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江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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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似乎看出他心意,陰詭地一笑道:“我老人家就是看中你身後長劍而來,若不令我老人家開開眼界,豈能容你溜走?”說著又是手出如風地抓到。
長孫驥知這時是不易脫身了,聞言不由氣憤填膺,心中暗忖:“今若不叫你吃吃苦頭,你還不知道少爺厲害?”想著,老者雙手跟著即將抓向他的肩頭。
長孫驥冷笑一聲,兩足一滑,竟錯開了老者面雙手,驀地三指拿張,直往老者未及撤回的左腕脈門扣去。
這老者三、四次均讓長孫驥閃閃開去,不由暗暗詫奇還只以為這少年人僅恃靈巧身法,並無甚麼真才實學;但此刻一見三指欺風追電地向脈門扣來,一時分辨不出他用甚麼手法?卻知道了這少年厲害,不是易與之輩,嚇得左腕飛快地往回一,雖然如此,腕脈仍被指風掃著一點,只覺一陣微麻…
驚魂之下,老者不由退後一步,雙肩動,一陣亂軒,長孫驥正待奚落那老者數句…
突聞一個似曾稔的聲音道:“藍全,你膽量真不小,竟然在銅官城中攪起是非來了?”長孫驥抬目一瞧,不知何時“凌霄書生”鄂逸雲面寒似水,望著那面目可憎老者。
“霓裳玉女”鄂逸蘭,則妙目凝視著自己,一張欺霜壓雪的粉臉現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長孫驥不面上一熱,忙將視線移在這名叫藍全的老者身上。
但見藍全面微微一變,冷笑道:“鄂莊主,你也太以恃勢凌人了,藍某又未侵犯貴莊手下,你又何必多管閒事?”鄂逸雲立時朗聲大笑,良久笑完,面
倏又一沉說道:“就是看在你未犯鄂某
例,不然還有這麼客氣,早斷去一手一腳了…不過,你說話如此無禮,該囚
三天,以示薄懲。”說著,氣度安詳地緩緩走前。因為樓口被他兄妹堵住,食客們
走無路,只好擠在臨窗的樓角。
此刻鄂逸雲雖然似若無其事般,一步一步向藍全身前走去,但藍全卻面部肌扭曲,緊張無比,兩手微張蓄勢
襲。
一片死寂,鄂逸雲每一個腳步帶出微音,無不令人心-猛張…
突然,食客中忽傳出一聲冷笑道:“好一幕雙簧的趣劇,想人家身後那一支長劍,也犯不著用上如此狡詐心機呀。”長孫驥聞言心中一動,投目在食客中,尋出那發話的人,只見是一器宇軒昂,朗目玉面,二十四、五年歲的武生公子。
他聽出話中有話,急忙眼望了鄂逸雲、藍全一眼,果然他們均現愕然之容,這驚愕之雖如閃電一瞥而逝,但他卻瞧得極為清楚,心中立時恍然,心想:“這時不趁著他們僵著時離去,再要走可來不及了。”心念一動,嗖地穿窗而出,雙足急踹,宛如大鵬展翅般,掠越城垣,望那漁火明滅的江岸上落去,耳旁猶耳望江居酒樓中食客驚呼聲…
長孫驥一落足江岸,即施展上乘輕功,拔足狂奔,循著江岸向金陵方向馳去。
他不敢在官道上疾走,他此時已猜到“凌霄書生”鄂逸雲兄妹,在皖境有著極大的勢力,深恐為其眼線發覺,遂取道傍官道不遠的山陵中疾走。
天邊已現出下弦月,散發寒澈而又-的光輝,疏星舉掛天際,也是一樣
-,閃爍…
長孫驥足不擇徑,只在榛莽密林中疾奔,夜風甚勁,一襲長衫被荊棘勾破了十數處。
他一面疾奔著,心中不住地在想:“無怪人稱江湖途中,飛波險-,果然一點不錯…那“凌霄書生”鄂逸雲,在武林中既有偌大的名望,竟用出如此陰譎狡詐的手段?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既而轉念道:“這也難怪他,以他這份聲譽,怎好意思向自己硬行劫奪,傳揚出去,豈不是貽人笑柄?不然白在官道中,以駝背老者那份身手,向自己奪劍如同探囊取物…”
“無論“凌霄書生”鄂逸雲,動機是好是歹,使出這般卑鄙手腕,均有失大丈夫英雄行徑。”隨即發出一聲下意識的頓笑,自語道:“若不是那武生公子一言提醒,幾乎著了他的道兒。”遂又擔心武生公子安危,若是“凌霄書生”鄂逸雲氣量狹仄,惱羞成怒,那就不堪設想…
他心中惴惴不安,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眼中隱隱現出武生公子被鄂逸雲酷刑的拷打慘狀;但這又有何法可想,憂慮之念縈轉於懷,良久才息。
他腦中又倏浮“霓裳玉女”鄂逸蘭俏麗的臉龐,忖道:“她為甚麼竟如此肖似燕玲?真如一母孿生,舉動、說話、面貌、身材,無一不像,天下竟有此奇事?”他不由想念柔媚刻骨的燕玲。
天河雲淡星稀,夜風俊寒,林中昏茫蕭索,中又說不出離愁惆悵…
月上中天之際,他不知奔出多少裡,身上微微帶汗,不由放緩腳步,慢慢走著。
正走之際,右側林中忽“唰!”地一響,昏茫月中,只見一長條黑影
面飛竄而來,來勢絕快,那黑影眼看就要撲到身上,突又一頓,急往左側飛掠。
這情形分明不尋常,但事起倉猝,大驚之下,長孫驥無暇細想,竟展出“天竺旃檀十八掌”一招“月墜星沉”狂飈乍出…
只聽著呱的一聲怪鳴,那條黑影凌空“叭嗒”墜落在地,剛猛掌力餘威波及四外林木,一片斷折聲連珠發出“轟隆”
“嘩啦”不絕於耳,枝葉濺飛,塵霧漫揚,於是,本已昏茫的月更
-了。
塵霧半晌澄靜,長孫驥走將過去,細察擊斃於手下的是何物?一瞧之下,不由大吃一驚,卻是一條細鱗朱腹毒蟒,從頭至尾,足有兩丈,中一段被自己掌力擊成糜腐。
他不由目注在毒蟒身上,沉思方才情形,明明這毒蟒向自身飛撲而來,眼見就要橫到,突又變向轉側飛去,這情狀甚是不解?
假如他不變向的話,在自己不及防避中,必然慘遭-的毒吻,其中必有緣故?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他在極端惶惑中,猛觸靈機,暗道:“莫不是我身懷那顆在“月魄劍”柄上所嵌的“驪珠”有驅退毒之異?”想著情不自
地伸手入懷,取出那粒“驪珠”珠一出體外,登時奪目寒光耀起,光華耀天,四外青光——,掩映一片,原已昏茫的寒月,更形黯然失
。
他慌忙手掌合攏握住,蔽住珠光,只一縷涼氣由掌心脈孔鑽入,飛速遍體
轉,四肢百骸無不舒透已極,不由暗忖道:“難道此珠有助長功力之能麼?”微一動念,立即盤膝坐下,行那天悟上人所授之“小諸天心法”只覺氣運周天後,血行猛攻體內太陽少陰任督二脈,渾身肌
都起跳躍之勢,十分難耐。
他暗暗驚喜“驪珠”有此奇異能力?無怪“三陰秀才”等人莫不生心攘為己有,於是他更澄心靜慮,由氣血自然轉…
半個時辰過去,腦中起了一聲猛震,血行突變柔緩,他知任、督二脈已通,功力無異增加一倍,欣喜之餘,忙將“驪珠”緊藏貼身袋內。
抬頭一望,月隱西雲,天在三、四鼓接之時,寒空僅少數疏星明滅,林風輕嘯,凋葉一片片地飄沾肩頭,耳旁只聞秋蟲悲鳴聲,眼前黑沉沉地一片,顯得極-冷肅殺。
他決意天明時再走,就在這林中打坐,須臾,他在綺念紛迭中垂眉睡去。
他竟睡得這麼安詳,連體外侵襲的秋風落葉,渾如不覺,林中突閃出一條黑影,到達他身前望了望他的睡狀,輕輕地搖了搖首,又飛隱林內。
重霜濃,似牛
細雨般,紛紛降落大地,一分一分地將樹葉,叢草…染成白
,由淺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