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斯人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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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停屍房裡,光線昏暗靜謐,擺放著十幾張長條形桌子,均用白布平鋪蓋著,其中有一張白布桌上鋪滿了焦炭一般的黑顆粒,或或細,有些還有碎骨頭隱隱出,遠遠看去竟像是擺成了一個人形狀。
只不過膛那一塊似是稀少了許多,留出大片白布出來,顯得有些突兀。
“未經皇上允許,這具焦屍任何人都不可以碰。若不是公公求情,便是半點碎渣你也是拿不走的。”一嗡嗡老者聲音由近到遠拉開,在房間裡沉悶迴響。
大開的房門外陽光大喇喇的鋪了進來,一個纖細的身影正從陽光裡走了出去。
女子一身素白長裙,三千髮絲只是簡單的挽了一個髮髻,在鬢角邊壓了一隻花,平靜哀傷的面容上又有了幾分別緻的美麗。
她的懷裡正緊緊抱了一個藍的布袋子,小心翼翼的程度仿若絕世珍寶。
正站在大樹底下揮動著拂塵驅趕蒼蠅的海生,一轉頭就看到了冉竹走了出來,急忙走了過去。
“好了?”海生瞟了一眼冉竹懷中那癟癟的藍袋子,不由懷疑道。
冉竹點點頭,的衝海生笑笑,眸光裡哀慟未退,看得人不由心生憐惜。
在宣墨未召見她的這幾,她無事便纏著海生,用盡各種辦法,只為能通過他的關係去刑部拿回蟬那燒的不成樣的屍體。
因寶玉和白靜失蹤一直未有下落,是故宣墨不讓任何人接近蟬的屍體。而自己如今能拿到她口的那一些碎骨頭渣亦是無奈中的滿足。
海生不自在的抬頭往四周看了一眼,似是冉竹的心情亦是染到了他。
只是他向來也不是善於表心跡的人,尤其是冉竹平鬥嘴習慣了,見她突然這般又傷心,心裡竟很不是滋味。
只是他也不清楚冉竹為什麼一定要帶走這焦屍,問她原因卻閉口不談。若不是這大半年來悉彼此心,他真的會懷疑皇后失蹤是與冉竹有關。
“接下來你想怎麼辦?再找個地方把她給埋了?”海生不解道,對於冉竹的行為實在有些不能理解。
“葉落歸。”冉竹說話間將布袋子小心放進了間衣服裡,輕輕拍了拍。
“你們認識?”海生忍不住將心底疑問說了出來。
冉竹笑笑不作聲,眼眶卻紅了,鬢角的花襯得她美麗動人。
二人一路無話,直至到御花園裡一處假山附近被一連串的笑聲打破了沉悶。
假山後種著一排高大樹木,四周種著千花百草,好不熱鬧。而讓人這般開心大笑的是兩顆樹木中間正飄蕩躍起的粉裝身影,附近還站著四五個婢女。
冉竹愣了愣,她沒想到在深宮裡竟然還有秋千。拳頭的綠長藤上繞滿鮮花,婢女坐著的是一方大紅綢布包著的寬木條,隨著鞦韆上下,帶起銀鈴笑聲一串。
玄鎮的白楊墳坡不遠處也有一架鞦韆,那只是一條破舊板凳與兩繩子簡單製作而成,她經常直接大膽的站在上面,讓蟬推著自己,身後是蒼翠的皚皚墳坡,附近是如繁星散開的花,身前是心曠神怡的十里花田。
“姐姐,姐姐,一起來玩啊。”鞦韆上忽然響起一叫聲,直衝著遠處的冉竹招手。
冉竹聽聲音這才注意正晃的興起的是丹青,聽她叫自己,冉竹不由伸手摸了摸間處,咯手的必然是蟬的碎骨。
蟬從來不盪鞦韆,她總說自己太重,怕壞了鞦韆冉竹以後沒得玩了。而自從她和宣墨盪鞦韆後,蟬就再沒在鞦韆那裡過面。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蟬那雙渴望羨慕的眼睛裡多麼希望能蕩一回鞦韆,而她亦知道蟬是被鎮裡那些小夥伴嘲笑怕了,是故她不管勸過多少次,都不肯玩一次。
丹青從停下來的鞦韆上跳了下來,跑到冉竹身邊,二話不說就要拉著她去。
冉竹本想拒絕,可看著花花綠綠煞是好看的鞦韆,心頭忽的一酸,任丹青拉著她走了過去。
婢女們幾乎都認識站在遠處的海生,個個臉驚慌,作鳥獸狀散開。
一下子,鞦韆旁就剩下冉竹,丹青還有鐵著臉走過來的海生。
“走了更好,我推著姐姐盡心玩。”丹青笑嘻嘻說道,一把將冉竹摁到了鞦韆上。
“我臉上寫著要吃人?”海生動了動拂塵,滿是不悅的看了一眼婢女們逃散的地方。
丹青和冉竹相視一眼,不由掩嘴偷笑,看到海生瞪過來,丹青乾脆笑的前仰後合,不能自抑。
“蟬,跟你介紹下,她是丹青,是冉竹在宮裡可信賴的姐妹。”冉竹望著正笑的開心的丹青,在心裡默默跟蟬介紹道。
似是笑夠了,丹青這才聚了力氣,掌心推向冉竹的時候,大呼一聲:“姐姐,飛起來吧。”隨著她的一聲喊,冉竹隨著鞦韆躍過路邊鮮豔花草往上飄蕩而去,白衣素裙在陽光下泛起一片清涼宜人。
海生覺得有趣,加入到了丹青隊伍中,將冉竹一起推向了半空中。一時間鞦韆高高掛起,冉竹竟能在最高處看到了宮外的隱約風景。
“蟬,蟬,我帶你一起盪鞦韆了,你高興嗎。你看到了嗎,泱泱大國,巍峨皇宮,看似輝煌奪目,卻哪裡及得上我們玄鎮那般恬然自在的子。我一定會讓你回家,將你葬在你最喜歡的花下。”那牢卒之前曾問她,為何取屍體口的那地方。
冉竹並未回答,或許只有離鄉背井和客死他鄉的人才會知道。
我心歸處是吾鄉…
風中似有雨水落下,站在邊上歇息的丹青擦了擦額角上突然滴落的水滴,在看看明晃晃的大太陽,一時只覺得奇怪。
冉竹眼角早已溼濡一片,濛中看到正前方的牆外有一白衣男子走過,隨意披散的長髮,微微出的輪廓像極了竹屋裡救她的男子。
“你…”冉竹本想叫他名字,這才想起來本不知道如何稱呼。她看著他即將消失在視線裡,心頭一急,竟忘記了自己在鞦韆上,直直的跳了下來。
丹青驚呼一聲,整個人早已呆愣在場。
冉竹同時清醒了過來,看著自己如掉了線的風箏直往假山處墜落,心中不苦笑,這次看來非摔殘廢了不可。可雙手卻死死護住前裡的蟬的碎骨。
酷下一道明亮黃影瞬間而來,只見他龍紋金靴輕踏腳下花草,一個躍起便將正掉落的冉竹穩穩抱在了懷裡。
二人在半空中輕飄飄如神仙般落了下來,這番美哉景驚呆了剛才還在擔心的丹青和海生二人。
“疏影,下回不可衣冠不整的來宮裡,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又該上奏表參你了。”看著白衣男子走過來的莫尊景,站在宮門外無奈說道。
“我一介布衣誰會參我,要參也是參你,誰讓我是你門客。”疏影聳聳肩,隨意起散落前的長髮,出緻絕美的臉龐。
他看著眼前紅衣官服面卻有些發白的莫尊景,本無所謂的神上出幾分憂鬱。
“把我給你配置的救命藥給那個女的,值得嗎?”疏影問道,頗有幾分鬱氣。
“你見到她了?她可好?”莫尊景急急問道,本該紅潤的嘴此刻滲著一絲青灰的白,可眸光裡晶潤有神。
疏影點點頭,他以為會很難找到,卻沒想到鞦韆上那抹身影竟是與尊景描述的一模一樣,淡雅恬靜,又是那般與眾不同。
別人蕩秋天笑,她卻在哭,著實費解。
“她好便好。”莫尊景滿足笑笑,瀟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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