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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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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憐兒又是在表姨的呼喚中醒來。

一睜眼,便見到陳嫂擔心的臉,“唉,你這孩子真是…好些沒?”憐兒撐著身子坐起,扶著隱隱作痛的頭,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表姨,我怎麼會在這?”陳嫂一臉無奈,“少爺帶你出去是要辦事,你怎麼喝了酒呢,事情都沒辦,就在馬車上睡著。”

“我…我在馬車上睡著?”

“可不是,孝林說,出府匆忙,忘了讓你先吃飯,因為已進市集,便去月酒樓轉了一下,剛好見到知府家的五少爺,兩人相識多年,五少爺自是留他在雅間用膳,等吃完再去看你,你卻把一道酒蒸翡翠魚吃得光,還沒到書鋪呢,就倒車上睡著了,叫也叫不醒,只好回府。”憐兒尷尬,原來是這樣。

那麼說來,二少爺說自己是程天齊也是夢了。

想也知道,穿越已經很神奇了,還給她遇上臺北的同鄉?哪有可能。

大概是因為長得太像,她心中介意,加上酒催化,於是才作了那個詭異的重逢夢。

“表姨,那魚沒什麼酒味啊。”陳嫂又好氣又好笑,“就是因為吃不出味道才厲害,大男人吃多了也要醉的,店小二沒跟你說嗎?”憐兒想了想,那小二的確在上翡翠魚時特別跟她說了,這魚是烈酒煨成,沒酒味,但後勁強,若平時沒飲酒,吃幾口嚐嚐滋味也就好了,別多吃。

但那魚的氣味極香,魚,加上第一口又真的吃不出酒味,於是她當店小二在唬人,很快的吃空了,沒想到這麼厲害…憐兒看窗外都黑了,“表姨,我睡多久了?”

“幾個時辰有吧,快子時了。”瞎毀?她居然因為一盤魚從下午睡到深夜?最可怕的是她到現在頭都還有點痛一一所以說嘛,跟程天齊長一樣的蘇玉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事點酒蒸翡翠魚一定是想陷害她…陳嫂見她眼神還有點糊,也沒再責備,替她攏了攏被子,“再睡一下吧。”憐兒往牆壁靠了靠,讓出一半位置,“表姨,現在回去洗衣房太晚了,外面又這麼冷,跟我擠著睡吧。”

“你這土匪睡相,馬上就把我踢下來了,你表姨我這身老骨頭可不起。”陳嫂摸摸她的頭,“睡吧。”夏憐兒於是閉上眼睛,不多時又再度睡去。

接下來的子,就如夏憐兒所希望的一樣,蘇玉振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

她之前已經知道,二少爺一年出門對帳兩次,一次約莫要兩個多月,中秋跟新年一定是在家過的,但這次比較特別,明明快過年,卻又走了。

據說,他師父有事情要他去西延國,大概要天才能回來,蘇鴻跟莊氏雖然捨不得,可也說不出阻止的話一一那道士不但救了蘇玉振,還把他帶在身邊十年,教他讀書習字,帶他遊歷江湖,這份恩情,為奴為僕都報答不完,何況只是去幫手做事。

於是蘇府在找回二少爺後,第一次過了缺少成員的新年。

幸好蘇金聲妾眾多,孩子也一大串,年夜飯時,小娃娃們吵吵鬧鬧,倒也不覺得冷清。

至於之前提到的水土志,他好像吩咐孝林去做了,而她嘛,還是跟以前一樣,把書庫整理乾淨,晴好的子打開所有門窗,讓書籍吹吹乾風,要說真有什麼特別的,就是吳姨娘上了她的摺紙技術。

其實憐兒會的也就只有垃圾桶,紙鶴,青蛙這幾項,但對於膝下無子又不識字的吳姨娘來說,這樣的小手工藝,好像剛剛好。

有別於蘇金聲其他幾房侍妾總是擦脂抹粉,這位才二十出頭的女子卻顯得十分素淨,就連脾氣也好,院子裡幾個丫頭都不怕她,當然,憐兒也是。

“憐兒,我老是差人讓你來陪我,不會耽誤你做事吧?”

“吳姨娘放心,不會的,大管家代的事情,上午就能做完,我下午本來就是閒著的。”

“那就好。”吳姨娘一笑,“你再折一次給我看。”

“好。”吳姨娘大概三五天就讓晴兒來找她,第一、二次還緊張,後來發現對方好相處之後,憐兒自然不再老是拱著肩膀。

因為兩人年紀差不多,一回兩回,話慢慢多了,吳姨娘似乎是悶得厲害,什麼都跟她說,隔三差五找人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倒是憐兒無法誠實以對。

“我真是不太記得了,要說真有什麼印象,就是生病的時候很難受,然後表姨對我很好,其他的,就像姨娘知道的一樣,我連衣服都不會穿,也忘了怎麼升火,我現在的字很醜,但表姨說,我以前上過私塾,字很漂亮。”吳姨娘低聲說,“其實不記得也好。”

“我也是這樣想的。”吳姨娘是“吳家綢緞”吳老闆的女兒,不但長得漂亮,還能言善道,笑起來十分討人喜愛,也因為這樣,才在店裡給吳老闆做幫手,如果有夫人或姑娘上門,比起一個大男人,自然還是女兒家出面妥當。

結果有一天,蘇家孝順的大少爺陪著孃親莊氏到鋪子買布,當時才十七歲的吳姑娘多伶俐啊,哄得莊氏極是高興,又見這小姑娘臉圓潤,肯定好生養,回頭便讓管家去跟吳老闆提了。

吳老闆能有什麼想法,來提親的可是蘇家,有東瑞國最大的錢莊,最大的當鋪,府中奴僕上百人,家底子恐怕都還深過京城的王爺公侯,自己不過就是個小布莊老闆,能跟這樣的大富之家結親,還真求之不得,當下想也不想,馬上就答應於是尋得黃道吉,蘇家便派車來接人,沒人管吳家姑娘願不願意,也沒人管吳家姑娘有沒有心上人。

莊氏為人敦厚,半月後,便命兒子陪這新姨娘回家探視,那吳老闆事先知道,當天自然是不做生意的,便在家中等候。

吳姨娘知道自己這次回來,已經是婆婆好心,斷不可能年年如此,因此離去前,便想去弟弟房中代幾句,可沒想到不見弟弟,反而是那跟她早互有情愫的鄰家長子在弟弟房裡。

兩人相見,自是難受。

堂堂七尺男兒,眼淚居然就這樣下來。

吳姨娘看得不忍,掏出手帕給他擦淚,也是運氣不好,這時,吳老闆剛好領著蘇金聲推門而入,“他們姊弟倆從小靶情就好,話自然是比較多的——”四人一見面,表情自是各有複雜。

吳姨娘立刻退後了一步,蘇金聲不動聲,轉身便走,吳老闆回過神來後,開口便罵,而那鄰家大哥很快跟了出去,隱隱聽見他在說,蘇少爺,您別誤會,我跟吳姑娘從小一起長大,情若兄妹…吳姨娘在說這些的時候,表情很平靜,但憐兒卻聽得眼淚都快掉出來。

被丈夫看到這種情景,後來的命運,可想而知。

難怪,就覺得蘇金聲對吳姨娘特別冷淡,從來不到她的院子,也從來不要她相陪一一蘇府一定是全家一起吃晚飯的,但吳姨娘總是跟幾位小小姐一桌,說多跟孩子親近,想沾沾喜氣。

其實哪有什麼喜氣可沾,蘇金聲本不碰她啊。

吳姨娘嘆了口氣,“弟弟是好心,想讓我們見上一見,我斷不會怪他,說來說去,都是我自己不好,當時看到湯大哥,便應該轉身即出才對,竟留在那裡與他四目相對,孤男寡女的,也難怪夫君會生氣。”相對於吳姨娘的認命,憐兒顯得很是動,“那不是你的錯啊,突然嫁人誰受得了啊,他們怎麼不先問問你的意見呢?”

“其實夫君也算不容易了。”

“啊?你還幫他說話,他這樣對你?”吳姨娘低聲說:“徐家姨娘被發現跟馬伕有私情,那馬伕因為誘拐良家婦女,被告官坐牢,家裡又沒人去打點,居然過了三年多都還在牢裡,而那徐家姨娘則被賣給牙婆,現在淪落到哪也沒人知道。”憐兒睜大眼睛一一牙婆?那不就是有執照的人口販子?

“她孃家人更是因為她不守婦道,在街坊面前抬不起頭來,妹妹的親事也被退了,說是怕家教不嚴。”媽啊,聽說那個徐老頭都七十幾歲了,強娶十四歲的小姑娘當妾,怎麼沒人說那老頭戀童?十四歲本就還是個孩子。

吳姨娘接著又說,蘇金聲十分難得,自己做出那種事情,別說被冷落,就算被賣掉都怨不得別人,可他沒這樣做,憐兒看得出來,即便被冷落至此,吳姨娘還是衷心謝蘇金聲的。

又複雜,又可怕。

她曾經想過,如果要穿越,為什麼不能給她當個公主或者千金,一呼百諾的那種,但是在這邊待得越久越是覺得,說不定穿越成下堂才是王道啊,因為無論如何,一定不會有人她嫁人。

像吳姨娘這樣,喜歡姓湯的,卻要嫁給姓蘇的,徐家姨娘也慘,十四歲嫁給七十幾歲的。

說來說去,都是男人不好。

不過同處一室而已,又有什麼,居然從此閒養府中,當沒這人。還有啊,人年紀大了,不是更應該珍借一路走來的伴侶嗎?跟元配牽手散步,遊山玩水多好,娶一個比孫女還小的女孩兒當妾…即便一直調適,但憐兒終究得承認,有些事情還是調適不來。

原本她還想,說不定可以找到一個離婚男士共組家庭,雖然她在東瑞國雖是大齡女,但努力一些,應該還是生得出來。

到時候買間屋子,幾畝地,生兒育女,養雞種菜,和樂融融,每天唱著我的家庭真可愛,美滿又安康?

現在想想,還是貧了。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女,從小被教育別平等,她絕對沒辦法忍受這麼理所當然的男尊女卑,跟男人講幾句話就是不守婦道,丈夫就可以藉此大做文章,太可怕了,太可怕,太可怕了。

名節,清白什麼的,全部去死。

穿越到現在,憐兒終於認清事實,還是多存點銀子,以後自己想辦法過子就好。