不容小覷,即使皇上也不敢妄動,朝中
本無人膽敢明著與其作對。唉,他怎麼也想不到常相思竟有如此驚人靠山,這下子錢勢皆無用,他只能自救了!
“下官下知世子駕到,口出不遜,還請見諒。”秦仁恭強自鎮定。
“下官亦不知常相思乃世子未婚,因其誤診致人於死,才依律判處死刑,既然世子以免死金牌相救,那下官也只能放棄為
伸冤——”
“你放棄,我可不放棄。”左永璇皮笑不笑地收起金牌。
“放心,我不玩仗勢欺人那套,也沒想要以免死金牌為相思脫罪,因為她本無罪。”他一舉手,王捕頭立即將當初的串供人證帶來。
“世子饒命!世子饒命哪!”一名白鬍老大夫嚇得猛打顫,腿軟跪地。
“要我饒命,就把實情當眾招出。真是常大夫開錯藥單、抓錯藥,才害秦夫人死於非命?”
“不、不,常大夫開的藥單本沒錯,是秦大人
老夫這麼說的,否則就要將這罪安在老夫頭上,還要將我孫女送入青樓。”老大夫老淚縱橫,對著常相思猛磕頭。
“常大夫,老夫對不住你,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可無法眼睜睜看著我孫女遭人輕踐。我早決定,待我孫女下個月出嫁後,立刻了結這條老命下地府向你謝罪,生生世世為你做牛做馬——”
“謝謝。”常相思忽然向他道謝,老大夫一時愣住,旁觀眾人也一臉詫異,獨獨左永璇瞭解地含笑凝視心愛的人兒。
“王捕頭,請你解了他身上的繩索。”常相思無怨無恨,釋然淺笑。
“紀大夫,多謝您為相思澄清,您也是愛孫心切才受制於人,不得不做此偽證,我不怪您,快請起吧。”
“嗚…常大夫,老夫真是對不起你…”老大夫更加羞愧得無地自容,哭得下能自己。
“秦大人,你還有何話好說?”左永璇冷冷瞪他。若非為了當眾證明相思清白,早將此人挫骨揚灰了!
“我何時他了?分明是那老匹夫下知受誰指使,存心陷害我!”秦仁恭打死不認,為保命展開反控。
“世子,他做偽證於前,供詞早無法取信於人,如今我子屍首火化,當初驗屍的仵作也因病暴斃,一切死無對證,只憑他一面之詞不足採信!除非您出示能令人心服的鐵證,否則就是屈陷良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