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喧囂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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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在十一月這場空前的暴風雪侵襲下,北海道警局總部保安課的直升機部隊仍然進入待命狀態。年輕的隊員們拼命揮下凍結在螺旋翼上的積雪,但面對保安課長不斷的催促,隊長石垣警官不怒吼:“這麼大的風雪,直升機怎麼可能行動,又不是蘇俄的特殊部隊,不要強人所難!”語氣雖然
魯了點,但他的看法卻相當正確。冒著大風雪勉強起飛,只是徒增雙重遇難的可能
罷了。
“當地有上百名要人,我命令你立刻救出他們。”
“要人?是電影明星嗎?”
“有明星、評論家、設計師等等,啊還有東堂複合企業的總經理,總之,如果不趕快救出他們,局長的面子會掛不住。”
“為了救那些名人,寧願犧牲我們也在所不惜嗎?直升機要在這種氣候下起飛,簡直就是自殺,連字典也會這麼解釋的。”石垣警官自信滿滿地斷言,雖然如此形容他並不太恰當。
只要從札幌到烏拉爾休閒都市間的風雪一不停,甭說直升機、所有的救援計劃都形同虛設。暴風雪籠罩在北海道中央南部,以至於各地
通網柔腸寸斷。北海道市府與警察總部
本無法全力照應烏拉爾休閒都市,以警方既有的人力而言,處理轄區內的雪害就已經應接不暇了。
另一方面,新聞媒體也開始熱絡,與漸惡化的事件成正比。由於電話尚能接通,因此烏拉爾休閒都市的遊客們不斷騷擾東京與札幌方面的住處與工作場所。
電話的內容千奇百怪,有人歇斯底里地喊著:“我快被野狼殺死了!救命啊!”也有人鎮靜地解釋:“目前這裡出了一點小狀況,我必須延期回去,請別擔心。”接到聯絡的人們立刻向警察與新聞媒體投訴,於是“烏拉爾休閒都市離奇事件”頓時成為全國媒體的焦點,因為許多知名人士全集中在此地。記者們雖然充滿幹勁,但以目前的狀況而言,卻不允許他們立刻採取行動。
但太陽書房的杉沼不幸地被總編輯臭罵一頓,原因是當他接到相馬邦生的電話時,為什麼沒有進一步詢問烏拉爾休閒都市的情況?睡夢中被電話吵醒已經夠無辜了,接著又被罵得狗血淋頭,搞的倉皇失措的杉沼只能向著電話猛叩頭而已。
不久,總編輯罵累了,嘆了口氣。
“算了,既往不究,不過你聽好,相馬先生這次在烏拉爾的體驗,絕對要由我們公司獨家出版,老實說,泉田先生的稿子是比較有賣點,但這時無魚有蝦也好。”
“您說的是。”
“別以為話說完了就可以沒事!原稿由你負責,搞快聯絡相馬邦生,最好是今晚就飛到北海道去。”
“那是不可能的,我剛才看過新聞,千歲機場遭到大風雪侵襲,前被迫封閉。”
“一點風雪跟颱風就能擋得了編輯嗎?反正你先做好準備就是了,知道嗎?知道就好。”杉沼掛斷電話後,愣了半晌,緊接著回過神來衝向公事包,在記事本里找到電話號碼,立刻撥到烏拉爾休閒都市。
但杉沼的努力並沒有得到收穫,電話一直撥不進去,因為線路完全堵了。經過幾十次的挑戰,杉沼終於死了心,最後只好從
下拉出旅行箱,揮掉上頭的塵埃。
“反正能從內部打電話出來,就表示消息並非完全斷絕,總會有辦法聯絡的,只是…”
“那個時候不管有什麼狀況,相馬先生好歹也該表示一下呀,不,等等他覺比較遲鈍,搞不好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異狀。”太陽書房編輯部的熱情暫時無法傳送給相馬先生,就在杉沼放棄聯絡的三十分鐘後,有烏拉爾休閒都市撥出來的電話完全故障。經推測應該是積雪壓斷了電話線,而修復工作是難上加難。
現在的烏拉爾休閒都市儼然成了一座豪華壯麗的難民收容所,在“野狼”前晚的攻擊行動中,已出現了將近五十名死者與三十名輕重傷患。休閒都市內部雖設有醫療中心,但只是札幌大型醫院的轉達站,病數量並不多。東堂伸彥馬不停蹄地指示開放醫療中心鄰近的客房供傷患使用,並加派足夠的工作人員負責照料。好不容易偷得一個
息的機會,他來到相馬邦生身旁,以疲累的語調自嘲:“我真恨自己的無能,當初沒有準備足夠的設備來因應這次事件。”
“不能怪你,有些人只接受和平安全的狀況,有些人卻能在逆境中處之泰然,而烏拉爾休閒都市正是和平時代下的產物。”邦生的語氣轉為安,他的同情不能使伸彥的困境獲得改善,但他不願得理不饒人地藉此追究責任歸屬問題。東堂伸彥這號人物縱使不是十全十美,但以身為一個企業家而言,他卻擁有非凡的成就,對於現狀也能務實地解決。
“看來你遇上大麻煩了。”邦生為伸彥打抱不平。他向來對於政治家或財經界人士抱有偏見,更不要說跟這種人打道。但也許是跟東堂伸彥這個人年齡相近的緣故,邦生對他的惻隱之心,反而油然而生。
冷不防地,美食家增永那副不斷動的鬍子突然浮現在邦生腦裡。增永對於東堂複合企業似乎有什麼過節,是針對企業集團的往來?還是針對東堂家族?或是與東堂伸彥的私人恩怨?
“爸爸、爸爸。”葉月輕輕搖著邦生的左腕,幫生見到女兒嚴肅的表情,便低下身來看著女兒的眼睛。
“怎麼啦?葉月公主。”
“爸爸你看,那個人還在。”
“哪個人?”
“就是大前天晚上喝醉酒,在餐廳騷擾爸爸的那個人。”
“哦,原來如此。”邦生吃了一驚,他萬萬想不到這個人居然還活著。雖然衣服跟面孔髒了,幫生仍然認得出這個人。他東張西望地走進大廳,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取出一個金屬小水壺,喝著裡頭的威士忌。
此人正是炒地皮商人崛川。他還是散發著旁若無人的毒氣,但卻有一種虛張聲勢的覺,也許他正努力當一隻紙老虎。在子彈巴士引起騷動時,崛川正好站在興奮的群眾前頭,照理說他應該率先上車,最後跟巴士同歸於盡才對,想不到還好端端地活著。
東堂伸彥一語不發地走過去,於公於私,他都不能饒恕崛川這個子彈巴士事件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