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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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不曾對我提起這件事!”
“那場火原本會燒死伊母子,但因為伊老母的維護,伊僥倖跑出來,伊母親卻沒逃過那場大火。後來經過調查,那場火和伊的老爸有關係,聽說是黑道尋仇。對了,有聽楊先生講起,伊老爸是一個惡名昭彰、大哥級的人物。”
“我真的不曉得,他沒有對我說起過這些…”
“唉!我說過,伊是個不愛談論自己的人。”阿典師若有所思的搖頭嘆息。
難怪,以前兩人同居時,他經常滿頭大汗的從噩夢中吶喊著醒來。
“有人可以愛的覺真的很好,對不對?”他曾這麼問她。
“你比我幸運多了,就算你沒有了媽媽…但至少還有一個喜心愛你的爸爸,我就差多了,有個十分愛我、卻早逝的母親,還有個對我不聞不問的父親…”這些許多許多年前,阿騰對她說過的話,此時突然像電影字幕一樣,印上她的腦海,這樣就有脈絡可循了!阿騰從來不談他的父親,一定是因為怨恨父親間接害死了母親,而他年輕時一心想混黑道,是因為遺傳了他父親的嗜血?或者,那只是他報復他父親的一種手段?
“阿典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阿騰是因為母親的葬身火窟,才產生那種過人的勇氣衝進火場去救人!”
“可以這麼說。”阿典師收好最後一樣葯物,放入袋子。
“但最重要的,騰仔有一種神,伊想戰勝火魔,十三歲那年,伊還算小,挽救不了母親的命,那成了伊終身的陰影,而救出那對雙胞胎姐妹,多少讓伊擺脫了一些陰影!”
“即使代價是他的一雙眼睛?”何旎心痛的試問。
“救不救人只是一念之間,相信騰仔在那一瞬間並沒有顧慮到那麼多。”阿典師頗富哲理的斷言。
“不過他失去的雙眼一定為他的心上蒙了另一層陰影,不然,他不會曾經想以死來結束自己的生命!”似乎,阿騰失去眼睛的陰影也蒙上了她的眼睛,使她滿臉陰霾。
“哦!你也聽說伊自殺過?”阿典師仔細的觀察著她臉部的表情,暗笑她並非無動於衷。
“他的朋友…告訴我的。阿典師,你曉得他自殺的真正原因嗎?”何旎才不曉得自己何以要這樣問,但她總覺阿騰尋死的原因並不單純。
“你何不自己去問他呢?”阿典師狀似漫不經心的走向房門口。
“騰仔等一下會來看你,有什麼疑問你淨可以問伊,但是聽我一句勸,不要對伊太苛刻,伊究竟是人,一個坎坎坷坷的人,伊無法度做到神的境界,所以,無淪如何,拜託你在療傷的這段時間,和伊好好相處吧!至少,給你們兩人一個愉快的回憶!”再度點點頭,阿典師丟下一段意味深長的話,步出她的房間,關上房門走了。
何旎哭笑不得的瞪著合上的門板。
Φ風の谷ΦΦnausicaaΦΦ風の谷Φ黃昏降臨的時候,阿騰帶來一個令何旎哭笑不得的禮物…一張輪椅。
推輪椅進來的,自然是面對她時永遠一臉冷淡的答娜,而跟在答娜身後進門的,則是阿騰那一臉期待的的緊張笑容,那有他那一身勁酷的黑裝扮。
一如往常,他像打發什麼似的遣退心不甘情不願的答娜,兩人獨處時,他突兀的、且出乎人意料正確的走向沿,放下木杖,朝她攤開雙手。
“來,你協助我一下,我抱你上輪椅,我們去欣賞黃昏景。”沒有拒絕的,她再次同意他的建議,指揮他推近輪椅,然後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主動的攀住他的脖子,任他如許多年前一樣,抱著她…
輕噓口氣,在阿騰放下她,並在對她心裡的受還毫無所覺時,她理智的鬆開勾住他脖子的手臂。
在彼此有默契的合作中,兩人順利的來到欣賞黃昏的地點,也就是何旎前抵達這裡的那個黃昏,看見阿騰用口琴吹奏“往情懷”的那個斜坡。
那天,因為她急於觀察阿騰,後來又因為歸心似箭,致使她本連周遭的環境都沒看清楚,更遑論能欣賞什麼美景了。
可是,在輪椅平順的推動中,在微風徐徐的拂動口,她有了更多的受。
“夕陽,已經半隱入山頭了吧?”停下輪椅,阿騰面向夕陽,直身軀。
“是,咦!你怎麼知道?”何旎靜坐在輪椅上,側仰著頭看他,壓抑著想伸手去拂開落在他臉上那兒綹髮絲的衝動。
“我眼盲,但覺仍在。”他摸索著草地,撫觸一地的乎坦後,坐了下來。
“你曾經閉著眼睛看夕陽嗎?”閉著眼睛看夕陽?
“不曾!”她據實以答,在忙碌的都市生活中,大概沒有多少人有閒情逸致去做這種事。
“試試看!”他催促她。
“來,閉上眼睛,仔細的用耳聆聽、用心觸摸。”看著阿騰率先合上眼,她悄悄地觀察著他,但他卻銳的張眼向她,令她雙頰微紅,飛快的垂下眼瞼。
奇特的是、風的聲音真的變清晰了,它搖曳過樹葉的覺,十分輕柔,再加上一些山裡特有的蟲鳴,絲毫不遜於任何一首響樂,最特殊的是,夕陽餘暉映在臉孔的覺,淺桔的光層讓人彷彿被罩上某個光圈,心情是既平靜又蒸騰。
“大自然是最偉大的音樂家,它指揮著萬事萬物在天地中一展身手。”他伸展雙手向大地,萬事萬物,也像從他的雙手無限的延伸。
“那些唧唧聲是草蟬的合奏,淙淙聲是不遠處耶條小溪的唱。今天我們十分幸運,能聆聽到黃山雀和白耳書眉的賓曲。來,豎耳聽那些嘹亮、悅耳哨音,是白耳畫眉;而發出那些輕快的鳴叫聲的,則是帥勁十足的黃山雀。在平地,你絕對不可能聽得到它們的叫聲,它們通常只出現在中海拔的闊葉林裡。”
“真!”猶有眷戀的多受了一下大自然的響樂,何旎張開雙眼注視阿騰,帶著溫柔與微微的戲譴“你才在這裡住了兩、三年,就儼然成為自然學家啦!”
“不,我只是融入大自然裡了!”阿騰平和的微笑著。
“現實社會教會我們勾心鬥角、自我膨脹;但大自然卻教了我捫謙卑。”
“你是指我很膨脹驕傲?”何旎假裝出憤怒的聲音。
而阿騰顯然怕極了她的怒氣。
“不,不要生氣好嗎?你知道我一向拙於言詞。尤其在你的面前,我是動輒得咎。求你不要生氣好嗎?我們說好要平心靜氣的…”
“看來大自然把你教育得很好喔!你真是太謙卑了!”何旎見惡作劇得逞,咯咯笑了起來。
阿騰先是錯愕、繼之一陣懊惱。
“你還是那麼頑皮!”阿騰搖頭,莫可奈何的苦笑。
“以捉我為樂。”
“彼此彼此!”何旎再度朝他吐舌頭,但當她又想起阿騰看不見她的表情時,她一度高亢的情緒倏忽低落了下來。
“阿騰…”這一刻,她喉中突然洶湧著一些想問,卻一直鎖在心口的問題。
“嗯!”他平靜的側頭向她。
“什麼事?”
“我在想…”這一刻,那些問題卻在他平和的神情中急湧退。
“我在想…那些『得!得!得!』的奇怪聲音又是哪種物物的叫聲?”她突兀的轉移話題,並暗暗嘲笑自己。
而阿騰卻誤認為她對大自然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他朝她綻放了一個鼓勵的微笑“那也是大自然謙卑的一部分,『得!得!得!』這種急促連續如機關槍的聲音,是白鳥畫眉發出來的,意在提醒同伴們警戒。奇怪,我在這裡待那麼久,也沒聽見過它們發出警告聲。或許,是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正在接近當中…”阿騰揣測著。一側頭,何旎便看見答娜正大剌剌的走下斜坡,並且準備扯開喉嚨呼叫趕在她面前,她揶揄的附在阿騰耳邊低語。
“那個正在接近當中的『危險東西』是…答娜!”這同時,答娜開始扯開嗓門呼喚他們吃晚餐。
霎時,白耳畫眉急促如機關槍的“得得”聲此起彼落。
此刻,夕陽隱逸,何旎和阿騰開懷得笑成一團,第一次,覺兩人之間不再有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