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渭北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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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古渡”名列長安八景之一,昔人有詩將長安八景綴成七律,膾炙人口。
現今之咸陽非舊時城北,距今城之東二十里,古名“杜郵”才是原處,居太乙山之南,渭水之北“渭城朝雨-輕塵,客舍青青柳新”的故城。
每當夕陽西下,城堞巍峨迤邐蜿蜒於渭水旁,堤岸垂柳依依,籠罩如煙,一縷新月斜掛柳梢,渭河之水,徐徐而,渡船伊啞緩緩駛向對岸,送行人群,峨冠崇中,揚巾揮淚,高唱陽關三疊,令人頓生思古寄幽之情。
更有傍河一列列舟舶,炊煙四出,燈火明滅,河鷗四飛,此情此景,真-詩意如畫,咸陽古渡數千年,騷人墨客,題詠不衰,信不誣也。
朝甫平樹梢,長孫驥已立馬河岸,凝目眺望,只見軸轤如雲,船桅天,船舶黑鴉鴉的一片,只是窮極目力之下,燕玲飛箋中的紅舟遍覓未見,不由頓生惆悵之。
他目送著水東逝,不知哪裡飄一朵紅小花,花瓣經水長久-刷後已呈黯淡,褪盡枝上嬌豔彩,愈飄愈遠,漸至杳不可見,他情不自地微道:“水落花去也,天上人間。”突然,一艘舟中跑上一個船老大,向長孫驥笑道:“公子,要賃船去長安麼?”滿面希冀之容。
長孫驥搖了搖首道:“謝謝船家,我不要乘船,我在尋人。”隨著面上浮起一種歉意。
船老大見無生意可做,怏怏轉身走去,才走出兩三步,長孫驥忽想起一事,高喚道:“船家,你請回來,我還有事請教?”船老大聞言立刻轉身趨至近前,低聲下氣道:“公子,你老有何事要問小的?”長孫驥面含微笑問道:“船家,你的船在此下錨有多久了?”那船老大不知長孫驥問這做甚麼,大眼翻了一翻,道:“小的船隻下錨有七、八天了,你老問這個幹麼?”長孫驥星目中陡顯喜悅的光輝,嘴角抿了一抿,道:“哦?不為了甚麼,請問這幾天內,你可看見過一隻紅船佇泊河岸麼?”這一問,湊巧問到了,那船家眼睛眨了一眨,道:“紅船麼?啊…那是一隻新船,屬於徐老大的,剛天亮它就悄悄駛開,不知到哪去,一至晚上,又靠來河岸,緊傍著小的船隻,昨晚還在咧,今早又駛向下游去了,聽徐老大說是一個漂亮女客包下的,真是人間少見,天上無雙,可惜小的無福見到。”-美姑娘殊時,船老大一張油黑晶亮的面孔,浮上一陣傻笑。
長孫驥好似下了一個決定,忙道:“船家,這位女客正是我要尋的人。”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錠白銀,約莫重有十兩,進船老大手中,又道:“你的船隻算我租下來了,現在我還要去城中辦些事,傍晚再來”那時物賤年豐,十兩白銀約八口之家一年用度,還綽綽有餘,船老大喜得咧咧著大口,連聲應諾。
長孫驥這時心頭一塊結石,算是松下一半,面上浮起一種愉悅的光輝,笑容從沒收-過,他牽著馬匹,緩緩走進城內。
麗晴空,和風拂衣,咸陽古都,行人如蟻,長孫驥將乘騎寄養在一家騾馬行內,自己負手漫遊咸陽古蹟,將這一時光打發,以待黃昏到來。
夕陽卸山,滿天霞,長孫驥已自來在渭河河岸,秋將深了,城頭不時飄飛落下梧桐葉片,秋風撲衣生寒,那落餘暉映在河中,金麟片片,舟舶伊啞穿梭往來,泰半多是覓處傍岸落錨。
長孫驥只是凝目眺望那些舟舶中,有無這隻紅船,但遍覓無見,心中忽忽若有所失,不由自主地微嘆了一口氣。
此刻,船老大在艙板上已瞧見長孫驥,急急上岸招呼長孫驥,引著登船,邊走邊道:“本來徐老大的船,此時已靠上了小的船隻,恐怕那位女客有甚麼事,說不定晚些才來”長孫驥隨口哼哈,心中有說不出的鬱煩;愁是苦滋味,他還是初-,一踏進舟中,和衣倒下,不時探頭出窗覷望有無那條紅船停就。
一陣心煩,只覺坐臥不寧,索興振衣離舵,喚來船老大上岸購兩斤大麴,及一些滷菜,自己則立在艙板上眺望。
暮靄漸合,天邊尚有一線霞彩,漁火明滅,只見寒無言西下,風物向秋瀟灑,朦朧江邊茅舍,水浸昏天何處斷,霽冷光相。
譙樓更鼓起催,那鼓聲更是-入愁腸,古人道:“景物隨人懷變遷,視長江落,風帆雲際,令人有襟開闊,亦有離愁難釋,同是一景,因人各異。”那長孫驥目睹渭河暮景,不生出寂寞惆悵之,無言垂首之踱入艙中。
須臾,船老大已買來了酒食,擺上杯筷。
長孫驥道:“船家,你也飲上一盅吧。”船老大見長孫驥下船起眉頭就未舒展過,心知其故,忙道:“公子,你老請用吧,小的還要去瞧瞧紅船靠岸了沒?擺在別處也說不定。”愛情是理智以外的東西,無法捉摸,長孫驥望穿秋水,不見伊人,愁懷難展,正是酒到杯乾,可又酒入愁腸化做相思淚,令他愁上加愁。
窗外秋風陣侵,寒星明滅,下弦月遲遲升起,透入艙內,映在長孫驥臉上,玉顏暈紅,他本來不善飲酒,此刻他如長鯨水般,傾入即盡,不銘酊大醉,頭目一陣暈眩,模糊,他仍強自支撐著,倚著窗幹微道:夜寂靜寒聲碎天淡銀河拖地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殘燈明滅枕欹諳盡孤眠滋味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迴避…
聲調微弱幾不可聞,只見長孫驥眼內,聚成兩滴淚珠,瑩然滴,他不眼皮沉重,身一歪,倒在艙榻上,沉沉睡去。
譙樓上三鼓鼓罷,夜靜如水,只有水擦過艙底,舷邊的潺潺響聲。
忽然一條白嬌小婀娜身影閃入艙中,倚在長孫驥身側,纖手按在長孫驥天庭上,只覺觸手燙熱,微微沁汗,曼嘆了一口氣,道:“吃得這麼醉法,真不知道灌了多少酒?”忽地騰身立起,在几上取了一隻木盆,在灶前彎盛了一滿盆河水進艙,用手巾浸溼,敷在長孫驥額前,一把一把地更換。
長孫驥漸漸甦醒,眼仍未自睜開,只覺口乾舌燥,喃喃叫道:“水…水…”那白身影匆匆立起,取過桌上茶壺傾入長孫驥口中。
長孫驥微微睜開雙眸,眼簾中頓現出一張芙蓉嬌靨,淺笑薄嗔,不自地“啊”了一聲,迅快爬起。
那不是朝思暮想的燕玲姑娘是誰?只瞪著兩隻眼睛痴痴發怔,見燕玲今晚穿著一襲白紡衫裙,柳輕盈婀娜,羊脂壓雪的嬌靨上,顯出兩隻淺梨渦,貝齒微,那一雙秋水含蘊著無限情意,無一處不美,亦無一處不是媚在骨子裡,燕玲真的太美了。
燕玲見長孫驥這等痴神,不小嘴一噘,薄嗔道:“你這人真是…看人有這麼看的嗎?”說時,紅暈湧上雙頰,燈光映照下,益覺格外美豔。
長孫驥本是彬彬守禮君子,但此刻酒意尚未全消,兼又相思宿願得償,心花怒放,情不由己微笑道:“燕姑娘,你今晚真的太美了,秀可餐,在下只要見到姑娘,幾乎廢寢忘餐。”說時,那雙星目,死勁地盯在姑娘粉臉上。
燕玲又是嬌靨一紅,嗔道:“你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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